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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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青龙……你应该没事的吧！你应该，没事的吧，破劫……”生死存亡，如此的紧要关头，可是那心爱之人模糊的幽影却仍旧是一如既往地占满了她的心，竟是半分自己立足的地方都没有了么？爱得如此深沉，到底是该觉得幸福，还只是一个可悲的罪孽恶果？

——说到底，她还是太过自信了吧！明明跟青龙说好了自己可以用那“元系究级法术”来护卫自己周全的，可是，就因为她认定寒绯一定会在她的跟前露出弱点，就因为她方才的一时得手，却终是半分设防的心绪和准备都没有的。到如今，也就唯只余下自己身体里的那个早已陷入沉睡的神祇来守卫自己了吗？可是，他又是否当真会为了自己而折返回来呢？

“破劫，你，还会来再救我一次的吗？破劫，破劫……”她不知道，她一点儿都猜不透那个人的心思，摸不清他的盘算，亦不知道自己在他的心底究竟算是什么。但是，身为女子的她却偏偏地还是那么固执地要将自己陷落进去，为了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是，他对自己呢？她却从不曾想过的吧——亦或者说，她也从不曾真正奢求过什么的吧！若不是那一天在幽冥里看见了他，她只怕在今天里也不会动这个念头，奢求他来解救自己的吧！

“破劫……”双眼渐渐迷离，意识逐渐涣散，直到什么都再也看不清，直到什么也都再听不见，天地无声，仿佛唯只剩下心底的那最后一个哀求残喘偷生。那么到底，他会不会来呢？她不知道，也已经渐渐失去了企盼的心思和念想……

◇

冰冷死寂的北俱芦洲之上，一处幽深的洞穴之中却也是为那般冷清的冰雪所覆盖着，晶莹泛光的冰墙之间只冷飕飕地朝着他缓身向前的脸庞上吹送过来阵阵刺痛的寒风，一股沉寂得分外可怕的景象不禁只让人望而生畏，心生怯意。

然，即便如此，那一道背负起了四灵之麟称谓的瞬，亦或者说茄蓝之明月也只是那般慢步向前走着，一边凝神戒备，一边也只在那幽深绵长而冷意十足的龙窟冰路之间竭力暗暗地寻找着龙神可能会出现的地方——那样的一个神，虽然自己不曾完全了解过他的本事，但光凭借传说中的那些事迹，他就断然不会小觑龙神的了！

然而，就在他只如常一般慎重轻缓地拐过一个路口之际，心下的直觉却是叫他只不禁一阵心惊后退：有人！没错，的确是有人！难道，竟是龙神亲自来迎接自己了？

一时受惊，于这慌忙之间，瞬也只急忙地回转过身，返身退回了路口，轻靠在冰墙之上，静待起那陌生人的动静。可是令人惊讶的却是，似乎无论他等过了多少时间，那停在风中过道里的人影却竟是半点动弹的意思都没有的，直叫人心下不禁诸多猜疑困惑起来——

“到底会是谁？如果真是龙神他站在路口迎接自己，那他为何又不直接上前来将自己打败，撵走？莫非，那里就是他极光之室的所在之地，而蛟龙晓寒也就在那里面苟延残喘，准备机会逃走？”不经意地，瞬终是有些难以抉择地皱了皱眉头。

“如果自己的此番猜测是对的，那也就是说，龙神是守卫在极光之室的入口处，帮着蛟龙在拖延时间了么？莫非，他就是害怕会顾此失彼，所以才会一直守在极光之室的门口的？那么，换言之，龙神可能根本就无暇同时应付两个人？”

凝神，思忖，似良久，瞬才在心下拿定了主意。然后，他便只微微侧身，心下拿定了主意，随即便准备动手了——但只将那腰间的佩剑缓缓解下，用双手托住，只在心底下暗自念了个诀，那古朴的剑体随即便只幽幽然炫起来一道浅淡的冰蓝色泽，继而却是只晃晃荡荡飘浮于虚空之间，再过一会儿，却竟是化身成为了一个如身旁的瞬一般模样的人物。而这极尽相似的二人唯一的差别，或许只是那脸上的眼罩底下的一双眼珠吧——青碧的弑神之眼，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一双眼睛，又怎么会被这样一具虚无缥缈的幻影所同时复制去呢？

然后，那一模一样的二人便只轻快地冲刺而出，掠过拐角，向着前方那一道龙神身影发出迅猛的一击——

“明月？是你吗？”说时迟，那时快！正待得那突破而出的瞬及幻影同时攻向那路上幽影之际，那人却竟是只嫣然一笑，云淡风轻地念出了他的名字，倒是叫他只不禁一怔，慌忙便只停下攻势，喝止了身旁的佩剑幻影，一边却是疑惑地停在了她的跟前，收回了剑。

“是你？”瞬颇显恼怒地皱起了眉头，厉声呵斥：“虚彦！好端端地，你进来做什么！”

“怎么，我不能进来么？”眼前轻羽白纱的女子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一声，淡然道，“明月——你说，我们相识这么久，从来都只有你丢下我，我可从来都不曾丢下过你

。既然如此，那么即便是今天你再次丢下了我，可我却还是会紧紧地跟上你，寸步不离，你休想甩掉我！”

“虚彦！”瞬不禁头大地怒目而视——当然，那青纱眼罩底下的双眼也只有他眼前的空仙才能看得清了。“可是你应该知道，你现在是在引火自焚，你懂吗？你跟着我，到时候免不得要回去，如果你回去的话，你一定会被……”

“就会被怎么样呢？”空仙却仍旧是一脸淡然地微笑着，半点惊惧的神色都不曾表现出来，反倒显得是那般的淡定而无所谓，叫人不禁只更加狐疑，却是听着她继续悠悠念起，“明月，你要知道，我现在就是只在心里想了一想那些念头，还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来呀。既然如此，还有谁能够找到借口伤害我呢？你放心吧——曾经的天劫都没能够杀死我，还有谁能够了结我的性命呢？你知道的，我是不怕死的。”

“你……你真的，还要回去一趟？”瞬依然还只紧锁眉头，不无担心地问。

“废话！”空仙却是俏皮地努了努嘴，转过身就往前直去。“不回去，那我怎么去帝子书库里查看秘密呢？倒是你，我还没有正式地选择离开灵溪神殿，你怎么就能够抛弃我了呢？”

“可是，你想清楚了？”瞬寸步不移，只在她的身后凝神地问。他知道，即便是她转过身去，即便是她即将让自己拐个弯，让自己再也看不见她的背影，可她却仍旧是能够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身影及自己面上青纱底下那二份关切的眼神的！

“是的，我想清楚了。”空仙只颇有感伤地停下了脚步，似柔弱般地扶住了身前临近拐角处的墙壁，叹气道：“明月，茄蓝之明月。答应我，让我们最后一起再走一段路吧！或许，当我们走过了这一段路，你和我的关系，就真的再也不可能如从前一样了——”

说到此处，那魅姬女子不禁却是颇为惨淡地回眸一笑，眼里只极尽了哀伤和落魄之意。原来，所有明媚的笑容都是她自己强撑起来做伪装的……

“我想，我们谁都回不去了吧！无论是曾经安和宁静的崆山溟海，还是争斗不休的天梯白塔，亦或者是如今的灵溪神殿……明月啊。难得我们可以忙里偷闲，那不如就让我们最后再旁若无人好好地多相处一段时间吧——再没有怨言，再没有青龙，没有霾晦，再没有神斗，再没有你我……我们，只要像初识的时候，静静地待在彼此的身边，走一段路，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