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7.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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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点点滴滴，却似滴水穿石。明明身前的人早已停下了那样的举动，可她的耳际却终是仿佛依旧还有什么声音在苦苦回荡，缠绕着她只能自弃。「——好吧，我答应你们，我答应你们继续向前就是了……」霖儿，即便心中千般不愿，却终是只能够如此答应：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呢？自己往前只是小踏上一步，如此轻松而简单的事情，却或许当真就可以改变那一座城池里为数不多残喘之人的性命！如此，她当然就要放弃心中那一时的忐忑和悲切，决绝地摆脱那样试图挣逃的心念！——「霖儿。」她咬紧了牙，攥住了拳，任由泪水飞流直下，却还是只能够呼吸渐缓，放开，徐徐：「悼灵，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做？那一把剑，我们还是不知道他的过去，不是吗？」

看着她那样苦苦挣扎的模样，身前的人又如何能够安心？可是，身前的人们危在旦夕，如此时刻，又怎么能够容许悼灵继续浪费时间？「那是一百万年前的剑——相思，说书者们，还有提及过什么吗？」

「嗯。那我继续说——」相思微微一顿，旋即便只再一度尽心地念起那般听来的古老故事——

「渊泓剑，当年就是这銮靖国的九皇子刻意前来此地派人打造出来准备献给自己父王的寿诞贺礼。那一把剑，几乎用到了当时所有云集于此的铸剑师，而且，它在那铸剑池中也足足地锻炼了一十六个月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那最后等待利剑出炉的一夜里，其中之一的铸剑师鸿蒙却是突然就像发了疯一样，拦都拦不住就跳入了铸剑池中，最后，连同着那一柄天之利刃一齐化成了一柄魔剑！」

「所以说，其实应该算是鸿蒙的念力将那样的剑影响成了魔剑吗？可是，话说回来，身为寿礼，渊泓剑它不应该会带着那么多的戾气才对呀——那么，是因为那个铸剑师的缘故？」悼灵不禁蹙眉，微微侧头看向了身侧的相思。「鸿蒙，他有得获仙格吗？」

然而，那少女却是轻缓地摇了摇头，叹息：「没有。铸剑师，虽然说在这里会受人尊崇，比普通的贫民要高等一些，但其实地位同样也很是低下的！或者说，一般的铸剑师，其实根本就不足道哉——除非，他能有闻名天下的杰作。否则，是绝无可能破格得获仙格的——」就在人们隐有无奈之际，那少女却是又只微微扬起声音，道，「不过，很有意思。当时在锻造渊泓剑的铸剑师中，有一位很早之前就得获了仙格。」

「那么，就是那个人了吗？」

「不。」相思终是又只轻叹，「那位铸剑大师，其实一直都没有太过关注这样的一把渊泓剑。充其量，他就只是奉命挂名的领头人而已。——所以，从严格上来讲，这样的一柄魔剑，其实它的真正铸造者，就是当时全国排名第二位的鸿蒙。」

「排名第二？」悼灵却是惊诧。「排名第二，那么刚才那个人就是第一了？可是为什么第一的人有仙格，而排名第二的人就……」

如此，霖儿却是苦笑，释疑：「这，就是这废墟之城里最令人悲切的事情了：所谓『仙格』，那并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够轻易获得的——在人间，要想做官荣登皇城大殿，或许只需要十年寒窗苦读，或许只需要天生的士大夫家族的身份和荣耀。但是，这边却不一样。——这里，读书，只能是为了明理，教人辨明是非真伪的能力。读书，充其量就只是为了让人能够显得更有见识和学问而已。而且，读书，不代表就有学问，即便是有了学问，也不代表就会是一个好人，能够成为一个好官。所以，任何涉及到延长寿命甚至于仙格的事情，就必须要挑选良辰吉日，占卜问天。——除非上天能够给予明确的肯定答复，否则，就算你有一肚子的才华，有一肚子的好德行，可你却还是会一辈子都无缘长寿，一辈子无缘官场！」

「那，要想做官，想长寿，岂不是只需要多烧香拜佛，哦，不，拜老天就好？」

「呵。」霖儿却是微微一笑，摇头，「如果拜拜老天就可以让你做官，让你长寿，让你登仙，那一切岂不是都太容易了呢？上天有好生之德，但同时，他也一定会在苍穹云端密切地关注着这天下苍生所有人的生活。做了好事，做了坏事，都逃不过老天爷的法眼。所以，要想做官，做长久的官，想延寿，那就断不能为非作歹，而且，还一定要心怀天下，断不可以仅只为了自己长寿的事情而刻意为之。」

「这么苛刻？」悼灵不免再次皱眉：与其说是苛刻，还不如说是变态！

然而，那女子却是安然，毫不意外：「如果这样就算苛刻，那人们为什么还一定要诚心地去做好

事，做善事呢？如果只抱着自私的态度去关怀他人，就可以换来上天对你的额外关照和寿命延长，那这样所谓的帮助，就一定会过于泛滥。而泛滥的最后，就只会让这整个世界的风气都变得一团糟——上天之所以让我们活在世上又不会给予我们无尽的寿命，就是为了要让我们能够在自己短暂的时光里感受这世上万事万物的呼吸和生机。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我们自己而已。我们的身边，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和生灵——如果只是为了一己之私，为了长寿才会去选择帮助那些急需帮助的人，那么我们的内心会怎么样？会满足吗？会快乐吗？——我想不会！因为那个时候你就会觉得，长寿，那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回报！帮助别人，换来别人的感恩，换来上天对你的额外关照——是，你可以因此长寿一生，但你却从不快乐，从不会觉得幸福，那你活得又有什么意思呢？——上天他是睿智的。他制定任何一个法则的时候，自然都会考虑周全的。况且，天下事，每做一个选择，对某些人是好事，而对其他人就很可能会是无形的恶。上天，他必须要秉公处理，要公正地看待所有的事情，同时，它还要保佑所有的人。生命，不单单只是属于老天爷，属于这一片大地——更多的，应该是属于这里的所有人。只有大家都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美好，和幸福。」

「可是，你之前，不是一样怨憎老天爷吗？」悼灵只故意地问。

「是啊。恨他……」霖儿终是一声幽叹，良久才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有时候心有不甘，觉得自己怎么会那么卑贱，但是，生命，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至少，废墟之城，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更加公平。仙格，那似乎就是一种遥不可及的梦想——有的人，努力一生，却毫无所获。有的人，只是单纯地做着自己想做，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都能够感觉到幸福的事情，但，他就是可以得到仙格——所以说，老天爷是公平的。他安宁地看着每一个人的生活状态和心灵世界，他从来都不曾出现，但却一直都落在人们的身旁，安心守护。我们，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刻意地让自己去成为什么样的人。人，应该要活出真正的自己，只有这样，才算是我们拥有的一生！」

「澜儿……」悼灵看着她，却终究觉得这样的女子竟是那样的陌生，和难以琢磨：她还是方才那个悲声哭泣的弱女子吗？她，还是那样一个痴迷的胆怯的羸弱少女吗？她的身上，隐隐泛起了一层华光。但，那样的华光却让人心颤，难以靠近：或许，这样的思绪，其实应该是来自于她灵魂之中的「云翔」？那样的神祇，如果她一直都活着，她会不会成为这天上人间最慈悲的凡人？

「罢了。」哭声一叹，悼灵渐渐回复了心绪，浅声，「既然鸿蒙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铸剑师，又没有仙格，那他又怎么可能会拥有那么强大的魔力，足以叫那一把祥和的寿礼之剑变成了那般厉害的魔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