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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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缭绕，飞烟如梦。晨曦的微光但只从身后清丽地飘浮出来，拉扯着人的幽影也只迅疾地碾过脚下无尽的山林河道空中白雾，直到那百转千回河流湍急的巫山地界，那人方才只缓缓停下身影，落定山头。

「闻名不如见面，神女峰果然就是神女峰，不愧是那上古之时充满传奇和灵气丰腴的地方！」一声感叹，依然一身大红袍子的赤蜂也只轻缓落定山间，连带着身侧那一道神色萎靡不振的日曜星使也只悲惨地跌落在地，却是闷不吭声，仿佛依旧还不曾彻底地恢复神志一般。「不过，说到底，终究还是因为这其中隐遁起来的各路天女们吧——被谪落了三千年，不知道如今又都是一副什么样的模样呢。」

尽管任务紧急，可是这女子却也似乎并不着急，反倒是只悠然地看着身前对方山麓上分明的神女峰，言辞轻缓，微然笑起，颜色妖娆妩媚，神色亦只悠然而隐隐夹带戏谑。

巫山神女峰，历来都是世人传言中充满神迹的地方。但是，那更多的传说，终究还是得归附到上古时代逐鹿之战的年代——

伴随着黄帝蚩尤战事的结束，九天之上云海深处那无尽的天女却备受责问惨遭谪落。有的人，因为不甘而干脆选择堕落为魔，有的人，干脆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重新转世为人；当然，也还有人化成了这天下间自由散漫的仙子，畅快地游走在这世间的任一处角落肆意地享受这人间里无尽的美景和烟花灿烂——当然，有人这般选择孤身行事，自然也就会有人选择相互扶持，集结相助了。

恰巧，在这巫山峻岭云海飘渺的深处，就现存着不少天女相作集结的倩影。往昔，这巫山里天女为首的人，就是那名作『青眠』的女子。可是，就在她们本可以安然地享受那恬静无人相扰的时光之际，肆意的洪水却是再一次侵袭了人间。为了守护苍生，亦为了维护人间正道，这些天女们便都只在青眠的授意下相助大禹，疏通山道，治理洪水——可是，为了镇压那洪水里借机祸乱的魔兽，青眠最终还是耗尽法力，陷入了沉睡，至今都尚未苏醒。

浮想翩翩，赤蜂终是又只有些哀伤地叹了一口，偏过身难安地看了那一侧静倒在地上了无生趣的日曜星使一眼：「如果当真要想让你真心踏实地为夫人办事，恐怕也只有叫那个人才能够劝你听话吧！可是，到底又该如何才能够僻开这般的迷雾，才能够让你见到她，唤醒她，继而再用来挟制于你呢，炽燃？」

不过说来也巧——

只正在这绯衣女子兀自缓缓幽叹之际，那身后远处的山间小径上却是悠悠然慢步上前来了那么两道面容清秀灵气芳动的水色女子——只稍稍瞧见那一双清丽且灵气逼人的模样，赤蜂就忍不住微然地笑了一声，忙只捻了个诀就叫自己一并那身侧地上的日曜星使一同隐遁去了身形，一边却是还只暗暗回首，只听着那悠然的女声缓缓扬起，随风飘送而来，像是这晨风里早起觅食的莺哥儿一般，分外动听。

「姐姐！」其中一位身材稍显柔弱娇小的女子却是手里挎着竹篮，一边还只清点着那竹篮里的东西，一边微然笑着欢欣地说，「今天可是多谢姐姐陪着朦儿一道儿出来了！巫山这么大，要是没有姐姐的指引，妹妹这般的人只怕都要在这里迷路了呢！不过，还好采了这么多药，一篮子党参，还有这么两块天麻——这可都是上等的野生山药材！等我放在这里晒好了之后再一齐给相公送过去，只怕相公都要笑得合不拢嘴了呢！呵呵，多谢姐姐——」

「你呀！」身旁一同随行的女子却是忍不住一阵嗔怪，佯作愠怒。「还在这里大话夸口呢！都尽想着替你那人间的好相公采药积福了——你就不会为了你自己多想一想吗！瞧你，刚才一失足，差一点都摔到那山谷下面去了！明明自己没什么道行，还偏生要这般奋力——还有啊，幸好你姐姐我比你还多有那么点本事，没有慌张，及时地拉住了你！要不然，就说你这张漂亮娇嫩的小脸蛋，可是真的就会被弄花了呢！到时候，要是真弄花了脸，我看你那人间的相公还要不要你了，鬼灵精——」

「姐姐！」那青朦却是忍不禁一阵撒娇，娇滴滴地就扯住了身旁姐姐的水袖，一边也只柔声欢笑着说，「别气了嘛！朦儿又怎么会不替自己着想了呢？朦儿就是因为知道姐姐在朦儿的身旁，所以朦儿才会那般放心大胆的呀！要不然，就算姐妹们给了我天大的胆子，朦儿也断不敢做那般可怕的事情啊！好姐姐，朦儿答应你，再没有下一次了，如何？」

