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1心明如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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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的微光，幽亮，而稍稍带着些许绯红的浅色，却是直将那原本深沉而黑寂的苍穹都只染成一片紫色。

而在那广袤而青黛的迷雾之林东北角落处的一方海滨之地，冷清的礁石只静谧地孤寂在海水徐徐犯上的地方，闷不吭声，只任由着幽蓝的海肆意翻腾和侵袭。而也正在它们互相斗殴的身侧，却是只静然地呆坐着一个身材娇小而体格分外柔弱的男孩子——他，就是霖儿自海水中捡回来的“弟弟”晓寒了。一身晶蓝的龙鳞化成了一道浅薄的衣衫安然地贴合在他的身上。唇角几次揶揄，分明是有话想说，但却终是忍了又忍，只在心底打起架来，决然不敢轻易上前半步。

——他已经在这里僵持了好几个时辰了。自从深夜里悼灵大哥哥从姐姐的房间里出来之后，他就一直都待在海边，也不曾说话，只面朝大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叫人看不明白他究竟是要做些什么。而也因为如此，这晓寒也不太敢前去打搅，只好这般默然地坐在礁石上，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大哥哥，他可能只要稍稍抬一下手就能将自己捏得粉碎了的吧！

一想到这里，他也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到那另外的一个身材娇小的人了：相思。同样都只是孩子模样，可他却并不知道为什么相思对他竟会有那么强烈的恨意，几次三番都想要借人之手将他给置于死地。而也同样的，他无法琢磨得透昨天夜里悼灵将某种怪异的力量刺探入他大脑里的原因，只能够胡思乱想——

“大哥哥，他也是如相思一般不喜欢自己的吧！要不然，他怎么会就那般突兀地将力量注入到自己的脑海之中，任凭着自己头脑发涨，浑身泛红，他都决然不曾停手的呢。而如今，若是自己就这般突兀地上前去询问姐姐苏醒的事情，那大哥哥他只怕更加会坚定地认为自己是有什么企图和歹心的吧！说到底，还是自己的身份不曾明了的缘故啊！那么，自己究竟是谁呢？而自己，究竟为什么又会被姐姐给捡到呢？而姐姐，姐姐……”

一想到那个救起自己的人可能还在昏迷之中，晓寒就忍不禁心灰意冷，只唉声叹气地耷拉下去了头颅。然，也正在此时，他那身前五丈之遥的悼灵大哥哥却是突然便只莫名其妙地苦涩笑了一声，继而却是微微然转身回首，准备回到房里去休息一下——是啊！大哥哥，他也累了好几天了呢！是应该去休息一下了的吧！

可是，正待着晓寒如此轻然地心忖之际，那向着右边转过身来的悼灵却是只在这不经意间发现了这个同样陪着他在海边静静地待上了一整个晚上的人。旋即，他却是微然一笑，缓步走了过来，冲着那畏缩在礁石里的晓寒轻声地问：“你怎么没去睡觉啊？在海边待了一个晚上，你不会感觉到累吗？”

可是，那晓寒却是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眉宇之间反倒是不经意便流露出了分明的怯意，直叫那悼灵也不禁讶然止步，过了好一阵子才似乎猜到他这般惊恐畏惧的缘由。继而，他却是无奈地叹了一声，似道歉着说，“昨天晚上，是大哥哥太担心你姐姐的安危，所以才会那么粗暴地试探了一下你的记忆。对不起，大哥哥向你道歉。所以，也请你能够原谅大哥哥，好生地去休息吧！”

然而，晓寒却是轻然地摇了一下头，低声地说：“没有。我没有生大哥哥的气。”他一边说着，头却也只一边垂得更低了下去。“是我不好。我根本就不应该被姐姐救起来的。是我，都是我的错……”末了，悼灵却是更加惊愕地看着这个年少的孩童悲声地啜泣起来，眼泪哗哗的直往外流。想来，他也是真的以为自己和霖儿之间是有着某种亲缘的关系的吧！所以，如此一来，他也就应该不会想着要去加害霖儿了吧！

“好了。”然后，悼灵也只郑重地走上前来，在他的肩头轻轻地拍了一下，微然一笑，“都过去了。姐姐她已经醒过来了。一切都没事了。嗯——”

