渊梦21章 梨之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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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棠梨缓身迈步，轻巧地走过他的身旁，即便依旧眼带霜华，却终是不再落泪，只面无表情地朝着那黑暗的幽深之中步入进去。

「如果你愿意，我这就和你一起过去。至于堙非，就算他已经离开蒙山，可是，只要我们能够想办法驱动蒙山之中的那一面洇沧镜，自然就可以前往废墟之城中寻他报仇了。」

——到最后，我终究还是得这般以退为进，故意让你来宽慰我，才能够结束这一切的纷纷扰扰吗？

「棠梨！」果然，这般的时候，青龙却是不由分说就只拉住了她的纤纤玉手，不允她再往前一步。「我刚才是不应该和你置气。」他的声音竟是柔软。「可是，既然我都已经退回来了，那我们就不要置气，让这一切都过去好吗？」

只是，棠梨依旧默然不语。如此，青龙便只好郑重地牵扯着她回转过身，凝眸对视——他看不见，可是他知道，以她的能耐，一定可以感觉到自己灵魂里的那一份期盼和歉意。「棠梨。我知道我刚才那样做很过分。我也明白，你做这一切的决定都是为了我好。我也知道，翩廻和我曾经的遭遇都已经成为历史。既然当初我无法复仇，那么如今，那么以后，我也都是不可能办到的。只是，我刚才的确是气急了，没有仔细斟酌，还对你对粗了——总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然而，那般傲然的女子却依旧冷清着面容，避开了他的面庞，俯身看着自己的双脚。「你没错。是我不好。」只是，这般的言辞轻缓之中，又岂会当真淡忘方才的遗憾和凄声悲唤？

还好，青龙还是有些能够理解这般的女子心肠的。他只继续柔和着声音，微笑，「好了。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那我们就不要再纠结到底是谁的责任了。不过，我倒还真是觉得，命运，有时候或许真的就只是巧合而已吧！」青龙微然一笑，适时地放开了她。

「对了——那你能和我说说，曾经的破劫，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吗？我不知道，可是我猜，他和云翔蒙翼之间应该也是有些仇恨的。要不然，蒙翼托世的青鸟，也不会不由分说就将我的弑神之眼给剜了出来。」他说得轻缓，佯作一笑。可心底，又何尝不是阵阵凄楚，酸痛？

「还有，霖儿的眼睛。如果那当真就是云翔的双眼，那么可想而知，当初她也一定是因为惧怕于破劫的弑神之眼才会那般惊恐，才会不慎地让青鸟看在眼底，给了他一个发作的机会吧！」他自是如此这般缓和地自我宽慰。可那般的女子终是不禁更加愧对难当——

「青龙……」多少年情感的颠沛流离，到最后，我却还是要这般和你置气，叫你宽慰，在你的示弱和自嘲之下方才能够回归正途，不再别扭：「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傲气，冲撞了你。」这一次，终究便是最完美的自责之言——这般的傲然女子，终究还是需要青龙给她一个台阶下了之后，方才会低声凄迷，苦声自责，一如当初在幻暝宫的时候那般。——说到底，她就是被当年的破劫给「宠」坏了！

「那，我们就不再要聊这个话题了。」青龙凝滞微笑，缓缓严肃着神色了换言道，「不如，就继续探询关于霖儿和青鸟之间的秘密吧——霖儿的眼睛既然就是云翔的双眼，那也就是说，有了云翔之力保护的她，就不应该会被人寄宿灵魂不是吗？」

「恰恰相反。」棠梨苦笑，拉着他又只再一度缓缓地坐了下去，安定释疑，「虽然有了云翔的眼睛和瞳术相作庇佑，但是那样的眼睛，却终究还是有灵气用竭的那一刻。而霖儿，她终究并不是完全的云翔，身体之中，亦不存在可以让双眼聚合灵气的云翔之灵——聚合灵气，对她来说，终究只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要让醒着的时候会因为自动施展瞳术而消耗灵气的眼睛回复灵气以来继续守护她的办法，也就是要让她好好休息，不要过度使用眼睛，不要太过频繁而长久地使用她的瞳术。只有这样，只有适时的休息，才能够让镶嵌在她身体中的云翔之睛可以在使用之后最迅速地补足灵气，才不至于因此而受人挟制。——如此说来，存放在她身体里的眼睛，终究不过只是一具她不能察觉的灵识法宝罢了——就如同堙非手上的赤枫之舞一样。在蒙山里，因为灵气得不到补充，所以一直也不能使用。可是，当他携带着法宝透过弥月的镜之琉璃秘术前往人世一趟，短短一瞬，就自主地补充了足够的灵气，才会让他在回归之后借以施法离开蒙山。」

