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故宫之迟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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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似乎永远都无法挣脱，只能够让人沉溺其中，任由着那些不曾相识的人们在自己的跟前上演着一出又一出陌生而又颤人心扉的戏码。而待到最后，那一方原本就对这些事情感觉得颇有些吃力的女子终是心绪幽然一脸惨淡地坐在了一旁，再也没有力气去理会那些个繁琐的事情和那些个陌生的人了。

可是，正当她独自静坐之际，脑海之中却终是有那么两个似鲜活的幽影蠢蠢欲动起来，叫人根本就无从抵挡，只能任由着他们在自己的心底狠狠挣扎，翻腾起无尽的海浪，冲溃自己的心堤，却仍旧是不肯罢休——

“云翔。蒙翼。云翔，蒙翼——他们到底是谁呢？还有，婆婆，婆婆……”一边浅声吟念，霖儿也只一边在自己跟前的土地上缓缓写下了她的名字，翎飞。“翎飞，婆婆——可是婆婆为什么又叫做云翔呢？还有，为什么，我从一开始就会得到了翎飞的封号？难道，是有人知道婆婆的名字，亦或者，这个名字本来就是婆婆送给我的？”

只不禁地，霖儿却是轻叹着摇了摇头，探出手将那地上的翎飞二字渐渐抹掉了。可是，在她的心间却仍是留下了一个碗口大的疤痕：她并不知道翎飞是谁，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得到那样的一个封号，她更加不会知道那些给予自己封号的人们是否知道自己和婆婆之间的关系……但是，无疑的，她开始有些茫然，有些困惑。

“对于婆婆而言，那座蒙山应该是外人很难闯入的地方。而即便是有人闯入了，应该也绝难见到婆婆的呀！何况，在那蒙山之中，除却婆婆一个人，还有谁，能够施展得出法术来呢？”她摇了摇头，表示否定。“或者，是婆婆自己曾经救下过失足迷路的外人，所以才会流传出翎飞这个名字？”

这一刻，霖儿却是忆起了当年被通天教主凌空大人赐予这个称号时那一干教主座下战将们脸上的某种奇怪眼神——如今想来，原来他们竟是早就知道自己和翎飞婆婆是有些牵连关系的么？若是如此，那么婆婆会不会想着要他们来照顾自己呢？

可是，如果光只有“翎飞”这个名字才能够让人惊诧，那么，峯岚殿下这个名字呢？为什么当初在青鸟得到这个封号的同时，那许多的人们都同样是投来了那样怪异的眼神呢？他们，究竟是在惊诧什么？莫非，翎飞婆婆的前身云翔所杀死的那个名叫蒙翼的人，他就是那个所谓的“峯岚殿下”？可是，会是这样么？从来，都没有人对自己说起过那些个故事的呀！

她猜不透，但却总是提心吊胆的。她不知道峯岚是什么意思，她亦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们会对自己和青鸟都投以那样奇怪的眼神。但是无疑的，自己是因为翎飞婆婆，那么青鸟呢？他真的，会是因为那个蒙翼么？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就代表到最后，我会如翎飞婆婆一样，杀死他，杀死蒙翼，杀死峯岚殿下，杀死青鸟……

忍不禁，但只思虑及此，这方柔弱的女子却是噤声不语，久久不敢妄动思绪。

然后，就在此时，霖儿便突然发觉自己的眼前却是飘荡过来一缕分明的光线，只轻柔地落在了她的鼻翼之上，让她只不禁有些诧异地昂起首，向着那缕阳光轻然飘来的方向迎头望去——

那是一轮橙红的太阳，安静地悬挂在西边远处的山头上，轻然地烧起漫天的红霞，将整个人间世界映衬得竟是那般的美丽而通透——现在，却竟然已经是到了傍晚的时候了吗？

心绪稍稍一念，霖儿却是惊愕地看着那太阳的正中心处竟然幽幽然壮大起一道幽蓝的光点，朝着自己的方向轻快地飞掠过来，竟是叫那女子不禁只一阵惶恐，忍不住轻声脱口：“是什么？难道是……”

然而，待得那道幽蓝的光点咻的一声透过了她的身体时，霖儿便突然地镇定了下来：这是梦境，没错，这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境而已！所以，无论这个世界里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可自己却终究只是一个时间的过客，只能在这里静然无助地看着一幕幕的故事发生，什么都无从改变，更别谈会受伤了。——那么，这一道光点里送来的，究竟又会是什么？

