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10章 深笼夜锁独栖鸟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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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一间幽暗深处甚为熟悉的茅草居——

然而此刻，在那屋内的布置却已经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般的冷清颓色：地面之上，轻浮着些许缥缈而略显梦幻的白色氤氲气流，整间茅草居内里却竟也是添满了如仙鸾居中摆设一般尽显奢华之态的饰物，却只不禁叫那门外款款而来的苍蓝身影有所心顿，颇为难看：“你，这又是做了些什么？”

——当然，他并不曾看见。即便是面具之间还闪烁着一道幻眼的光芒，但他却终究还是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只不过，他还是可以感觉到此间屋里竟是多了一些虚华的幻术。

你，竟然也是个这般虚荣的女子吗？

“我没做什么呀！”然而，那身青衫的棠梨却终是只轻缓一笑，不以为意，“不过是添加了些许摆设而已。难不成，这也是不许的吗？你们都是些男人，就当真容不下一个女人的存在么？”

“我不是他们。你也不需要在我面前用这种娇媚的语气说话吧！”尽管如此低声，可青龙却终还是一脸的冷色清然，似有训诫之意：“稍微布置一下，那是你的喜好。不过，我却终没有想到，你竟也是个这般爱好装饰的俗人么？”

“怎么？不行吗？”棠梨款款起身，一边却是慢步靠近那道苍蓝的幽影。“我也是个女人呀！既然是女人，那我为什么非得像你们这群男人一般不重视这些呢？我爱美，都是错么？再者说了，我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地狱道尊者。这里，既然东西都不合我的心意，那我又何必委屈自己呢？索性地，我就都换了呗！反正，我又不是你的浅七。”

“你把她的东西都扔了？”青龙的声音却不由得抬高了几分，竟似有种连他都自觉异常的愤怒情绪肆意地翻腾了出来。末了，似乎是察觉地自己稍显失态了，他也只尴尬地揶揄了几下唇角，轻缓了神色方才缓然叹道：“抱歉，这里本来也就是你的地方了。”

“你知道就好！”棠梨却只摆出一副胜券在握不容置疑得理不饶人的盛气表情来：“这里是我的。我不过是将这里稍稍美化装饰一下嘛！不过——”她终又是显露出一副极大度的神色来，“既然我打定主意要在人前将自己变成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那为何不做到底呢？而且，浅七的东西，我都已经帮你放入她的衣冠冢里了。——哈，我真是觉得很意外呢！在那个衣冠冢底下，居然还藏着那么大的空间！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青龙却是颇有些哭笑不得的：“不过是一个衣冠冢而已。难不成，你还以为我会在底下藏了些什么吗？——你该不会，是有此一猜，才会故意找借口摸进去的吧？”

“谁知道呢！”棠梨却是俏皮一笑，神采飞扬。

“那么——”青龙微微正色，说及了此次前来的目的。“关于茄蓝斯避迩……”

“我搞定了。”棠梨也只收起了轻然的笑意，郑重冷凝道：“那么，你还需要我去帮你搞定其他的人吗？”

“其他的？”虽然只是轻缓地低声相问，然而那男子的内心却早已是翻江倒海，颇为惊悸：茄蓝斯避迩，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她就掠为己用了？

“当然。”只听着那青衣的女子隐有不忍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幻雪之殇是你要亲自处死的人。虽然我可以杀死他，但是如果我让他突然间销声匿迹，也只会让那个少主有所起疑。所以，他，我是万万不会去动的。但是，魔之六道之中，不是还有个魔之天道么？那个小鬼的能力，也绝对不好对付。他，也绝非是个简单的鼠辈！”

“你不需要去对付他了。”青龙的神色却是令人意外地有些犹疑，似有踌躇。“他还只是个小孩子而已……”

“我又不是要杀了他。”棠梨微微挑眉，“我是在想，能否利用他来和幻雪之殇做个交易……”

“你疯了！”虽然越来越了解这个女子的禀性，但是，若要她去杀死苍璇，那可是他万万不愿意见到的一幕！不单说那个孩子曾是他救活过来的，就单单只念及那个孩子的前世今生，他就不愿意了呀！

不免地，青龙只喝起一声，极尽愠怒：“迷殇，他是你能算计得了的人么？你当真是……”

“怎么，会有什么关系呢？”棠梨却只眉目轻扬，挑眉冷笑，“我又不是要他去死！我更不是要他二人互相为敌。我只是计划，让那个孩子去一个地方带一些东西回来而已。”

“什么意思？”青龙有些疑惑地低下了声。

“……”然而，那方女姬却终是只应声无语。良久，那方倩影方才只悠悠而动，有所惊悸，似极为艰难地才说出了下文：“我的计划，不会告诉你的。不过，我也只是想让你卖一个人情给他而已——我是说，那八个人之中的‘明昭’。”

“你……你是说……”再一次！竟是再一次，他只为眼前的这个女子给惊诧到了！她，她居然连那些事情都知道吗？可是，怎么会……

“苍璇，是他的秘密。所以，你应该会帮助他的吧！就算不为了别的，不为了青鸟——”

她终是极有意地朝他那双幻眼处细看了一眼，片刻都不肯再度移开。“我相信，单只为了你们的兄弟情，你也会让我这么做的。”

“可是……”这叫他该如何作答呢？他曾经以为自己的秘密是被那样顽强的坚冰所覆盖掩埋住的。但是如今，他才知道，身前的女人即便是不去刺探他关上的心门，却也依旧还是能知道自己的秘密！甚至，她已经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了令人心惊的强势！若是她说自己连幻雪之殇都能杀死，那么，她是不是对苍璇也只有如胜券在握，必有一争？那么——

明昭……他低声惆怅。明昭……我，要答应她，让她去算计那个孩子么……

◇

夜，至深。然而此刻，就在那幽深的龙阳广殿之中，那一位从晨起便来到此处的紫衫女子却是片刻都不曾离去半步的——

已经一整天了。可她却只一如初起时的，只神色悲怆地抚摸着那个已然断气身体渐渐冰冷的十岁少年：倾城。那是她的宝贝，那是她的孙儿，但却终究已然身殒，不复存活。

而她，也只面色悲戚，闷不吭声，却早已是泣不成声，心海崩溃：那是她的孙儿，那是她的愧疚，那是她一生最想守护其成长的孩子！

——然而，老天爷却终究还是不曾给予她任何力量和帮助的。

如今，她但也只能是无能为力，神色凄凉：即便是身为凌驾于傲来国国主、女祭的右祭夫人，她却也终究还是没有办法的。人已逝，身已冷，魂已去，终是再也不可见的了。

“倾城……”她听见心底缓缓响起了一记高声，却只不禁再次滑落下一行清泪来，模糊视界。“倾城……奶奶对不起你。奶奶，对不起……”

“嗯呵——”正待此时，就在那广殿之间，蟠龙画柱之中，竟是只赫然传来一个悠扬却妖娆的女子媚声，直叫人只不禁心冷意颤，回首厉声呵斥——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