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月兮清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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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仙界·月宫】

一声凄苦，姮娥仙子只在原处缓缓地跌坐到地，无力叹息：“羿……我又何尝不是待了你数十万年呢？羿，你还好吗？”满眼泪痕。淡淡地叹了口气，脸上的光泽却已经暗淡下来。“是这样说的吧？”

“当然了。姮娥妹妹果真是冰雪聪明！我只说了一遍，你就通通都记住了。不过，想来也是，人嘛，为情所困。为了去见你的羿，可还真是煞费苦心了呢！呵呵！”依旧还是那个黑暗中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女声。

“那……”姮娥仙子似有犹疑，“你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你确定，霓裳会改变现状，助你达成所愿？”

“放心好了。”那女声却是显得极为兴奋。“我月神女裔所谋划的事情，何时失算过。若非权力有限，你以为我会甘心被囚禁于此吗。不过话说回来——当初你前往幽冥暗中施下的法术，也是时候收尾了。我们，且就静观其变吧。呵呵，呵呵……”

那声声的洋洋得意，终是叫人听着心下惊悸，难以安宁。

“可是，你总不能低估他的存在吧——纵使天后反对，可于帝子踰轮而言，那个少女，都是他的心头挚爱。你就不怕他与你拼命？”

“拼命？呵——”女裔却是冷笑，“那不正好中我下怀吗。我还就怕他不来——他越是早来，我就越好早日同他算上一算。这一次，我不单要好好地利用相思公主，连同转生的青鸟，我都要利用！我要让他们知道，切肤之痛，锥心之苦，我月神女裔——永世不忘！”咬牙切齿，终是恨意深沉。

但姮娥仙子终究还是那般面色清冷，好似不曾听见一般。“可是在我看来，你所有的算计，无论是百万年前，十万年前，还是五千年前，你的所作所为从来都不曾撼动任何人！如今天帝仍是天帝，帝子还是帝子。只有你，可怜地被人剥皮拆骨，徒留下一具亡灵在这月宫深处与我这阶下囚一同相作陪伴。——我是你的傀儡化身，可也同样，是众神眼中的眼中钉。你我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无自由的可能吧。”

“随你怎么想。”明显被戳到痛处的月神终究恨恨地咬了一下牙。“你不要自由，不想去见你的夫君，无所谓。反正到时候我是要出去的。这个月宫，我待久了，也待腻了！我早晚都要出去把我失去的东西通通给找回来！我，也一定要让那对母子，要让那个相思也饱受磨难与痛楚！我一定，要在他们身上讨回所有强加在我身上的折磨和屈辱！”

但，这一次，姮娥仙子却没有开口理会，只然心叹：月神女裔，曾经何其尊贵。可待到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又何尝不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可月神女裔并不在意，依旧顾自道：“命运的轮盘，已然开始回转。青鸟的秘密也终将得到完全释放。三千年前未能完成的使命，今日，在满月之井的帮助下，一定可以马到功成！哼，天帝，我的父亲——他就跟白痴一样。自以为摆一局臭棋，就可以守得住青鸟，就不会让他现身为我所用了？哼——”月神却又是一声冷笑。“他想得倒是挺美！可是，他哪里会知道，青鸟复苏，我才是最最关键的一着棋。他亏欠我，亏欠我这个宝贝女儿的，怎么着，我也得让他好好地补偿补偿！——姮娥仙子，你说是吧？”

话音一转，姮娥仙子的身后缓缓映出来一道黑影。不用看她都知道，那道黑影也仅仅只是半空中一个虚无的影子而已，没有实体。

“我希望这一次，不管是为了再见到你的羿，还是为了我这个‘姐姐’，总之，我要你分担的事情，你都一定得办好才行。——这一次，我定要让青鸟复苏！只有他复苏，命盘上的一切，才能够重新来过！”

“可话说回来。五千年前，若非你从中作梗，非要在月宫门口拦下他，他恐怕也就不会失足跌进天阙陷阱，白白浪费五千年的光阴了吧。”

