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碎镜之渊 碎镜13章 神碎1（2/2）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是的。这就是翩廻所唱起的诗章，而霾晦也终在这种美妙的歌声之中缓缓靠近，直到那个玄衣的女子知道他的存在——毕竟是十二双生神祇之一的“宁静”主神，这世间上，就没有一个人能在她的面前隐藏自己的过去。所以，她认出了他。而自然，巽风也就知道并见到了这个可以用来制造“契机”的霾晦之青龙！
然后，一切就都不可逆转了……
◇
那是在三千七百六十年前。
当巽风见到了有着青鸟之灵附身的霾晦时，当他从霾晦口中得知他有个想要上天的念想时——霾晦，这个带着青鸟破碎的魂灵辗转于人世的龙，遗忘了所有关于青鸟关于霖儿的往事，但却终是记得那个十万年前不可饶恕的错误：是的，十万年前，从蒙山之中出来之后，从他们一齐去到了通天教主凌空的宫殿之后，青鸟一度失落了他的霖儿。所以，当霾晦现世之后，他的灵魂，他的意志就要着他去上天，去上天拯救某个人。但是，残破的灵魂，终究只能给予他残破的记忆。他终是不知道那个时代早已过去，转眼，那个霖儿就已经颠簸在人间流连了。可是，霾晦却终是一无所知的。所以，他被巽风利用了——是的，霾晦是他对茄蓝一族下手的绝佳的借口，而现在，契机也终于降临！
巽风化出了一尾青龙，载着霾晦、翩廻一并他自己自东海上款款而来——那是一道奇景，无数的世人看见了那一场永生难忘的奇迹！而他们也都只虔诚地匍匐倒地，迎接了那来自于东海神族派遣来的三位“青龙圣使”——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卑躬屈膝所迎接来的，却是那样三个对生命视如草芥的杀人狂魔！而他们，三位青龙圣使终是高昂着头颅骄傲地踏足中原大地，将毁灭和死亡染满了那个古老一族的青蓝之陂！
◇
霾晦要上天。但是，九天之上的天帝早已定下天规，任何神灵都不得以任何借口介入人间世界，而自然，他也找不到任何上天的办法——但是，巽风却是有办法的。
他提议，让世人建造通天之白塔，取名为“天梯”。
他提议，以茄蓝一族的鲜血和尸骨为奠基，向上天换取登天的机会。
他提议，一切都交由他来代办，然而，一切的旨意，都以“霾晦青龙使”为绝对旨意！
那时候，没有人知道他的谋算，所以自然也没有人能够阻止他。然而，当翩廻发觉这一切时，已经为时晚矣……
而古老的茄蓝一族早已全然葬身血海，独留下了那一双从小在铸剑坊长大的孪生兄妹：茄蓝之明月，茄蓝之流光。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其实，能活到最后，只是因为他们是被刻意留下的：当全族人都已经葬身血海，当再也无人可以用来刺激那寄生于少年体内的弑神之眼觉醒时，巽风的剑光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指向了那最后的兄妹，那亦是他最后的希望——
那一夜，天空染成血红。整个世界都只静成一片，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辰，整个世界里仿佛都只有火苗恣意燃烧的声音和鲜红似血的光芒——而就在那似血的苍穹底下，烈火焚焚，茄蓝一族最古老的灵剑被投入了烧得通红的炼剑池中。
然后，那个早被折磨得痛不欲生而如今但只被捆绑在高台十字架上的少年便在人群的注视下眼睁睁地看着他最后的至亲，他的双胞妹妹茄蓝之流光被活生生地投入了那口烈焰腾腾的火池之中……
——可惜，巽风还是未能如愿成功。
直到后来，当好不容易挣脱束缚的翩廻逃脱出来，将流光附身的古剑偷出来交还给那少年时，复仇的意志终于刺激着流淌在他身体之中古老的茄蓝一族的鲜血，继而激荡出了一双青碧而邪异寒彻的弑神之眼！
——那是初代麒麟之神的弑神之眼！那是冥王右将军青龙的弑神之眼！那是“宁静”主神翩廻女子的弑神之眼！然而，他们却无一例外地都失落了那一双早已受到命运诅咒的双眼。
而现在，它终于再度觉醒了，觉醒在了那个初代麒麟之神的直系血裔的少年身上——茄蓝之明月！
◇
古老的血腥终是如此冰冷而残酷的。而面对那邪灵模样正蠢蠢欲动的东西，碧水儿终是灵魂颤栗，惊恐万分：“是你吗？可你，不是应该早就宽恕翩廻了的吗？为什么你还会在这里？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茄蓝之流光——”
一声巨大的呐喊，带着那股清澄的力量
急速地撞击过去，逼得那莲台上的翩廻都止不住往后只退步而去！然，清澄的莲花终也只染透血光，沉溺其中，竟是化作了那邪魅的食物，力量，不可抗拒！
