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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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前，这样原本聪慧却一直都只在人前装傻的少年早就已经洞悉了那一道自以为聪明绝顶的人心中所思忖的秘密。可是，破劫，那样聪明的一个人，当他发觉自己的密谋被人察觉之后，他又如何会不想着要排除一切的障碍，即便是手足同胞都一样要加以谋害——所以，当他察觉到逡巡有可能知道了他所有的秘密之后，他就设好了局，让那个少年心甘情愿地跳了下去，谋算了他！——逡巡，那时候的少年，是不是也太过单纯了一些呢？可是，按照密约里的条件，少年终究还是自始至终都不曾想起过要向任何人透露那样的玄机。甚至，他还不惜装傻地任由着自己输了和破劫之间的那一场赌约，如约地赴死，消散了自己的肉身，任由着自己的灵魂一点点化作飞烟，缓缓溶入那大千世界里所有生命灵魂之中。按照约定，当他死后，破劫也一定要放弃那所有一切的执念。所以，当他履行了那样的约定之后，他就一直都将自己的身形停悬在那西边巨木最顶端的宫殿之外的虚空之中静候佳音——他看着，看着破劫仿佛当真就舍弃了那样的执念，不再准备去狙杀蚀阴三女神，甚至，都不再打算去挣脱命运之星盘的束缚，反而日复一日地将自己留在了那旷大的宫殿之中——那个时候，消散在风尘之中的自己怎么会那么蠢，还以为他当真就甘愿地放弃了那样的执念！

可是不管怎样，现在再回头看，或许只是因为当年他的身边还缺少了一个可以完好利用的筹码吧！一千万年——天女，青灵……如果我那个时候就知道你对他如此重要，那我又何必要纵容他留下你的残躯，容你苟活至今呢？你知道吗，那个时候，他就打定了主意要利用你呀——你是多么纯情的一个少女，你那样满心欢喜地感恩着他，你不会违背他任何一个旨意，你看着他眼底那悲戚的阴郁就恨不得真正悲哀的只是你自己！——可是啊，天女，你知道吗？那不过只是他的一个手段而已！他将毕生所有的知识都传授于你知道，甚至，他还不惜堵上性命让你可以借助嫦娥的帮助走进那一间琅嬛居所——你真的以为，他是被迫死去的吗？不！他是谁呀，他可是破劫，是『理智』的主神啊！每一步，他都设计的精巧，不单你陷了进去，就连后来很多其他的神祇都接二连三地成为了他算计之下胡乱闯入那蛛网里一只只等待捕食的懦弱蝶衣！可是，尽管如此，你却还真的以为你就是一个异类，你真的以为他会大发慈悲地爱恋上你，会想着要放你一条生路……青灵，你又何尝不曾知道，将来的某一天里，只要你帮他完成了所有的前奏，他就必要会因为复生而夺去你的性命，将你连同那所有的废物和残魂都彻底地送入死海，灰飞烟灭！——他算计了一千万年，什么前后因果循环报应都落在了他的算计之中！——连同，你对他的若即若离，彷徨无助，他都早已预见，却从不曾想过停手，想过要放你一条生路！你知道吗？一百万年前，那根本就不是一次错误！他并不曾失败，而是，那就是他算计中最重要的一环！他从来都不曾想过要重来一次，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将那所有的一切都布局好，然后，展开杀机——他要借助你的手，将那所有失落的神器都找寻到手，他还要你带着他的转世之身将那所有熄灭的圣火都重新一一点燃，一定还要将所有阻碍他的力量都彻底封禁！——你可知道，从你落入他眼底的那一天起，恐怕，他就已经琢磨好了所有的一切，让你以为他就是一个那样悲伤的人，让你在不知不觉中就想要陪在他的身边，哪怕，他的转世之身并不是完整的他！——你，早已爱上，万劫不复！

可是，自己知道那一切又如何？那样的女人，她不会相信！即便是自己亲口和她说上一千句一万句，即便是自己要翩廻也一同地劝服于她，可那样早已跌入了魔障之中的女子却仍旧是不会甘愿就此放弃自己的执念的！——是啊！破劫，他是谁？他是『理智』的神祇，他可以轻而易举就算计所有的人，排布了一场巨大的罗网只等着众神一一跌落其中！可是，碧婕夫人，料想，她也是其中的一环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心底有了自己的盘算。而那个盘算，也一定被破劫所得知——所以，干脆地，他就连同她也化成了自己将要通往那所谓『成功』之路的一枚棋子吧。——十二双生神祇，在他的预定之中，一个接着一个地陨落，或避世——不是因为他们斗不过后来的天帝凌霄，而只是他们单纯地因为倦了，累了……多么荒唐的理由啊！可是，就是这样的理由，就是这样残缺不全的十二双生神祇，却终究还是让那碧婕夫人心底的欲望渐渐地滋生出了飞腾的动力——她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收集到所有的双生神祇，然后，就可以利用他们的力量

反过来改变世界！——可是，如果有朝一日她知道，她所有已经谋划好的道路和俘获的神祇，其实从一开始就只是别人口里的一个局，别人口里的一群猎物，一个别人精心算计好了一切只将引线交给了她的一道爆竹呢？可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那绚烂的花火不过只是一道简单的新年礼物——破劫！你在天有灵，真的就是这样一个至邪至恶人神共愤的邪神吗？你到底，要将这偌大的世界拖拽向何等的地狱深渊？！

