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轻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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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煞十四涧？什么东西啊？”

寻文一边向前走，一边说着，“天煞十四涧，都是灵鬼玄气聚集的幽深水涧，百年前从一些东去极地而归的人口中传出来的，围地之内有七涧，无途之东也有七涧。那些东去折返的人讲，这十四涧皆是深幽灵璧的大煞之地，有的聚魔成山，有的灵气怪异，普通之人想接近都会很难，但具体有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既然目标是那个尽头，就先见识下围地之内的这些强大吧，见到他们或许你才能了解自己有多弱。”

走进这片林子之后才能感受到那种四面八方斥身而来的巨大叮咚之声，像是地底的巨大泉涌，又像是平静而庞大的溪流，头顶那些遮天蔽日的巨大林木种很难留下一点阳光，只有那些残留在叶子之下的奇怪生物散发着微弱如呼吸般的光芒，像是一种过于接近的星辰，耳边不断传来的鸟儿的低语，这安静的林子让烨直有种想要睡去的感觉。

只是旁边的寻文那张没有颜色的脸上时刻都浮现着一丝叫做警惕的表情，这种充满了生机的林子里如此的安静，让人感觉一定会是有什么事情会要发生的样子。

“哎，大头文，那个什么鬼涧它到底在哪儿啊？你知道方向不。”

寻文手里的玉尺梆的落在烨的头上，“第一，注意用词；第二，魂族天生就能看到那些灵气鬼气什么的，我们朝鬼气最密集的地方走，必定能找到鬼涧。”

“不是吧，看的到？”烨大叫了一声，周围几只林鸟也被惊的向四周飞去。

“用的着这么大惊小怪的么？”寻文顿了顿脚，往四周扫了几眼，“小心点，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这四周有很浓厚的鬼气，但是没有一丝的震荡感，完全是简单的漂浮在这四周。而且这周围尽是淡白色的鬼气，越是淡的鬼气，煞气越重，越应该有强烈的躁动，但是这些鬼气竟然能够安静如斯。”寻文用手紧贴在烨的后背上，掌心一股幽蓝的气息窜入烨的体内，他只感觉眼球上忽的裹上一丝清凉。

满目淡白色仿佛雾气一样的东西出现在眼前，浓厚的如同大雾，却没有那种浩荡感，只是慢悠悠的漂着，偶尔触及头顶那些树叶或者脚下不时出现的小水滩时会透出一点点类似雷光的东西，原来那些微弱如呼吸的光芒就是因此而来的，“你现在看到的这个就是林子里飘荡的鬼气。”寻文在他背后说。

烨正看着，面前一股尖锐的凉气顶着眉心冲过来，“小心！”身后的寻文一把将烨拽向一边，一支漆黑如雾的箭插在地上。寻文魂化的身体胸前明显的渗着一丝血，看来他魂化的瞬间，那支箭还是从他的胸膛穿了过去。最为诡异的是这支箭根本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烨迅速的扫了眼，十步之外的一株巨木之后似乎有一个黑影，左手眨眼间拔起利箭向黑影处丢去。这一次，竟有破空之声，自己丢出的箭还没来得及飞出一步，对面又有一支利箭破空而来，那速度至少比烨快上十倍，两箭相撞时发出一声极为低沉的嗡响。离箭的手此刻还残留着深沉的寒意，寻文迅速的从背袋里拿出一柄细窄的短刃向烨面前扫去，又是一声低沉的嗡响，寻文迅速腾挪的身体在烨眼里开始变的飘忽不定，半透明的身体在眼前霎时间出现又消失，伴随着寻文消失的身体总是会有一声低沉的嗡响传出。

烨从来没有想到寻文竟然有如此迅捷的身手，他还在纳闷儿拥有如此身手比自己可不是强了一星半点。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一声踩踏枝叶传出的吱嘎声，但是这声音在他听来却没有方向，像是从四周传来，又像是从自己脚下传来，那完全无法琢磨方向的声音之后紧接着就是一股深冬之日的凛寒。

终于有一声不同的撞响，这次不再像之前低沉的闷嗡之声，完完全全的是一种清脆的铁器折断的声音。一只手不知不觉的搭上他的肩膀，烨被这一触惊得猛向方退去，回头一看，竟是指尖渗着鲜血的寻文。“你一定是在纳闷儿我的身手吧？”寻文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谨慎，“这只是我的一点能力，但是你应该发现，我的力量跟普通人并无多大差别。”烨回想刚刚寻文出手的那些瞬间，确实没有一丝特殊的力量，所有的支撑只是那些常人的力量罢了。

寻文丢下手中断掉的短刃，微微笑着，“这种力量你有多大的把握去抗衡？”他从地上拔起一支黑雾笼罩的利箭，“他很强，但是，我想在这落霞森中，也只能算上普通吧。”烨低头看着这支箭，上面疯狂的寒意还在不断地四泄着，他忽然握上箭身，霎时间消失在寻文面前，消失之处闪起了几丝扎眼的雷光，转瞬间，从头顶传来一声悲号。

