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16章 泪眼凌寒冻不流1（2/2）
只不过，同样是碧婕夫人的结界，长寿仙舟外的结界却是比这里的要简单许多的了——或许，自是因为这里的百姓们尽皆平凡，极少有人修仙问道，修得一身护卫自己的好本事吧！
“教训就教训！我总不能因为我一时害怕而耽误了二姐姐的事情吧！若是二姐姐当真有个三长两短，别说师傅师姐们了，就连我自己都会自责难过死的！”焉月却是突然只变得一脸惶恐起来，心底止不住地低声祈祷着，生怕那个平日里比大师姐还要温和许多的二姐姐竟就要这般彻底没了一般。
——然而，她却不知道，此时此刻，就在那东华大地的傲来国中，那五海里之隔的地方，却正是颓然地置办起了一座灵堂。虽然布置还尚显简陋，但却终究已有人跪地哀声，久久不绝于耳。
◇
东华大地。傲来国。
夜，已渐近深沉。悼灵还是没有回来，可是缱绻却已经彻底地断了气，面容惨淡。
虽然一早进宫的大臣们再也没有一个人出来，但是借明昭之口，众人也都知道了那里面所发生的惨案。尽管还不得替他们的亲人们置办身后事，可是，那些凡人们却也终究还是得先行各自回府，打发过了这一晚再说。
而也同时的，那袭染血的海蓝也只悲怆地任由着明昭的建议而将她的二姐姐送回了府邸。但是，从头到尾，她却都只一个人牢牢地霸占着她的二姐姐了，绝不允许那袭已然酒醉清醒的白衣人靠近半步的了。蛮横无理，却也无所畏惧。
现在，相思早已熬不住地去休息了，而偌大的前厅灵堂里，便只余下了那一道海蓝，一并那一道同样面容悲戚的男人，明昭。
“澜儿，夜深了，凉意重了，你先去休息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
“你住口。”霖儿却是头也不回便只冷语一声愤愤然地折断了他。“她是我姐姐，她是我的亲人。我绝对不会抛下她一个人去安眠的——你根本，就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宽慰我，叫我离开！该走的人是你！你走，你马上给我走，不要再在这里惊扰姐姐的沉睡了！”
可是，霖儿却忘了。在她身后，在缱绻静默躺着的身影跟前的那一身白衣人，却也是她的夫君，她的挚爱，亦是霖儿她该尊重的二姐夫。可是偏生的，她就是那么固执地认定着，是他的酒醉的事实害了她的二姐姐——当然，还有她自己的昏睡。
“澜儿，你都连续累了好几天了。你就去休息休息吧！万一你熬不住了，你姐姐的
在天之灵……”一声担忧不觉脱口，可是，那方悲怆的男儿却终又是说错话了。
“什么在天之灵！你才有在天之灵！”霖儿愤然回头，却竟是怒目圆瞪，似要将身前的那个人生吞活剥了一般，眼睛里只有一股令人寒彻的杀气和愠怒！
“该死的人是你才对！该被吊在宫门口悬尸示众的人，是你才对呀！你现在还在这样子幸灾乐祸，你就那么恨不得姐姐死是吗？你就那么讨厌姐姐吗？就因为她残废了，就因为她再也站不起来了，就因为她一直都拖累了你是吗！姐姐——”气急之余，却是狂奔泪流，愤愤然，却又只掉转身去，复看向那榻上沉睡着的素衣女姬，悲怆声声，“姐姐，你看到了，你看到你爱的这个男人了？他就是这样的一个小人！你根本就不应该爱他，不应该死，不值得以死来解脱他呀……”
