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16章 泪眼凌寒冻不流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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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个轻缓的低声却只兀自低语，缓缓叹息：“你的魂魄已经还复完整。你再也不是一个残缺了魂魄的人。所以，不用怕，你可以好生地再行站起身来了。”

“站起身来？”缱绻却是微微一叹，颇有心悸惊颤：自己，只是因为害怕站不起身来，才会害怕拖累他人的吗？不，一定不只是这样！可是方才，我到底，又是因为什么而执意地想要去赴死的呢？我，是遗忘了什么吗？

如此忖思，却是听得那个柔美的低声缓缓复叹道：“但是，缱绻。我很遗憾，你的有些故事，却终是叫我无能为力，帮你再度追回的了。”

“什么秘密？”缱绻黯然心惊。

“你的灵魂里，残缺了一些看起来应该是至关重要的秘密。但是，你的魂魄里却再也无法将它们找回来了——应该是生命之源，毁去了你的记忆密码吧！”

生命之源？缱绻却是更加狐疑起来。生命之源，不是很久以前就已经干涸了吗？因为干涸了，师傅他老人家还万分自责过的呢！“那么，你还能看见什么吗？”

“我能。”声音但只依旧冷寂，却是说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来！“我仿佛，是有看见一个婴孩的身影，我仿佛听见了一个襁褓里的哭声——他，应该会是你的孩子吧！不过，我无法得知他的性命，他的性别，他的方向——因为，可怕的生命之源已经彻底地抹去了你往昔的秘密。所以，我很抱歉。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除此之外的一切事情，你都会记忆犹新。”

“我还有个孩子？”缱绻却是摇了摇头，苦思不解。“不可能啊！明昭他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起过啊！难道，是那个孩子已经死去了？你能知道，他是不是死去了吗？我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拥有的那个孩子？”

“你的魂魄记忆里，只有那一道轻缓的哭声。再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不过，看起来，那应该是你前世的记忆——也许，你可以问一问那个与你的命运纠缠三生的男人。他，应该可能知道一些事情的吧！”

“纠缠三生？”缱绻却是一惊。“你是说，是明昭吗？还有，那个孩子，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呢？这到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呢？你告诉我，你回答我，你告诉我……”

身影，悠悠然跌撞进那一团清澄的碧光之中。转眼，她那整个身体都似不经意地颤动起来。然而，即便如此，她却终究还是颤巍巍地问着，念着，指向这人世间守卫着她苏醒的人们，疯狂颤栗——明昭，你知道，你应该就是那个与我纠缠三生，知道我所有秘密和真相的男人吧！那么，就请你回答我，告诉我所有我曾经遗忘的过去吧！明昭，明昭——

◇

“明昭，你回答我，你告诉我……”猛然睁眼，恍若隔世，却终是只叫人欢呼雀跃，狂欢不止，丝毫不曾在意那句话里的悲切和难过。

“二姐姐，二姐姐！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可担心死我们了！”率先而动的，终是那个如相思一般心思急切的女子焉月。她但只一边扶起了缱绻，一边却是微然笑着。

然而，令人意外的，却是那道素衣的女子只是那般慌然地寻找着那样一道被众人排挤在外的男子身影，声声惊悸：“明昭，明昭——”

“缱绻。”明昭身形一颤，稍显激动，却终是只暗暗地在心底滑下一行清泪。而他那面上，却终是清然地，只柔柔地凝住了那一池清泪，分毫不敢让它们彻底地挣脱离开眼眶：这，还只是一个开始。然而，他却早已遇见到了那将来可怕的一幕！

缱绻……他悲声踉跄。你当真，还是醒过来了！可是，下一次，你又会是在什么样的时刻选择离开我呢？若是你走，那我，会不会被你永远地抛下，再也不见？

“明昭！”缱绻却是万分激动地一把握住了明昭的双臂，厉声颤道：“明昭，明昭！我们，我们是不是曾经有过一个孩子？我们，是不是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他在哪里？他死了是不是？他死了，是不是！啊……”

“孩子？”明昭却是微微一颤，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哪有什么孩子啊！你可以问问你的师妹们啊，我和你，什么时候会有过一个孩子呢？你怎么了？是刚才苏醒的时候，做噩梦了吗？还是……”他的心，突然便只沉溺到了谷底，有所心悸不安：她应该确实是记起来了什么。但是，如果她当真记起来了，那她就应该知道，那个孩子，那个取名叫做“记事”的孩子的确是存在的。但是，他的父亲，是那个名叫“回忆”的负心人啊！

