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2)

“她在这里不知道呆了多少天,我竟然不知道,而且......”仰天轻叹,语气唏嘘,眼角闪泪:“境遇不好!到了讨饭的地步?听着别人称她疯子,我他妈竟然什么也做不了!”手握成拳,狠狠地咂在椅子扶手上:“富贵吉祥,儿孙满堂!听说你们施舍膳食,小女子特意来讨要几个馒头回去充饥!不多,八个就好!八个就好!我这做大哥的吃着美食,她在挨饿受冻?”他的话越来越凄哀。

“啊!”余文杰大喊一声,站了起来:“你不要说了!”

“你!”冷幕白要说什么,这时候,苏婉走了进来。

“怎么样?”柳长风急忙走上前去,问道。

“哎!”苏婉叹口气,对冷幕白和余文杰轻轻施礼,然后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你们过去看看吧!她的处境不太好!”

“到底怎么了?”柳长风急得捉住了她的手。

“长风,冷静一点!”冷幕白拉开他:“你让嫂子说完!”

苏婉从丈夫手里挣脱出来,没好气道:“她疯的利害!连我送去的衣服都给撕了!所以我派婉茹去服侍她!她那个屋子根本不能住人!你们去把她接来吧!我去找个大夫回来......”她还没说完,那三个人就奔了出去.

“我算什么?”她委屈的泪流满面,揉着被丈夫握得青紫的手臂,眼中突然闪动出异样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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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幕白和余文杰走进了乞儿的家,而柳长风压根就没敢进去,只是躇在外面,看着天发呆。

“小姐!冷公子和余公子来看你了!”婉茹蹲在方拓的旁边,暗舒一口气,还好,赶在人来之前布置好了一切。

“阿拓!”入目的是满屋子的狼籍,布匹的碎片洒在地上,冷幕白看见蜷缩在一角的身影,立时感觉鼻子发酸,张了张嘴,却只能吐出两个字来,接着就别过脸看向窗外。

余文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眉头深锁,对于享尽富贵的他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住人的地方。

方拓转过头,微微一笑:“你们来了?多年不见!你们可老了很多啊!”她的表情自然,和平常一样。可惜,刚刚那个叫婉茹的丫环把她的头发弄乱了,还弄了些碎布上去。现在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跟我们走吧!”余文杰抢在冷幕白前面发话了!他的手握得很紧,谁都能看出他的心里不如外表那样平静。

“去哪?”方拓愣了一下!

“去我家!”余文杰想也不想,直接说道:“柳老头那铁公鸡不会收留你的,长风那混蛋又是个孝子!你在这里挨白眼啊?江南怎么也比这里暖和些,再说,我奶奶也想你!”

“哈哈!”方拓笑了起来:“我就在这里,挺好的!”这家伙,一点没变,仍然喜欢直来直去,也不管是什么地方。

“怎么?不当我是兄弟了?”余文杰走到方拓面前蹲了下来:“听说你武功很高,我还要和你比一比呢!”

“你们永远是我的兄弟!”方拓拍拍他的肩:“但是你不能养活我一辈子吧?”不管怎么说,见到好朋友她非常开心!

“谁要养你一辈子?”余文杰看了看别过脸去的冷幕白,匡道:“你不想见秋水和文宇了?他们可还在江南啊!”顿了一顿:“你刚才的话很暧mei你知不知道?你......”说到这里却再也说不下去了,站起身,拍着冷幕白的肩膀:“你来!”声音已经哽咽。

“他们可想你呢!”冷幕白调整一下精神,转过头,换上一副笑脸。他的话很轻,也很小心,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乖!听话!”还温柔地帮着她将头上的碎布取下来。

方拓哭笑不得,他当自己是小孩子还是疯子?疯子?对了!瞟了一眼正在向自己猛使眼色的婉茹,苦涩地笑了笑,扭开头,将视线转移到窗外,她现在这个样子,还用装么?重新抬起双手,握紧,松开,再握紧,又使劲地搓着,味更大了,是不是血多了的原因?

“你怎么了?”冷幕白扳住她的肩膀:“阿拓!阿拓?”声音很焦急。

余文杰也凑上来:“阿拓!你在做什么?”他们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余文杰猛地抬起手,快如闪电地点向方拓的穴道。直到方拓昏了过去,他们才舒了一口气。

冷幕白转头对婉茹说道:“你去外面叫辆车来!”

“直接抱过去不就得了?”余文杰不解的问。

“笨蛋!”冷幕白差不多快跳起来了:“咱们没什么,你让她怎么自处?”说完又冲愣在那里的婉茹挥着拳头喝道:“让你去叫车你没听见?”再不是那惜花模样,而是满脸霸气,冷得象冰。

柳长风这时候听到声音进来,看了眼婉茹慌张远去的背影,才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哎!”冷幕白长叹口气,仔细端详了方拓此时娴静的脸,目光渐渐柔和起来:“这么多年,她竟然还是当初那个样子,依然年轻,漂亮!只是变了好多!那眼中的忧伤是哪来了?不应该啊!她应该快乐才是!踏歌公子,多洒脱的一个人物,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

“我还是喜欢过去的阿拓!”余文杰仰起头,看向屋顶:“那时候,她潇洒,无拘无束!是个好哥们,虽然霸道了一些!也没个女人样!但那时她可爱极了!”目光变得悠远。

“除了长风!恐怕没人当她是个女人吧!”冷幕白突然辛酸地笑了起来。

“我到宁愿和你们一样!”柳长风怔怔地看着稻草上那熟睡的人儿:“现在已经晚了!再怎么样!我也不配了!”

