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啄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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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两个怎么整都不怕的小子，晋也没了脾气，柔声道，“跟我来。”

晋带着两人向山峰的一片浓厚的雾气里走去，当他们踏进那片浓雾里的时候，一抹紫色的光晕闪进双眼。烨寻找着这光芒的源头，后边的卓阿也抹掉脸上的不恭。一直往前走了很久，最后在一株散发着紫色光晕的竹子前面停了下来，转头对两人说“这就是我想让你们看的东西，或许……也罢，”晋脸上恶魔般的笑容也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凝重，“这株紫色的竹子是我部族的祖先曾经从围地南缘的灵英洲中一个叫落伽的地方带回来的。只是那落伽早已淹没在轮回的尘埃之中，我的部落也早已不复存在了。”晋身上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压迫气息，如潮水般将两人淹没其中，那中灵魂之中乍起的疼痛感仿佛是万把利剑在不停的切割。“这就是我的祖先从这紫竹之中领悟出的能力。”

晋撤出那股摄人的气息，缓缓走向那株紫竹，温柔的抚摸着，“这也是我族曾经花上千年守护的东西，别的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曾经先人中是有靠着这力量踏向世界尽头的。”听到这里，两人的眼里放出晶亮的光芒。

“相传在无边生死之流，九曲十八弯之处，卧一密林小筑；舍南舍北皆春水，塘里塘外尽荷花；一紫竹横笛，有人自吹，无人自听，一紫竹轻筏，有人渡人，无人自渡。先人与那小筑中悟尽百年，终有所得，便是这紫竹轻曲。”

“曲子？”卓阿喃喃低语，身前的烨转头说，“那不是曲子，应该是一种意境。”

晋折下一支叉子，“你们无须想太多，这百年所悟岂是可一朝知晓呢？你们看看这竹子与这周围的竹子有和不同。”

烨将这紫竹放在眼前细细观察，之间茎壁上密密麻麻的遍布着细小的白点，“是这白点么？”

晋将紫竹拿在手里，微微振臂，紫竹上散落下一堆碎末，手里只剩下一束散发着紫色光芒的长丝扭转缠绕在一起，“这紫竹之中的竹丝缭乱混杂，绿竹之丝则是笔直清利，虽然这白丝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是有着内蕴的规则，有这样的丝存在，这紫竹便更加坚实柔韧，远非绿竹可比。”晋轻轻的拂去竹丝上紫色星芒，甩向身前两人，星芒碰上两人便瞬间钻进他们的身体，顿感一阵舒畅。“你们的身体现在已经能够承受这紫竹的柔韧之气了，还有两年多的时间，你们要让自己的灵魂里融入对这种气息的感悟。当年听我父亲说过，如果这紫竹轻曲到了大成之境，满身的紫气便如那漫天青丝，天地之间，予取予随，尽在掌握。”

两人脸上尽是凝重之色，之后两年的时间里，他们之间的比拼将不再是仅凭意志就能做到的，这需要他们的智慧和领悟，“我们会努力领悟的。”

晋满意的点点头，便朝山下走去，“你们以后的三餐我亲自送来，你们就在这山上慢慢体悟吧。”

漫长的体悟就这样开始了，对于烨来说，现在只有蛮力，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玄秘奥妙的东西，卓阿似乎看到了烨的疑虑，“跟我来一个地方，我来告诉你。”卓阿虽然和烨不是很对头，那不过是一种叫做自尊心的东西在作祟，三个月的相处，两人更多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

走出了这片迷雾，午间的烈阳正毫无遮掩的曝晒着山顶上裸露在的黑色岩石上的积雪。模糊的感觉岩石几乎被这这巨大的阳光烤烈，卓阿没有出声，身体里散发出一阵银白色的光芒，虽然在这毒烈的阳光下显得那般弱小。烨瞬间被这种撕裂般的星光包围起来，卓阿无声的舞动起身体，看起来毫无规律，烨只是感觉到包围自己的力量更加剧烈的撕动起来，让他抓狂。卓阿的身体猛然在空中扭曲起来又瞬间展开，缓缓的伸出右手，凌厉的切在那深黑色的岩石上，他的手深深的没入那巨石之中。一阵刺骨的山风随之而来，那巨石竟然化风而去。这刻烨的心里涌出许多感觉，强大，诡异，冰冷，最浓郁的是一种引起灵魂共鸣的悲惨哭泣，仿佛那化风而去的巨石里有蕴藏着生命，在这一击之下发出的灵魂之泣。一击之后的卓阿几尽无力，这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和体力，但他依然努力的撑着。

烨怪异的看着身后的卓阿，没等他说话，卓阿便说“这就是残暴的撕裂之力，我不希望整日看到无辜生命的流逝，所以选择如此，另外，我也不希望我的对手因为摸索而浪费了时间，我可是很着急想看到你的智慧呢。”