“澜儿……”轻语一声幽叹，明昭的心底却终也只隐隐泪流无声，黯然无奈：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缱绻，缱绻……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去赴死不可？是因为梼杌吗？是你听到我说的梼杌了吗？可是，可是你为何却就这样子死了……为什么，为什么呀！梼杌，他为什么连你都要杀死呢？而你，又为何要去找他自寻死路呢？
门上有结界，凭他的力量，是断然不可能闯得进来的。那么，也就是说，是你自己出门去送死的吗？可是缱绻，你就当真认为，你死了，他就会善心大发地结束那一切吗？不，不可能的！他，为了置我于死地，可是连那些无辜的傲来臣民们都杀死了的人啊！还有，水苑，水苑……她怎么也会跟在他的身边呢？到底，这都是怎么了呀！
面容悲戚，心叹无语。却终是听见那身后的地方乍起一道轻然的叩门声，随之，便只听闻一声轻快却也悸动的声音悠悠然探入结界之内：“姐姐，姐姐！你们开门啊！我是来救姐姐的，我是来救姐姐的！二姐姐，四姐姐，你们有谁能听得到呀？还有，那个男人，二姐姐的男人——天哪！他们这可都是怎么了。哥，你赶紧再来打开这道结界吧！他们在里面肯定也已经哭傻了啊。”
“来了，人来了，不用撬开结界了。”
◇
“四姐姐！”明昭稍稍移步拉开门来，却哪想，那门外的一道幽影女子却是疯狂地推开了他，拼了命似地直往这灵堂里冲了进来。继而，却只听闻那女子一声幽叹，心有惶惶。
“月儿？”前一声，霖儿的声音还是有些惊喜的。但是一转眼，她却又只悲声泣诉道，“月儿……二姐姐，二姐姐她……”
“别怕！”焉月却是一脸的淡然，极力地斥开了脸上的悲惨神色，示意道，“你看，这是什么？”说话间，焉月却是已然掏出了那一枚不曾用到的不灭青冥丹。而也仅此转瞬，这阴暗的地方便只被那青碧的珠子彻底地映亮了起来，叫人只不禁暗暗称奇，心惊不已。
“这，这是，不灭青冥？”明昭却是心中一紧，不敢相信。不灭青冥，他自然知道是谁才拥有的神药了。但是，这样珍奇的神药，那个孤傲的天女又怎么会赐给自己，赐给缱绻呢？这样的神药，可是再也不可多得了的呀！而这样的恩情，这一辈子，甚至于下一辈子，他和缱绻，都断然是还不清了的！天女，青灵，幽冥执掌司碧水儿大师姐！
——他并不知道那袭青碧衣衫的女子已然诀别黄泉幽冥了。
“这是，姐姐的宝贝？”尽管她和那碧水儿亲密无间，可是霖儿却也从不知道这样的珠子的名字和功效，她更加不曾知道这样的珠子是可以用来救命的！不过，眼见着焉月从那幽冥前来于此，稍稍再只一推想，大抵，她是前来救赎二姐姐的吧！
思虑及此，霖儿却是不由得心中一震，转悲为喜：“是姐姐叫你来救二姐姐的，对吗？姐姐，姐姐，我就知道她最好了！那你，赶紧用啊。”
“嗯！”焉月也只微微一笑，轻缓地将那颗药放入了缱绻的口中，随即便只微然一笑，叹道：“没事了。把药放入姐姐口中，我们再只消多等一会儿，姐姐应该就能醒过来了。到时候，一切都会和以前一样了！”
“才不一样呢。”霖儿却是极尽幽怨神色地朝着那袭白衣的明昭恨恨地剜去了一眼，“二姐姐跟着他，根本就是在过苦日子。月儿，要不然，你这一次就带着姐姐一起回去吧！有姐妹们的照料，二姐姐她就断然不会像今天这样自寻死路了！”
“自寻死路？”焉月却是怔然地瞪大了双眼，继而却是转念一动，旋即也只愤愤然鼓起了怨气直奔上前，手指硬生生地戳向了那似毫无还击之力不敢招架的明昭二姐夫：“是你杀死了姐姐，是不是！你究竟是嫌弃她什么呀，薄情寡性的东西！难道你忘了，当初姐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