「说到可要做到哦！」

「嗯！朦儿说话，一言为定。」如此，这一双姐妹终是只彼此附和着欣然地笑了起来。

可是，还不待得那二人又走过多远，那娇小的青朦却是又只不禁微然地撅了一下唇角，略显苦涩地笑了出来，「姐姐。你说，这山里的药，究竟够不够用呢？每一天夜里我都会赶来采药，累到筋疲力尽却好像也没能采到多少。而且，即便是我攒了好久，攒了好一些，可等晒干之后再细细一看，就只剩下那么一丁点了——姐姐！你说，万一哪一天相公他要急用这批药的时候，会不会根本就不够用啊？那，我们可不可以用法力催生？就像以前我们在天上的时候那样，我们一起想着办法用法力催生，多弄一些出来，这样相公就不会……」

「打住吧！」忍不禁只一句厉声喝止，身前的女子终是有些无奈地停下了身子，郑重地看向那娇弱的女子，盯着她的双眸了严肃地说，「我说你呀——青朦！你这整日里除了念叨着你那个不成器的大夫相公，你就不能多念叨念叨我们这一群姐妹吗？我们跟你多少年的情谊，那个男人他才跟了你多少年啊——亏得你，成天成天地就只想着他，一点儿都不曾想着说要给我们这些姐姐们置办些许精美的首饰！」

「姐姐……」青朦却是尴尬，凄声，差一点就哭了出来。「姐姐是要首饰吗？那还不容易。这山里就有矿藏啊！只要姐姐愿意要，我去帮姐姐们采集一些上好的矿产回来。到时候，不管你们想要什么样的式样，我都可以动动法术炼化给你们的呀——至于，那些凡间要花钱才能买来的首饰，姐姐，抱歉，青朦不可以。」说着说着，这女子却是当真眼带梨花般地哭了起来。「相公一家本来就不容易，手里头一直都不太宽裕的。而且，青朦这般勤劳地采药，晒药，也就是为了开源节流，不必去向那些贪婪的药行里花重金买药啊！本身也不曾指望这些用来济世的药材挣钱，所以相公一家真的也没什么积蓄。了不得了，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应景吃顿好的——姐姐，求你，别跟我要！大不了，等哪一日里，等我相公百年归老之后，等青朦不必再顾及相公一家的生活之后，妹妹自当将这么多年来所欠的恩情尽皆偿还于姐姐，万万不必再相欠于姐姐就是了……」青朦一边说着一边还只微微然抬起手臂，就要发誓。

「你这是在瞎说什么呢！」然，那女子却是动怒，忙拦下了青朦的举动，一边却是不禁只眼带怜惜地笑了笑，摩挲着她柔白的面庞，苦涩地说，「以后，可是千万不能再这般胡说了，知道吗！那个人，他好歹是你的相公。平日里，你要替他累个死去活来姐姐不管。但是，为人妻一天，就断不可以动这般的念想，明白吗？他是你的相公，而且还是个心疼你，慈悲济世的好人——这样的人，应该会长命百岁的——你说呢？」她眼底的柔情就像那一江春水。可是，她眼底，她的心中，那真正被依恋的人，又岂是一般的人？

「可是……」青朦就是这样，她仿佛就是个弱智的孩子，永远都分不清姐妹们说的哪一句是真心，哪一句只是用来逗她玩的——这样的天女，她们又怎么会想着要那些凡人手里或真或假的首饰俗物呢？金银首饰，如果她们当真想要的话，随地就可以取到一件——青朦都尚且可以点石成金，难道她们竟还不会了不成？

「好啦。」身前的姐姐终是微微然笑了一声，缓缓收起了眼底不经意间流淌出的悲切，压低了声音，艳羡般地说。「朦儿，你还真以为我们是稀罕那样一些所谓的首饰吗？不是，当然不会是了！人间的俗物，又岂能比得上咱们当初在天上撷取九天星辰所点化而成的饰件呢？我们哪，就是想要和你一同分享一下你们夫妻俩之间的快乐和幸福而已——这里是巫山：巫山多云雨，深处却哀凉——所有人都会以为这里就是人间天堂。可是他们谁知道，我们，都不过只是一群无路可去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而已。妹妹，难得你成亲了，难得那个男人知道你是异族依然还敢情牵于你——这样的幸福，姐姐触手难及。所以，姐姐是真的羡慕你。所以，你可是千万不能就这般毁了我们的心思，明白吗？」

——世曾有睹物思人。可是如今，却终是又有这般的寄情于此：谁能不嫉妒妹妹的这般好际遇，好归宿？同样是谪落的天女，可惜，命运就是这般的千差万别——谁能不羡慕，谁能不嫉妒，谁又会不想着要帮助她一同守护那样珍贵的稀世情缘？

「姐姐……」眼见于此，青朦终究还是稍显酸楚地低下了头，幽怨地说，「对不起。朦儿向来愚笨，原也不知道姐姐们的心绪原来也是这般的苦。虽然每日夜里朦儿都会偷偷跑来采药，但是朦儿当真没有想过要来此刺痛姐姐们的。所以……」

「唉呀，我就是跟你闹着玩的！」女子却是轻快打断，一边还只转过身轻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