徐徐地回过头去，朝着那缓缓停顿下来的幽蓝光点正中心处轻轻地看去了一眼：然而，仅只一眼，她的眼睛瞬间就只不禁受到了一阵强烈的灼热燃烧，慌忙着便只将头偏到了另一侧的方向——那是多么耀眼刺目的光芒，竟是叫自己半分相看的能力都没有的！即便只是虚幻的梦境，却也真实得可怕，让人防不胜防啊！

“别来无恙吧。云翔。”一会儿过后，那些原本照射在她身间的幽蓝炫目光芒也只渐渐淡然了下去，旋即，还不待得她回过头，便只听着自己的身后却是响起了一道极其淡然而甘甜温和的男人声音——是谁？

猛然一回头，霖儿便看

见了他，那个浑身青蓝极具优雅和风度的翩翩美男子：破劫——他竟是那样的美丽，完全不属于人世的生灵，只如烟一般清淡的笑容里却是掺杂着和煦春风里的轻扬，即便是如此碧草连天的蒙山之境却竟然都仿佛敌不过他的翩然一笑！

“天底下，怎么竟还会有这般的美男子……”一声感叹，转身的霖儿只不禁怔怔地僵在了原地。然后，她却是瞧见那男子的身前轻飘飘地浮动过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眼神凌厉而极尽陌生寒意：那是老态龙钟之象的翎飞婆婆，云翔。

“你来做什么。我这里可不欢迎你们。”云翔却只冷声，只停在那破劫身前三丈远的地方便再不上前来，却仍是叫那破劫分毫不敢冲撞。

“云翔……”破劫只不禁幽叹一声，换言道，“我感觉到蒙翼好像已经死去了，所以……”

“那么，你此番前来是要来送葬的呢，还是来看我们笑话的？”云翔冷语打断，反倒是噎得那破劫不禁却是微微涨红了脸膛。

“云翔！”破劫但只苦笑，叹息，“我们好歹也算是一家亲人，我怎么会是来看你们的笑话的呢？况且，云翔，关于蒙翼的死，我也感觉到很悲伤很难过。但是，那些事情……”

“如果不是你们怂恿他，他会这样么？”眼神干净，丝毫不含锋芒。但，即便是这样清然的眼神却也终是叫那破劫不禁惨淡变色，摇头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有所黯然——

“云翔。谁都不愿意那些悲剧发生的！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说起来只是你自己……”

“是我自己什么？”云翔却只冷笑，再度打断，冷道，“破劫。蒙翼已经死了，你还想要怎么样呢？你第一个跑过来奔丧，是想要得到些什么呢，还是想趁机借着我重伤的时候暗算我一把呢！”那是一双极尽幽怨的眼神，却是叫那破劫乃至于霖儿都不禁胆寒，慌忙后退。

不过，相较于霖儿，在她身前的破劫却终究还是要镇定许多的。他只后退了一步有余，旋即便只浅声笑了一下，继而却是在那脸上显露出了些许很难过和不可思议的表情，低声叹道：“云翔。为什么你现在偏偏要这么想呢？你就那么确定，我是个坏人么？云翔，你应该明白，如果蒙翼自己不愿意去做那些事情，那么谁都没有办法让他发生这种事情，不是吗！”

“是吗？哼——”云翔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讽刺道，“破劫——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蒙翼他会有胆子那么做么！化身成魔，这样大的事情，如果不是你们那帮人诱导他的，他会那么急切地想着要离开我吗！为了要避开我，甚至不惜堕落为魔——破劫，破劫，你有胆子做，就要有胆子承认！要不然，也只能让我更加的讨厌和鄙视你！”

“随便你怎么想吧。”眼见着云翔还只在气头之上，破劫也只稍显无奈地摇了摇头，浅语，“那么，你能让我去看他最后一眼么？说到底，我们也是兄弟一场，总得……”

“不必了。你还不配！”云翔冷言拒绝，旋即，却是高昂着她那骄贵而精致的下巴冷然地转了过去，独留下了一道冷漠的背影和那一头白如雪的发丝飞扬虚空，缓步离开。

“婆婆，婆婆……”看着那个苍老的背影，霖儿却是只不禁凝起了些许哀伤而同情的神色，继而却是冲向前方，迫不及待地朝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唤了一声。——原来，婆婆竟是这样一个可怜而无助的老人家！心爱之人背弃了自己，而自己却还得面对那些幸灾乐祸的故人们坚强而孤独地存活于世。这样的苦难，为什么就没有人会怜惜她老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