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10章 深笼夜锁独栖鸟3（2/2）
“为什么我不能来呢？”大红的衣袍兀自飞扬，身间的血色披帛也只肆意地翻腾于空。那一身鲜红作别素衣的人儿却只嘴角轻咧，无所避忌，神色之间也只奸邪得让人触目惊心：“我不是国主么？既然身为国主，那我为何不能到属于我自己的龙阳殿来呢？难道，竟是我是个女儿身，所以，才会不够格么？”
“滚出去！你马上给我滚出去！”鱼鹰但只杏目圆瞪，似要狠狠地冲过去教训她一般。
可是，那方女子却终是一点儿都不曾以为意地只冷言微笑挑衅道：“我要是说不呢！”妖娆妩媚的身姿，伴随着那鲜红的血色，竟似一朵开在这龙阳殿内的一朵极大的鲜活的丹朱花——但，她又岂是个善人呢？
“你这个小妮子！你敢反了是吧！”鱼鹰微然起身，却是依旧只凝出一双眼神肃杀阴鸷的双眸，清冷寒光飞扬虚空，宛若利剑攻向对方！“你居然还胆敢穿上红色的衣衫？你不知道这是忌讳吗！”
然，那袭女姬却是只微然一笑，便将那般的无形攻势彻底化解：“反了？忌讳？呵——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来这里，只不过是有些事情想要来请教您，帮着我参谋一下而已。”
“您说，违背法理，私自与男人苟合还诞下孩童的普通女子，该当如何处置呢？唉呀，好像是杖刑，一直要打到那孩子胎死腹中，直到那女子不幸殒命，方才可以作罢吧！可——”她也只投过来一记讽刺且阴寒的冷光。“若是私通男人者，是我傲来国堂堂的女祭夫人，右祭夫人，那又该当如何呢？”
“你瞎说什么！来人——”气急之余，鱼鹰却依旧还是神色清凝，方寸尽在掌控之中。
只是，那对面的国主偃月却终究不是个简单的人儿：“来人？你觉得此刻还有谁会进来呢？天谴都已经发生了——你认为，你还能独揽大权，决断一切吗！”
“天谴？什么天谴？”鱼鹰但只心惊变色，心绪却是悠悠然落在了倾城的身上：莫非，倾城孙儿的死，就是源自于天谴么？
“哦，您难道还不知道么？”偃月却是只意味深长地冷笑起来，“呵呵，果然是情深呢，居然连天谴都不曾注意到么？南方海底突发地震，引发海啸，蚀阴女神像也都已经崩溃倒塌——您认为，是因为谁的罪过，才会引发如此天谴的呢？”
“蚀阴女神像……”终于，鱼鹰的内心开始有些慌乱起来了：蚀阴女神像，那是多少年傲来国的希望和最后心的防线！即便是曾经将近灭国的战乱发生，那道石像却都还是保持着微笑的神情深情地注视着对面的帝俊神像！而也因为此，她才能鼓起勇气，承担起前一任国主、女祭临终之际交托于自己的重责，从而拯救了傲来国于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然而，今天，神像居然会……
“哼。别再故作慌张了吧！”偃月却是讽刺地笑出了声来，“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您没见我都已经穿上了这鲜红的衣袍来宣告这一切吗？”
“那你还不快去！”鱼鹰似有愤恨神色
地只一声喝起，却哪料那对面的女子却终究只无动于衷，反倒是冲着自己动起心思来——
“可是，谁，来担当这个引发天谴的罪魁祸首呢？总不至于，叫我派人去花果山里去找一头能说人话的猴子来待罪受过吧！”她的眉目之间清冷地像是安放着一道明晃晃直泛寒光的钢刀斧刃。“倒不如，就您去吧！反正，您的孙儿不是也已经死去了吗？”
“你说什么？”陡然心惊，那方紫衣的女人终于明白了：原来，偃月的目的，就是自己！可是，为什么她竟然会知道自己与倾城的关系？还有，她又是从何得知倾城也已经死去了的呢？难道……
心中猜测只有如翻江倒海。可是，那对面的红衣国主却是半点机会都不再肯与她思索的：“右祭夫人！那就该轮到您来承担这一切了吧！长达三十年的战争，竭尽三代人的性命，如今的傲来国已经没有多少的年轻人来传承延续生命了！剩下的，都只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傲来国，已经名存实亡了！”