衣角迎风而落的噗噗声飞速的逼近，寻文抬起头，只见一袭绿衣的陌生人从空中坠落。

“嘭！”巨大的声响从身边震起，烨的脚正踩在这人身上，这时那丝闪现的雷光才在空中消逝。细细看去，绿衣人满面阴柔，额角还有几道残存的伤疤，一双手却生的异常白净，嘴角上还带着一丝邪异的微笑。“没人指引你们也敢随意踏进落霞之森？没有人警告过你们吗？”绿衣人似乎根本不担心自己的生命，眼神还像刚刚出手的那些利剑一般，咄咄逼人。

“不需要，我们只要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需要问那里有什么。”

“哈哈!好啊。”烨感觉脚下一空，只见绿衣人已经站在几尺之外，“我想你们是要到鬼涧是吧，这落霞之森下，掩藏着无数深涧，你若找的到，我会再来会会你，年轻的小子，一定别死哦！”绿衣人的身体渐渐地隐没在那些幽暗的巨木之后，烨感觉那一刻只有眼睛看的到着绿衣人，他的声音和气息却极不协调的四散在周围，没有方向。

寻文微笑着抬起头，“你还要不要往前走？若我认真起来，恐怕你也很难碰到我的身体，这绿衣人认真起来，你也是无可奈何，有没有想回去的打算。”

“废话哪儿那么多啊？”烨不耐烦的拍拍衣服，“接下来怎么走。”

寻文收起调笑的脸孔，“按此人说来，我想传闻就没错了。”寻文擦了擦指尖的鲜血，“传闻落霞之森下掩藏着无数深涧，传说中的鬼涧只是其中之一，这里被巨木笼罩，却无山石，我一直认为这里不可能有水涧，但此人说的应该不会有假，若真是如此，我们就必须小心了。这些巨木大都有千年之龄，脚下的这些腐叶之深很难说清楚，若脚下有极深的水涧，那我们必须时刻注意，否则随时都可能会葬身在这些无人问津的深涧之下。”

烨没有理会太多，两人依旧向那鬼气浓郁的密林间走去。林子里时常传出枝桠的怪响、鸟儿的啼鸣、蛇息之声，不过有了刚刚的插曲，两人也不太在意这些怪异的声响了，渐渐地被这密林之下光怪陆离的景色所吸引了。

越向深林走，那些浮叶的气息就越浓郁，巨木枝头也开始不断地有一些垂落的藤蔓出现，阳光越发难以穿透树冠，周围的光亮几乎都是来自那些呼吸般闪动的枝桠，树根处生出的小株植物也开始变得高大起来。过了大约一个时辰，烨发现能够慢慢的聆听到那些越发清晰地叮咚之声，随着这些叮咚之声的放大，两个交叉的深涧涌进两人的眼底。

眼前霎然出现的深壑就犹如一柄擎天巨斧劈过一般，惨断的黑色岩石从中不断的挣扎出骄傲的身体，在那些冲刷而下的水流中依然坚强的挺立着头颅。那些黑色的岩石和周围这些巨大的树冠相比却显得那般渺小和微不足道，像是挣扎了千余年都未曾成功，却依旧努力的支撑着身体。

烨低头细细看去，婵娟的流水那般的清明，偶尔划过的鱼儿还会腾起细小的水花。他从未见过如此美妙而怪异的景象，那些水流之下的雾苔也像头顶的树冠般不时的散发出如呼吸一般的光亮，交叉在眼前的深涧之间是一出孑然的断石，但在那些巨大的树冠之下又很难将其称为断崖。

寻文轻轻拍了拍已经入迷的烨，“围地里有无数的奇景，我也未曾见过几多，其实我也有个梦想，就是踏遍名山奇川，游遍这片神奇的大地。只是我族已灭，今日之心不再比得往日了。”

烨低头轻黏着手中的细草，“恶自有终，梦终有偿。”轻踏地面，夹杂着细微的风声烨已经站在那块巨大的断石之上，他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巨石，慢慢的闭上双眼，一股细腻悠长的悲伤沿着他的手掌游遍全身，他刚才俯望这一池深涧，那种截然不同的欢唱和悲伤竟如幽曲一般的唱响。涧水为自由而唱，山石为痛而唱。此刻的烨多想安抚这断石的悲哀，却无从下手，只能在这巨石之上，感同身受的仰天长叹。

正在此时，一席细小的木筏竟从那深涧中逆流而上，一个小童正立在舟上撩拨着手中的撑杆沿着笔直的溪涧缓缓的向上划来，

“吾为谁歌，子为谁叹？

灵木千年，未尝所愿。

清水悠悠，无有同天。

洒墨为谁，鱼鸟不现。”

小童口中的调子沿着这溪水而上，传在烨的耳中，竟也如曼妙的仙音，让人沉静。“大哥哥，你是在为这断石而叹么？”

“算是吧。”

“大哥哥好呆啊!”

烨心想，怎么小童都爱说自己呆呢。

“要不要到我家做客呀大哥哥，”小童的木筏此时在水流直下的崖边，却丝毫没有下坠的迹象，“很久都没有见过从林子外边来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