“没有。什么都没有。”缱绻却是只颓然地放开了她的双手，有些哀伤地叹了口气：若是他不知道有那么一个孩子，那么，那个孩子是谁？与明昭无关，那么，又是谁，和自己生下了那个孩子呢？

可是，仅只转瞬，那明昭却是恍然大悟地惊叹起来：“哦！我想起来了，我们曾经是有过一个孩子的！不

过，那是我和你的前世，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更何况，那个孩子，早就已经夭折了。对不起，是我没有好生地照顾他……”对不起，缱绻，我本不想撒谎骗你的。既然你无法记起回忆，那么，就索性地，让我成为你和他孩子的父亲吧！

他万万不曾想到！曾经的生命之源，竟然还是会在她的记忆深处留下了些许不可磨灭的印迹！她，竟然会在这重生的瞬间再度只将那个上古之时的秘密重新纳于心海！可是，那个孩子，那个可怜的孩子，他早已在当时便将他交托给了他曾经的挚友，魔之人道，再也不见。如果，此时此刻，缱绻还想要见着那个孩子的话，只怕，就连明昭自己却也是无能为力的吧！

然而，终是庆幸的，缱绻却是只微微一笑，便不再相问了。而事实上，她的心里已然清明如镜，明白了一切：是的，自己曾经的确是有过一个孩子。但是，他一定不是自己与明昭的孩子。而明昭，却也是分明知道那个孩子和他的父亲存在的！那么，那个，与自己纠缠三生的人……她微微一颤，心底却是已然翻江倒海，直将那三生以前的故事缓缓映入心海，久久挥之不去，魂牵梦萦。

然后，当她只稍稍念及起方才那场梦里所见道诀别男女的对话时，她便彻底地释怀了：是他，那个情牵三生的人，应该就是他了！虽然前一世里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一个旁人和一个孩子，但是三生，一并如今这一世，她却终是一直都伴随着那个男人的身边的。如此，她就已经永远地知足了！

明昭……她只心绪幽幽一叹。既然你我已经情缠三生，那么，你我，就于此作别吧！

“澜儿。”缱绻轻声一念，“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说。我们，一起去后面吧！”

而还不曾待得霖儿相作答复，那袭素衣的女子却竟就只款款起身，只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之中徐徐后退，牵引着一方海蓝奔赴向她的静谧国度。

◇

“澜儿。”

“姐姐。”霖儿却依旧还是只双眼噙泪，不敢置信地看着身前的二姐姐，久久不敢收回泪水，或者任由其静然滑落：姐姐还活着，还好好地活着。那么，就当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吧！姐姐……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底，竟还是会有些隐隐作痛的感觉呢？好像，一切都还没有完，是还有什么悲剧要发生的么？

“澜儿。”缱绻却是微微一笑，搀着她一并坐到了软榻上，柔声软语道，“澜儿。有些事情，姐姐觉得，必须要和你说清楚。”

“什么？”霖儿却是一惊，有些惶惶然起来。“姐姐，你该不会是想说……”

“是的。”缱绻郑重颔首，叹了一声。“虽然姐姐重新醒了过来。但是，姐姐还是决定，要……”

“不！”霖儿却是愤愤然挥开她的手臂，悲声站起，久久难以平静：“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呀！如今，你已经双腿复原了，你再也不必为自己会拖累他而感到抱歉了呀！那么，那你为什么还是要……”赴死，赴死……这样残忍的字眼，叫自己又如何脱得出口？

“澜儿——”缱绻却是苦声一笑，叹息。“难道，姐姐的心意，你竟还不明白吗？姐姐，姐姐是太累了呀！”

“累？”霖儿却是慌然地摇起了头，疯了似地不愿意去认同她的意见。“你好不容易才活过来，你好不容易才重新醒过来，那你怎么可以就这样再次离开人世，离开我们，离开明昭呢？你恨他吗？你是在恨他呢，还是在恨你自己！”

“……”缱绻却是不敢应声。她知道，霖儿的一语无心却是正中了她内心的要害：她恨自己，一直都恨。因为如此，她才会不想着要去拖累别人，她才会不想着要去伤害别人。说到底，她只是在恨自己的无能而已！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