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19章 长恨春归无觅处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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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哭声震天，然而那一道分明的人影却终究只能是悲惨无声，双手瘫软垂地，只给人一种已然彻底死去的迹象，不可生还。“明昭，明昭！你怎么可以死，你怎么就这样死去呢！”轻揽入怀，却终是身心俱颤。滚烫的泪滴，化作断线的珠子，一粒一粒滚滚而来，直向着她那心怀之中已然无声的幽影铺洒过去，伴随着分明的鲜血掀起一阵又一阵令人惊颤的血秽之气，不容忽视！

“明昭，你怎么可以死。我不能让你死的，我答应过二姐姐，绝对要让你好好地活下去的呀……明昭，明昭……你活过来，你活过来啊……”哭声悲切，而在她身间，却终只有一道分明的白衣女子悠然而动，声音轻然落地，冷寒悸动——

“呵——”水苑却终只一声冷笑，碧眼泛光。“滁湮，你看到了吗？我帮你杀了他了。我终于，帮你杀了他，为你报仇了！哈哈，哈哈……”

然而，还不曾待得这好不容易才将神智稍微恢复过来一些的女子相作爽朗大笑，那虚空之中的地方，却终是只缓缓现身出来一道淡紫衣衫眼带神伤的幽影。

——是她，丹墀。

身影淡薄得如同那之前的梼杌一般，直叫那海蓝衣女只不禁凄然一声，直将怀里的明昭抱得更紧了起来，却哪料到那道幽影却终是只冷声一笑，冲着水苑厉声斥起：“你以为，究竟是谁杀死了滁湮？”

水苑只不禁一怔。“你在说什么？”

“是你，是你自己杀死了他！”丹墀却是悲声一叹，轻然俯首一眼，看了看那已然倒在血泊之中的明昭身影：明昭，你放心。我会，结束所有的一切的。

“我亲眼目睹，就在你生辰的那一天，就在明昭送给你水湮爪刺当作贺礼的那一天，就在我们所有人都喝醉了的时候，就在我半夜里出门小解的时候，我清楚看到，是你，是你凝起了一双碧色泛光的眼睛，是你用水湮亲手刺入了他的心房！”

“不，不可能！我不会，不会是我，绝不会！我怎么可能会杀死滁湮，我怎么会……”她不曾注意到，她的双眸之中已然渐渐褪色，暗然地变回了曾经的黑眸，神色逐渐清晰。

“可是，真正的凶手就是你！”丹墀微微一顿，叹息，“水苑，请恕我直言，其实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起，我们那些朋友突然就发觉你变了。那一天，本来应该是个极喜庆的日子。可是，你却终在得到水湮的那一夜杀死了滁湮。可是，等到了白天里，你却什么都忘记了，根本就不记得其实滁湮早在前一个晚上就已经死在了你的手上。”

“那个时候，我们都很悲伤，都很想将事情的真相告知于你。但是，我们不舍得。我们也根本就无法醒悟到，其实你早就已经病入膏肓了——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就会变得神志不清，妄想杀人。可是等到了白天，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几天，我们在屋子里找到了一本札记，上面清晰地记载着滁湮对你这个病的描述。甚至，我们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每一天夜里，滁湮都会在你沉睡之中将你关入地牢里的囚笼中去，免得你跑到外面去祸害他人——是以如此，每一天的深夜里，附近的居民们才会听到有女子尖声厮杀的声音，却又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我们的相聚，终是彻底地打乱了那一切。就在你生辰的那一天，滁湮陪着我们一同醉过去了。而他，也因此而忘了要将你关入囚笼里去。结果，也就在那一天里，你杀死了滁湮。可是，当时我们都还没有找到滁湮的札记，而以至于接下来的好几个夜里都有人无辜死亡。但是后来，我们知道都是你做的了。可是，滁湮死去了，而我们谁都没有办法狠心地将你永远都关进牢笼里去。我们毕竟，都得离开你们的居所而回到我们各自的家里……”

“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但是却因为我们的到来，而害死了滁湮，甚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却也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终日惶惶不安，每个晚上都被关进牢笼里去。然后，我们商量之后决定，将滁湮死去的消息告诉你。我们多么希望能借由滁湮的死，而让你的神智能够压迫住那样的病症发作。但是，我们失败了……”

“就在我们告知你滁湮已经死去之后，你的每一天就都活在同一天里了：朝起悲伤，夜半复仇，日复一日，终年不改。到最后，一场场席卷了天地的战争如狂风骤雨一般淹没了我们，因此，我们才会渐渐淡忘了你的病症，以及被我们隐藏在蜀山一处人迹罕至地方的你。可是我没想到，纵使我们曾经做好了一切的对策，排除了所有你会挣脱出那个封印结界的情况，可没想到，你却还是被人救了出来…

…”

“可你知道吗？今天，今天又是什么个日子呢？今天，又是八月二十三了，又是你的生辰日了。然而，却也是滁湮五千年的祭日了——他都已经死去整整五千年了，你知道吗？而也就在今天，你竟然还杀死了我们的朋友明昭！你都记得吗！”

“五千年，不，不！”如何能够相信？她怎么能够相信？虽然不曾记得自己寻找了滁湮到底多少时日，但是，她却还是颇有些印象的——她一直都在找他，她生怕他已经离开自己了。但却哪想，其实，他早就离开自己了吗？水苑，她终是一时悲怆地挥舞起爪刺，直将那一道淡紫的幽影彻底地撕成碎片，不予她再多作解释。

然而，那道虚幻的剑灵之身却终是微微一笑，很快便只再度聚合起来，轻然俯首示意于她：“你看一看吧。除却滁湮，你还杀死了谁。”

仅只此一刻，微微俯首相看，水苑她就清晰地看见了那瘫躺在地上阖眼于霖儿怀里的人的脸庞，以及他身侧的剑，还有他那心口上清晰的十指窟窿！“明昭，明昭？当真是我杀了你吗？当真，是我做的吗……”

“除了你，还有我呀……”丹墀终是悲声一颤，滑落下两行无人可以触碰到的清泪，转眼便只泪眼模糊，只微微然一声低语，怅然阖眼：一切，一切都该就此而结束了吧！公主，来吧，带着你满腔的愤恨，冲上前去，将那一道早已躲进墙角的人彻底杀死，然后，再彻底地终结这里所有一切的罪孽和死亡吧！

剑灵幽影缓缓悸动，却终是悲怆地心念俱灰，任由着无尽的哀怨直聚起无尽的力气，愤愤然归还到那柄钦安剑上，直安然地从明昭的背上脱落出来，悠然地停顿在霖儿的身侧，冲着那身前安然阖眼的身影一声轻缓叹息：明昭，出来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那么，一切，都该结束了……

“明昭，明昭……”心绪悠然悲声，那一道泪花散落一地的翎飞公主却终是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明昭的身体之间却竟是晃晃地摇荡出一道纯白的光芒来，“这，是什么？”

“公主。”徐徐缓缓，清冷的天幕之下，那一道洁白的光芒里终是安然地飘浮起一道分明的幽影来，那是明昭的魂。然后，他便只微微一笑，轻缓地执住了霖儿的手心，放入了一道洁白羽毛一般透明的东西。“这是我的梦境。请您一定要交托于殿下。绝对，不能让它丢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