冷幕白使劲地搂过他的脖子:“走吧!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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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文杰抱着手臂,向在那里来回踱步的柳长风皱眉道:“你别在那里转圈!我头都晕了!”

柳长风瞪了他一眼,突然来了精神:“大夫出来了!”

那大夫挑了门帘,看了看在那里焦急的三人,摇摇头:“不太好!”手却伸到袖子里,那里有一大锭金子:“你们还是顺着她比较好,这样的病是治不好的,就看以后的造化啦!”还惋惜地叹口气:“老夫告辞了!”说完就毫不留恋地走了,再也没看众人失落的脸。

“真的疯了?”余文杰一下子跌坐在凳子上,双手抱起了头:“怎么会这样?”

“哎!也许,她这四年不来找我们,就是这个原因吧!”冷幕白摇摇头,虽然早有准备,但一经确认他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象丢了什么:“不知道这几年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苏婉眼圈红红的从房里走了出来,看到低着头的丈夫,上前拉住他的手:“不要担心,她会好起来的!”

柳长风叹口气,拍了拍妻子的手,转头又向余文杰他们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余文杰阴沉着脸站了起来:“我带她走,马上!”

冷幕白也点头:“今天太晚,明天早上就走,我会叫人联络秋水和顾文宇,让他们尽快到睦州,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他一想起刚才带方拓进府时柳老头那副嘴脸就来气,什么带个疯子进来晦气啦那样的话他也能说的出口?再怎么说他孙子也是方拓救下来的。

柳长风又何尝看不出兄弟们的不满?只是,在怎么样,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当下轻声地说:“我和你们一起去?”

“不用!”冷幕白看了苏婉一眼:“你孩子刚满月!还是陪陪老婆孩子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好吧!”柳长风无奈的点点头。

苏婉神色复杂地看着丈夫,突然说道:“我把婉茹留在你们身边吧!毕竟,你们两个人没个女眷,也照顾不好她!”

冷幕白没说什么,算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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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姐姐!咱们这是去哪啊?”乞儿坐在方拓的腿上问道,她现在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服,显得更加可爱了!那水灵灵地大眼睛正好奇地观察着马车,虽然上车一经半个时辰了,她还是没有看够,过去别说坐上这么华里,舒适的马车,就是摸也没摸过啊!

“江南!美丽的地方!”方拓看她那样子笑了起来!和乞儿不同,她仍然是那付装扮,赤着脚。

“江南啊!听别人说起过!”乞儿张大嘴巴,突然又神色一暗:“可是到了春天,我娘找不到我怎么办?”

“春天还有很久才到!到时候再回来就行了!”方拓捋了捋乞儿的头发,又转头对红着眼睛的婉茹说道:“你还在伤心啊?”女人还真是水做的,不过和她主子分别几个月的时间,这婉茹就哭的死去活来的。

婉茹听到她的话,反而哭得更凶了!

方拓叹口气,决定不理她,想来哭够就好了!这时候乞儿趴在她的耳边说:“姐姐!外面那两个哥哥好凶啊!也不告诉人家要到哪里就把我带上车了!”

“你不要告状!小心他们打你!”方拓支起牙,吓唬道。她其实也很无奈,被当作疯子的自己现在算是没有过去那样的风光了!一点发言权都没有!自己不也是被强拉上车的?连软剑都被没收了!

“姐姐,唱歌听好不好?”乞儿非常喜欢方拓的歌,所以央求道。

“好吧!”方拓想了想,这才开口唱了起来:

“拈朵微笑的花

想一番人世变换

到头来输赢又何妨

日与月共消长

富与贵难久长

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

眉间放一字宽

看一段人世风光

谁不是把悲喜在尝

海连天走不完

恩怨难计算

昨日非今日该忘

浪滔滔人渺渺

青春鸟飞去了

纵然是千古风liu浪里摇

风潇潇人渺渺

快意刀山中草

爱恨的百般滋味随风飘!”

歌声飘出马车,一直传向很远的地方,和上一次在扬州相比,这次的心境有着非常明显的不同,所以多了些悲伤,少了点自在!虽然依旧凄婉悠扬,却仿佛融入了一丝别样的惆怅。那哀伤的感觉久久不曾消散。

驾马车的余文杰和冷幕白在这个歌声里,也渐渐有些迷失了,不由得想起当初在瘦西湖畔的那个飘逸洒脱,天仙化身一般的洁白身影。而现在.....“驾!”余文杰带着异样的腔调呼喝着马匹,而他旁边的冷幕白则仰首望天,陷入沉思,寒风吹过他的脸庞,那晶莹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