“你给我闭嘴！”虚无中的幻影已然暴怒。可是月神比谁都清楚，五千年前，若非自己太过急切，青鸟也定不会从那个空隙中掉下去……

然，姮娥仙子倒也没有乘胜追击。她只浅淡一笑，叹息：“话说回来。五千年前，青鸟意外失落，天帝震怒，将天后永远监禁于方外仙山——单单只是这个成就，你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一次，月神终于没有发火。

“只是你确定吗，满月之井中的弥月公主，她会忘记所有的仇恨，甘愿救赎青鸟吗？想当初，她的父王、母妃，可都死在了青鸟手上。”

“那又如何。”月神的语气终于平淡了下来。“为情所困的女人，眼里就只有她的男人。为了那个男人，讨他欢心，即便是男人也死在青鸟手上，她也会选择忘掉仇恨。更何况，这十万年来，她有的是机会下手报复，可她不是一样没有动手嘛。说到底，不过是个愚蠢的女人而已。”

“愚蠢……”姮娥仙子终是轻叹一声，无语应答。

无端被囚禁这许多年，恐怕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愚蠢”这二字的意思了吧。她多想劝服女裔收手，可是，那般早已为仇恨所蒙蔽心神的帝女，她连自己的生母都可以陷害，她连

自己的兄长都可以算计，她连她的父亲都可以忤逆，她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是可以让自己阻拦下来的？

“青鸟复苏以后，你打算做些什么？难不成，你竟要附在他的身上，控制他的力量，去杀了天帝？”

“哼。”月神且只冷笑，“我怎么会那么蠢。青鸟之力，说白了就是十二双生神祇中蒙翼神祇的力量。如果那种力量都可以轻易被你我所操控，那这世间早就干干净净，片叶不留了。”

“所以……”

“很简单。”月神笑得清澈。“我和那个人早就达成了协议。有朝一日他复苏之时，就是我们联手逆转天命之际。所有的神祇都要拿来献祭，命运的轮盘终将被彻底倾覆。无论天帝也好，帝子也罢，属于他们的一切都会随风凋敝。到那时，我就是凌驾众生的王，看谁敢拂逆我！”

“你说的那个人，可是曾经的初代麒麟之神？”

如此一言，倒是叫那虚空黑影骤然一震。“你知道？你怎么可能……”

“猜也猜得出来吧。”姮娥仙子终是哀叹一声。“三千年前，背负着青鸟之灵的霾晦，不就是遇上了他的转世吗。可是，以身赴死，只为一个逆天改命的赌约——天地间，除了那个没有感情的疯子，还会有谁做这种无聊的事情。逆天改命，若是当真可以改命，一百万年前他甘心赴死之时，不就已经逆天改命了吗，何必还要在这百万年后与你联手？”

“你不懂。”

“……”如此，姮娥也只得收敛心神，暗叹，“总之，你一定要擦亮眼睛，到时候莫被人算计了才好。毕竟，除却麒麟之神的封号，他可还是十二双生神祇中的智慧与烛阳双身之神。他所算计的神，何止千万计。我看你，就怕是与虎谋皮……”

“哼，要你瞎操心。我既敢同他谋划，今生今世就必然有胜的把握。”

“也罢，多说无益。纵是刀山火海，我也定然是拦你不住的了。“那眼下，你叫我蛊惑霓裳，又是为何？”

“哼，我不过就是想借霓裳之身帮我稍微地延缓一下神之四灵回去交差的时间。只要神之四灵不全部按时回去禀报，而他又恰巧得知相思已然复苏，可是她的魂魄和记忆都已被我篡改——你觉得，爱惜如他，会安心地待在灵溪神殿不出来吗？哼哼，到那时他就应该知道，这世上，除了我月神，没有人可以帮他找回心爱之人的记忆！”

那道黑影稍微地调转了一下身体，像是紧紧地看着她身前的那个美貌仙姬。

而那位绝色仙姬，却终究不曾回头。她只静静地掰动起自己的手掌，默默地在心底诉说起一段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