可是青龙，你知道吗？就在那个当下，那个携带着法宝的人，那个继承了明镜圆借由家传法宝青丘之陂替换而来的赤枫之舞的少年，他就在你的身前，不过咫尺——如果那个时候你还记得翩廻，记得当年就是因为赤枫之舞才会让翩廻惨遭迫害，你，如今又该要如何的自我

懊恼？

「所以那个时候，霖儿她是因为长久地没有休息，才会让人抓住了空子，是这样吗？」好像，青龙还是不曾发觉自己的言下之意。

如此，棠梨终是有些欣慰，叹息：「霖儿是在不知不觉中用尽了那眼里蕴藏的力量。所以到最后，才会引得青鸟符中的青鸟之力强行侵占身躯，并被剥夺了自主的意识——如果我分析得没错，云翔的力量，应当就是归属于『禁锢』一类的能力。而至于青鸟所背负的蒙翼之能，应该也就是『解放』，或者『霸占』之类的能力吧！」可是说到底，不论力量如何，那样的神祇们，却终究都已陨落，不再重现当日的神采！

「为什么你能如何肯定青鸟的力量会是这般的呢？为什么，就不能是其它的力量属性？」青龙淡然相询，面上让人看不见任何的异样。

「我也不是完全肯定，如今不过也只是猜测罢了。」棠梨微然一笑，放缓声音，「况且，云翔和蒙翼的力量，据说当年的十二双生神祇之中都没有人能够知道他们二人力量的真正归属。所以，我如今这般猜测，也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种可能性罢了。而到底是不是，我真的很难说。再说了，如果当真如此轻易就能够推断出来，那亘古的神明纪事书上，也就不会只字不提他们的力量属性了。」

「所以，没有人知道，也就没有人能够成为他们的真正对手，不是吗？」

「是啊。没有人能够伤得了他们。除非，是他们自己……」凄然诉说，棠梨却是不禁回想起了当初的破劫和清音：如果当年没有清音的决断，那么破劫，是否也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呢？如斯，又会否还有后来的自己，和如今的命运？

「可是，他们的力量那样强大——不说蒙翼，就单说你已经亲眼见过的云翔好了——云翔是谁？仅凭一双眼睛，就足以让霖儿远离所有的危难！那么可想而知，苏醒的她又该有如何强大的防护力！——这般的强大，这样的牢不可破，云翔，又怎会看着蒙翼就此离开尘世？」

「不。」青龙终究还是误会了一些事情。如此，棠梨报之一笑，悠悠释疑。「你误会了。蒙翼的死，其实也怪不得别人。这么和你说吧，十二双生神祇，每一对力量的拥有者，都是完全对立而统一的神祇。没有旁人可以轻而易举地瓦解他们，因为他们的弱点，就只会在另一半的身上出现。所以，除非是对方，不可能有人能够轻松伤得了他们。」说着，棠梨终究只冰凉些许眼神，抬起头，凝重而悲切地朝着那木艺面具里微微闪烁清光的幻眼中看去一眼，哀凄，「所以，真正杀死蒙翼的，不是旁人，就是云翔……」

「云翔……」果不其然。才只听到这般的判词，那苍蓝幽影的人却是不经然颤栗了一下，久久方才安定。「你是说，这世间，就只有云翔才可以完全杀死蒙翼，就只有云翔才能够……」终究，还是没有胆量去重复那般的凄凉判词！

「不。」棠梨轻缓探手，执起了他颤栗不安的臂膀，却是心惊胆颤：他的手突然凉了好多。仿佛，竟是方从冰窖中拿出来一般。「青龙，你怎么了？不过只是听到一些故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