“你到底是谁？”应该，不是茄蓝之流光！就算她在跳入剑池后，灵魂中善的部分被初代麒麟之神所遗留的灵剑所吸附，而恶的部分最终流入了青蓝之陂，继而又化作了茄蓝之陂里的一道冤魂而附在了翩廻的身体内，但她却终只可能为翩廻的力量所压制——三千年都不曾得到邪恶的养分，就算一直不曾死去，可也不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壮大如此啊！“到底……你是谁……”
“哈哈……”终于，那个诡异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而他，终也不再用空山语说话了。“真是没想到啊！居然可以在这种地方见到两个，哦不，应该是三个，再算我自己一个，那可就是四个，四个双生神祇的力量！喂——”他朝向了碧水儿，“你干嘛要把那么强大的神祇力量封存起来？你不认为双生神祇的力量才是这世上最完美也最强大的吗？你难道不认为你应该解开封印释放出力量来好让我们携手一起毁灭这个由笨蛋凌霄创造出来的污浊而腐朽不堪的世界吗？哈——”
“你少大言不惭！我是不会放你出去的！”碧水儿但只锁眉厉声一喝，想着操起身站起来——然而，她的右手却是挨不住身体的重压撑不起来了：是刚才，倒下去的时候撞伤了吗？
然，还不待她有所猜忌，那个邪灵一般幽怨的声音终是再次响彻了整个封印的宫殿之中：“喂——不需要这么小气的吧！看到我明诚，你怎么还只用那种低等的‘玄’的力量呢？‘暗隐’那种东西，那及得上我们十二双生神祇之中‘黑暗’的力量啊！”
“你是……明诚？”十二双生神祇之中主宰着“邪恶”力量的明诚？可是，这叫她又如何能够相信：“明诚——你的弟弟，主宰着‘善良’的郁非早就已经死了！而你，不是也已经吞食了他，化身为邪灵了吗？你怎么还可能……”如果没有错，那个邪灵，现在他应该正被封印在东海的一艘沉船之中！邪灵溟澄，没错，他就是邪恶之神——明诚！
然而，她却并不曾难住他。“原来，熟读琅嬛居所中所有天书的天女阁下竟也不知道我们的秘密吗？还是说，《生死劫》那个玩意儿他没有将所有的真相都告知于你呢？”
“你连我的事都知道？”碧水儿眉头一凛疑似惊惧。然，她却又只忽地冷声一笑：“你不是明诚！明诚早在邪灵之主望川死前就已经化成了邪灵！被封印的他，不可能知道后来的那么多事情！更何况，从封印中解放的他，早已被人封印在东海之中！你怎么可能会是明诚！”
“可是——”邪异的声音终只轻然一笑便粉碎了她的预计：“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们十二双生神祇，可不是仅只拥有一个单纯的个体存在的哟！”
“什么？”
“当一对对双生神祇覆灭自己之后，当大家的力量都与众生同化之后，以你的能力应该知道——其实，在每个人身上，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都居住着我们这群看来早已陨殁已久的十二双生神祇——我们与众生同在，众生，亦皆可滋养我们！所以，即便是这十二双生神祇之中的‘宁静’主神，在她的内心深处依旧不可例外地存留着我明诚邪恶的意志！不过——”他的声音突然似愕然了一阵，略微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在你的身体里没有任何一个例外的力量？难道……”似思忖一阵，那个声音终似有所悟地一声长笑：“原来，你的灵魂已经化成了一个整体——任何外来的力量都无法侵入！真是没想到，破劫那个混蛋居然可以联合你这样的贱婢做到这种程度：在你的体内，居然沉睡着一个崭新的宇宙！”
“你的话太多了吧！”碧水儿一声喝起，身体之间直接炫起一道青碧之光如利剑一般飞驰而去，“既然你是明诚，是邪恶之神，那你也就应该去为因你而死的弟弟陪葬！明诚——”
“轮不到你管我们俩兄弟之间的事情，小丫头！”厉声话毕，明诚终是迅疾地挣脱了翩廻的身子，一阵生拉硬拽，竟是叫那惊颤悸动的女子身影径直往后翻身而去，落魄地摔入那一池污秽的血水之中，沾湿全身却终只依然沉浸于此顾自惊颤。而须臾之间，那把青碧的光剑终是失落了目标，只“叮——”的一声刺入了那殿内高悬看不清字迹的牌匾上！
“你想要杀我，再等一百万年吧！”明诚但只一声喝起，凌空竟是飞掷来一股强势而迅疾的力道，无形，却直生硬而难防地锁住了那倒地而行动有所不便的碧衣女子的喉咙——却是片刻都不曾有所停顿地直将那女子往后推去，生硬地撞击在那宫殿的正门口——亦或者说，是抵在了“宁静”力量封印而成的结界边缘之上！那，却是比砖墙石瓦都要坚韧的力量之封印！无论他用了多大的力量，到最后都只能是她一个人苦苦承受，难以泄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