可是，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这一切，亦没有人担忧那一场危机。甚至，眼下，一直都还有一个愚昧蠢顿的人在奋力抗拒着他——

「我不明白，我也不要去相信你的杞人忧天！区区一个天女，她何德何能，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就算她是破劫一手调教出来的天女，可你还真当她能够逆天了不成！」

「蠢货！」心急如焚，可是，谁会如此相信自己的这番言辞？从以前，到现在，自己在旁人的眼中一直就只是一个笨蛋而已。笨蛋，笨蛋……你们全部都是笨蛋！你们都已经死到临头了，却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曾去提防和躲避……你们，让我情何以堪！「你连她为什么会活下来都不知道，你又怎么会知道她现在究竟都有些什么样的本事！」末了，愤怒而担忧的神祇终是也只能够徐徐地安定心神，缓声相诉，「我告诉你，破劫和清音的力量，现在就封存在她的体内，一并地，还有破劫的灵魂——那是一具多么恐怖的容器，你现在明白了吗？我们谁都不敢去伤害她，因为，伤到了她，要么，她就会释放出所有的力量，让这宇宙里所有的一切都随之而灰飞烟灭，要么，她就去承受起所有的伤害，却永生不灭，难以消亡——你知道吗？就是这样一具看似简单的容器，在那其中却不只拥有着破劫和清音的力量，破劫的灵魂，在那其中，更还有当年初代凤凰之神掌握着『重生不灭』秘诀的残魂！天女，青灵，她就把所有能够利用的人的灵魂都集中在了一起！所以，现在的她不会死，不会老，不会伤亡，不会退缩——比起天帝，她还要更加的恐怖，你懂了吗！就算是双生神祇，都奈何她不得了，你知道么！她会一直往前走，往前走，直到破劫复苏，一切，落成定局……」

心伤，却又似乎无可奈何。如此，那凄绝的少年终是缓缓停息了身间的电芒，顺便都只将那身前被拎起来的杨焰都一并地放开去了，任由他落在池水面上，再没有被禁锢其中。「你信我几分，无所谓了——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那，也就是我之前和你所说的『交易』。」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跌坐在那平静的白水池面上，杨焰却仍旧是很有些心惊地低声疑道：没有道理！如果身前的逡巡，他的灵魂是当年完整的神祇之灵，那么，他没有欺骗自己这样的一个小人的必要，不是吗？可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如果危机当真一触即发，那么，自己，一个区区的水曜星使，或者说，只是区区的一只白玉蟾蜍，自己又能够承担起什么来呢？自己，哪有如他那般大的能力，和胆量呢？

「很简单。」少年徐徐地抬高了眼眸，幽然地叹息了一声。「条件只有一个：带我去月宫。我要去见嫦娥一面，但是又不会被任何其他的人知道！」

「可是，谁能够保证，你的踪迹不会败露呢？」杨焰仍旧是狐疑难定。「琉璃玉镜，那不是一道简单的东西！我们……」但是，很快，还不待他言辞完毕，那水面上的人就只不禁僵住了神情，怔然地看向了身前那微微矗立，仿佛竟是比他自己还要高出许多的少年神祇：那歇的手上，那一道微微炫动起光亮的东西，那不分明就是自己当年曾经有幸亲眼目睹过的云翔五镜之一的『琵琶』？

「如你所见，我拿到了。」那歇倒是直言不讳。「这面镜子，从来都不会属于破劫。所以，自然也就不应该要落在她的手上——所以，我顺手牵羊，将它给拿了过来。有了这一面镜子的护佑，我相信我们这一路会相当顺利！」

「可是，这面镜子，不过只是一道残片，又能有多大的功效呢？」杨焰一声轻叹，却是几许犹疑满面。「我是要为了我的主人，所以才会选择和你一路。但是，我必须得保证，如今我帮你所做的一切，绝不会被任何人察觉，或者加以利用——我那三位主人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我可不愿意就此就因为你的事情而失掉了性命！」

「你应该要相信我！」那歇微微一笑，尽管有些狡黠的神色流淌了出来，但那跟前的人终究还是没有太过在意，只听他继续道，「等我们去过月宫，将我的疑问和请求都说与嫦娥听之后，我会和你再回到这里来的——」

「你！」还不待那歇说完，杨焰就只不禁一阵变色，心惊：「你开什么玩笑！你将我救了出来，不就是你的交易条件么！」

可是，那歇终是轻然一眼看来，低声：「当然不是。那不过只是顺手而已。加上，我本来就有求于你，所以根本就无足挂齿。但是，杨焰——」他突然就严肃了起来。「等我们回到这里之后，我会带着你前往那池水底下，带着你，一同去将那个被封禁的神祇解救出来！」

「什么？！」如此，杨焰更是吃惊，难以置信。「你，你能够破开，那样的封禁，将那被困其中的神祇给救出来吗？你……」

「当然。」那歇面无表情，丝毫喜色都不曾表露出来就只抓紧了杨焰的臂膀，随即便只朝那冷清的湖水中轻然投去。「连传承了破劫力量的天女青灵对你的封禁我都轻然破开，又何谈这湖底被封禁的神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