“嗯。”晓寒一边忍着泪水涌出，一边也只悲凉地点了点头，却是叫那眼睑里的泪水更加肆无忌惮地滴落了出来。“姐姐，姐姐她真的，没事了？”

“是啊。没事了。再也不必担心了。所以，去睡吧。”如此，悼灵也便只微微收声，转过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或许，这个孩子，他真的是没有恶意的吧！而且就算有，那也应该是将他的记忆予以封印的人才会想着要在有朝一日利用他来伤害霖儿吧！只不过，为何，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他就会被霖儿发现，继而被救了起来呢？还有，那一场海啸，究竟又是因为什么才爆发的呢？在我年少的记忆之中，那一场风暴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一尾受伤的蓝龙出现啊！而且，在东海里，有谁是蓝龙，我应该很清楚的啊！那么，这个陌生的

孩子，他究竟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琢磨不透，索性地，便将那些暂时得不到答案的事情彻底地抛在了脑后，再也不愿意去多管了——而且现在，霖儿应该会真心地拿他当成弟弟来看吧！所以，就算他是个歹人，那也只消自己在他为非作歹的时候收服他就好了！如此，悼灵自是这般心思暗忖地走回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然后，在他那身后礁石之间的蓝龙晓寒却仍旧只在面上挂满了霜华，久久不曾收敛，只定睛地遥望向了那另一间房里的另外一个人：霖儿姐姐。“姐姐……”

◇

自己，究竟要该怎么做，才能够彻底斩断自己和青鸟之间的关系呢？如果有一天，他的苏醒是必然的，那么，在那一天的他会不会变成从前的蒙翼？而到那时候，根本就没有任何力量在身的自己又如何才能够像曾经的翎飞婆婆一样，将那个意图谋害自己的蒙翼返身击败呢？

如此，那床榻之间自作烦扰的海蓝女子也终是不曾琢磨透彻，只能够那般静然地坐在原地，倚靠着身后的枕头，兀自悲声，叹息，久久难以释怀。

说到底，自己当真就要只为了那样的一场幻梦而放弃青鸟了么？迟疑，也曾彷徨。究竟又该怎么做才能够解决问题呢——然而，她的心底始终都不曾找到定论。

可是，也正在她只这般胡思乱想难以抉择之际，那一道门却是突然间便只被人轻然推动，只发出了一声轻缓的“吱呀”，却是不由得便只叫她肝火上升，愤愤斥起：“我没有叫你进来，你进来做什么！给我滚出去啊——”

“对不起。”那门外的声音却是忐忑，一边惊颤着说，“那我不打搅姐姐了。姐姐好好休息吧——”原来，却是晓寒？

话毕，蓝龙晓寒也只在外边低声地答应着，一边又只轻缓地掩上了门。然后，正在他只徐徐转身，准备回到大哥哥替自己准备好的房间里去时，那门内的人却是只不禁一声急切，慌忙唤道：“我不是说你！晓寒，你进来吧！”她的声音里却是那样的急切，隐隐竟是亲切十足！

然后，晓寒也便只依她所言轻缓地推开门去，步履悠然地跨步进去，旋即便只轻然转身掩上了门——然而，他却丝毫不曾注意到，此时此刻，就在那另一边的一个房门边却是只微微然拉开了一道细缝，一道淡紫衣裙的少女悄然地探出门来，继而却是蹑步上前，躲在了门扉边上，侧耳凝神窃听，只听闻里面有人微微笑道——

“姐姐。你果然是醒了。”晓寒只一脸欣喜地说着，手脚之间却仍旧是僵硬感十足，一点都不曾放开。

“晓寒，过来坐。”不过，那床榻上的霖儿却是一脸不曾避忌的表情，只生拉硬拽般地将那畏畏缩缩的晓寒拉到了身边床沿，按着坐下，旋即却是一脸关切地笑着问，“这几天还好吗？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她的表情是那样的真切，毫不做作，反倒是叫那晓寒不禁怀疑这几日里昏迷是自己，而绝不是姐姐了！

“没有。我很好。”晓寒近似惶恐地答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