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故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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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州,属乾元屋脊之地,于雄州相接北临大金,乾元建国初时名为瑞州,自慧帝后周遭兵戈蜂起蚕食国土,原本的屋脊腹地变成了前境烽火之线,近三十年乾元与大金和亲三次,共嫁过三位公主以表和心。又加之北邙与大金世代不和才没有发生两国同盟蚕食乾元之事,乾元哲宗将瑞州改为安州,意图安稳,就此安州变成了横亘在北邙与太金之间的缓冲地,若战火燃起可保中州短时间内无虞。

安州地脉最长,坦荡平原居多,州内分三郡,两郡皆在前线与大金隔江相望,州内唯有一郡民生最为安稳便是同津郡。

同津郡乃是乾元始皇帝故乡原名燕赵,七百余年前始皇帝便在此地揭杆起义,始皇帝钦赐郡城名同津,取‘生亦同津,死亦同乡’之意祭奠与自己起义的三百甲士。

故此同津郡内古城宅院居多,其中又以三百年前的三十七间古宅最为闻名天下,三十七间古宅同属一位关姓大家,大家姓关双字已斋,后世尊一斋先生号称乾元曲圣,虽过百年但仍有传唱。

燕赵自古以来便是人杰地灵之所,出文人墨客不计其数,千年前出两名千古名将,一人白袍长枪一人丈八大矛,均是气压万夫之勇,加上号称千古一帝的乾元始帝,后世有位昌黎先生留书赞曰‘燕赵之地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更为这燕赵阔地添了几分厚重气息。

同津郡。

一栋三层门庭与关家三十七间古宅隔街向往,这门庭地处同津郡喧闹地段,但终日房门紧闭,十数年小楼主人未曾露面,平日里只有一奴仆打扮的花甲老人出入门庭,做些采买物件的活计,虽说周围百姓从未见过这家主人,但都对这家主人极为好奇,每月初一十五这家主人必会抚琴,虽无琴瑟和鸣但丝毫不减清耳悦心的余音百折。

今日这鲜有人来的独楼迎来一位久违之客,一身穿白羽鹤衣中年文士也不通报主人,擅自推开房门款步而进,与二楼浅眠的花甲老人听闻脚步声音,起身堵在楼梯口,双手劲力暗蕴如临大敌似的望着楼下。

白衣文士感觉身前气机汹涌,顺着楼梯往上看去轻笑不语,老人与白衣视线交融不禁一愣,连忙散去周身劲力,让开楼梯口恭声施礼道:“先生。”

白衣文士略微颔首算是应了,缓步上楼,轻声问道:“在?”

花甲老人颔首一笑,无奈道:“主人从不下楼。”

白衣文士不是第一次来这独楼不必老人带路,撩袍上了三楼,绕过一盏玉石屏风后便到了这家主人平日抚琴之地,过了茶桌琴室便是一间卧房。

琴室内空无一人,卧房门紧闭,一张硬木琴桌依窗而放琴桌上有一张桐木古琴,桐木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犹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硬木琴桌朴素与这华美古琴极为不符,寻常与琴同处萧瑟也寻不得踪迹只有一盆氤氲不开的花蕊放在一旁,一袭榻卧与琴桌相对榻卧中有一茶桌,茶桌上不置盏盖,只有几只粗瓷大碗和笨重茶壶摞放在一起,烧水的碳炉升腾热气,炉上的厚重水壶也是沸气升腾,这房间内的种种摆设与那张古琴格格不入。

白衣男人也不客套,盘坐于卧榻上自己提壶沏茶,这家主人不爱喝细茶,反而对穷苦人家无法选择的高碎极为喜欢,说是高碎不如说是无用杂驳,净是些筛剩下的茶叶碎渣汇到一起,只有穷苦又喜茶的茶客爱喝这种高碎,这种茶只能用大壶冲一泡,滚沸的热水将失了形状的茶末尽数激起,在壶中似漫天星辰一般旋转荡漾,又得名满天星,其中茶香远比细茶要干冽厚重。

这得茶不宜品,大口大口的牛饮几杯反倒能饮出不一样的厚重感觉,白衣男人连饮了几杯也觉得有些意思,刚要再斟茶,卧房门缓缓打开一名睡眼惺忪的中年男子出了卧房,冷哼道:“你倒是真不见外,偷喝我这不可多得满天星。”

“你也不见外,知我来了还如此酣睡。”白衣男人斟了两碗茶汤,轻笑说道。

中年男子盘坐于卧榻,不管茶汤沸热一口饮尽,抹嘴道:“三过我这琴楼而不入,我理你作甚?”

白衣男子不禁摇头道:“还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中年男子嘁然道:“又为了你那倒霉徒弟奔波呢?”

“嗯,闲来无事,就当走走了。”

“当了二十年文圣,老了老了落了个车马劳顿不得安歇,弄不懂你。”中年男子一脸的不解。

张白僧看着那朵氤氲不开的花蕊,摇头笑道:“就像我也不懂这赢同伪为何在此守这花守了十三年。”

“我也不懂。”赢同伪不禁哑然笑道。

张白僧看着琴桌上那张古琴,颔首道:“弹一曲吧。”

赢同伪摇了摇头“不到日子。”

张白僧淡然道:“想听了。”

赢同伪叹了口气,起身坐在古琴前,伸手轻拨琴上七弦,落指与宫、商、角、徵,复手轻拨文、武、羽,十指与琴上翻腾,轻拢慢捻抹复挑,阵阵清亮天籁荡出,响彻行云云起雪飞。

一身白羽鹤衣的张白僧听闻袅袅琴音如登高山踏流水心里千岭染白雪,又似细雨打蕉,远听若无近响似耳畔,辗转间恍然神思,脑中那身穿蝶衣的女子手持一把古剑奔向自己时的身影不停浮现。

想起那座葬于东海畔的孤坟,想起那少女微红的双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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