“你胡说什么！”鱼鹰却是半点都不曾听得进去的，只厉声而动，直将心底的揣思摊在了台面之上：“我问你，为什么你知道倾城死了！说——”
“是我杀了他。”偃月却是嘴角一咧，供认不讳。“昨天夜里，我趁人不备，给他的身上下了毒。所以，我想，你也应该见到他的临终一幕了吧？”
“你怎么可能靠近于他！他的身边……”然而，话未尽，却终是被人看透了心思！
“你是说龙牙么？呵呵——”偃月的笑容，竟是只在这一刻蜕变地只剩下一身的邪气了！“你的龙牙，你的战神，他早已成为了我的俘虏！”
“不可能！”鱼鹰怎么可能相信呢？龙牙，虽然不能说能与他说尽心中事，但是最起码，他对自己，对这个国家还是有最起码的尊重和服从的呀！可是……“龙牙，龙牙！”
高声呼唤，厉声而动。可惜，她却终是再也无法将那个人呼唤前来的了。转瞬，她的脸上便只布满了死灰，彻底地陷落在了一片灰白的死色之中：原来，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为自己所控制的小丫头了！原来，她早已，不曾将自己看在眼里了……
“你想见龙牙吗？”偃月却只依旧悠然地微笑着，有些炫耀的意韵。“看看吧。你的守护战神，他现在可就在我的身后呢——”
微然而媚惑的笑容轻缓移开，而那身大红的衣袍也只缓缓移动，显露出了在她身后的那身熟悉的人儿：他还是龙牙，他还在眉目惊动。然而，那道眼神，那其中的光芒尽然都已经彻底地沦为了可悲的黑色！而在那张冷峻而古铜的脸上，却竟只有那一道惨淡无光的死灰色。
——他怎么了？是你，是你杀了他吗？
鱼鹰的心，却竟是有些苍白地悲叹起来。龙牙……那是她的战神，那是从一场场腥风血雨中得胜归来的铠甲战士！然而现在，他竟是已经……
“呵呵——”偃月却是轻然一笑，悠然地说起了事情的真相：“本来嘛。我是不打算惊动他的。可惜，他却偏生要与我做对，非要守护你的倾城。没办法，我只要杀了他。”她说话的表情竟是那般的悠然而镇定自若，就仿佛她所杀死的，不是个人，只是个普通的猪狗，甚至连猪狗都不如的东西一般！
“为什么！”鱼鹰但只愤慨地吼了起来，眼里也只噙满了哀伤的泪水。“就算你对我不满，就算你想要杀了我，可是，你需要如此狠毒地杀死他们吗？你杀了倾城，你害死了龙牙，你到底还想要做什么！是不是，是不是连左祭相公也被你……”
“没有。”偃月只有些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我本来，是打算利用他来对付你的。但是，他却是个硬骨头。没办法，我也只好先将他收押监牢了——毕竟，只交出你一个罪魁祸首，应该也是没有办法平息民愤的吧！”
“哼——”鱼鹰却是冷哼一笑，“你抓了他，就以为可以来威胁我了吗？你少自鸣得意！我现在，就除了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畜生——”
厉声喝起，手臂微微轻扬！那袭紫衫的女姬却是愤然地挥斩而下，一道清冷的紫光——不！没有紫光？怎么会……她的心，顿时便只凉透了下来！没有紫光，没办法施展法术？可是，怎么会？又是什么时候……
时光流逝的速度，终似在这个时候变得迟缓了起来。而那些纷沓而至的画面，也只将那处于悲凉绝望之地的右祭夫人彻底地埋入死寂的苍凉之地！
倾城……是倾城的血，是倾城让自己失去了凝结灵气施法的能力吗？是他的血，那些含带着紫晕的鲜血给了自己最后的一击么？不！应该是偃月，是偃月这个忤逆的孙女儿下了毒，才会给了自己这致命的一击！
不！敬儿，敬儿！你竟是死了，也让你的一双儿女来如此对待你的母亲吗？你，你好狠，好狠……
惨惨地，那道一直屹立不倒的傲来国的最高权势的主宰者，终于也只落魄地跌落在地，散成一滩灰烬，回天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