远处的晋并未急着下山，远远的看着两人，脸上露出一股温和的笑容，卓阿已经不需要自己担心了，飘然向山下奔去。

烨沉浸在卓阿带给自己的感觉里很久，足足三个月时间，除了吃饭和炼体，几乎都是在发呆，几乎连觉都没有睡过，就连一直处变不惊的卓阿都开始有点担心他。

烨一直在体会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悲惨悲鸣，那种痛苦的感觉越发的清晰，他就越发的踌躇，他感觉这悲鸣来自灵魂，这种难以琢磨的掌控之力倒地应当怎样。他不断的思索，理顺，尝试，当他引导着内心深处的感觉去顺应这种悲鸣的时候，一股沉重的力量笼罩了身体，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那山石一般，感觉停滞在被击碎的时刻，那是一种稳重的生命气息，只是那发自内心尖叫让他感觉那般的不协调。其实他的魂魄在此刻已经容纳了那山石的力量，只是他还不清楚。

卓阿击碎山石只是想用更加明确的力量来让烨感受撕裂的蕴意，却不知烨感受到的确是那来自山石的灵魂共鸣，卓阿还没有那种使用灵魂来控制力量的能力，只能够凭借身体来带动魂魄承载的力量复制出那种撕裂空间的感觉，而这一刻的烨却已经模糊的摸到了灵魂与体魄的连接之处。

山上的积雪已经被整日晃荡的春风吹的所剩无几，晋每天依然是将温热的饭菜拎到山巅，每次看到烨的表情都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是一种深沉的感悟。

当夏天来临的时候，沉寂半年之久的烨终于从那种沉思的状态里走了出来，仅是一夜之间，脸上的灰色便以褪去，满目红光的烨早早的便叫醒了卓阿。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兴高采烈的烨，心里满是牢骚，大清早的没事像吃了老鼠般兴奋，忽然觉得不对劲，捧着眼前的脸看了又看，“你？清醒了？”

“呵呵”憨厚的笑了一声，这是他半年里发出的第一个声音，感觉有点不适，微微的清了下喉咙，“我可是要谢谢你啊，不过现在估计你没有办法跟我比了哦。”确实，入夏的这三个月他的疑惑一丝丝的被解开，现在他已经可以清晰的感触到周围事物的灵魂之音，当然他已经明白灵魂与体魄之间的联系，对于当日卓阿击碎山石的那一击已经看的透彻，他知道卓阿只是被动的引起魂魄的共鸣，从而激发出那种暴烈的力量，而自己已经拥有控制着灵魂来释放重如山石的能力。

“哼，得意什么呢，你以为就只有你有突破么，这半年我可没闲着，等到三年之期一到，我就要让你知道我才是最强的，而且不仅仅是一星半点。”其实这也是卓阿的实话，他也并不知道烨已经领悟到那灵魂的奇妙了。晋曾经告诉他，如果他可以用三年的时间来悟到灵魂的奥妙，那便是天才了，这只是晋自己认为的，因为他是花了十年才做到的。而这半年来，卓阿日日在这紫竹边用魂魄来接载散发出来的紫气，每到深夜总能感觉到灵魂深处的一种悲凉之感，似乎从山后传来，他想待到烨清醒之后便去查看一番，那种悲凉感的产生和松桑告诉自己的感觉很像，他知道自己正处在领悟的边缘，查看之后，自己很有肯能突破灵魂的壁障，抓住那种奇异的控制之力。

烨看了看他说，“我想我已经透析了自己的灵魂。”

卓阿惊讶的看着烨，“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似乎弄清楚了灵魂的力量。”

卓阿看了看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三岁的孩子，也为他的天赋而吃惊，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不错了，可是眼前的这个小子可是一点都不比他差啊，但是半年前他们之间的那种感觉又闯了出来，脸上的惊讶又被强抹了下去。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么？”

“不需要，我可不是你，还需要别人来指引。”卓阿高高挑起的眼神是一种示威。

入夜，来送饭的晋看到满面红光的烨就知道他一定弄明白些什么了，这两个人在这九个月的时间里已经让他无数次吃惊，现在他也有点免疫了，每次上山看到卓阿的身上散发出的紫色光芒就知道，这两人的将来绝对不会输于自己。

深夜，卓阿的心底再次迸发出了那种悲凉，而且这次那种悲凉几欲满溢，瞬间让他的梦意全无，静静的从梦中清醒过来，抹了抹眼角露出的一丝液体，山后传来的呼唤让他无法抑制的想冲过去。

“原来你是会哭的啊？”

卓阿扭头看着背后像鬼似的发出声响的烨，“鬼叫什么啊。”站起身便往那山后而去。

“你自己没有问题么？”

卓阿微微的顿了下，又向前走去。虽然二人从来都是爱争斗，可是烨知道这半年来卓阿一直都在担心自己，当他从那迷蒙的状态清醒过来的时候感受到了卓阿心底的温度，也感受到了那种悠长的悲凉，所以此刻他决定跟着卓阿。

林中的雾气便越发淡薄，前走不久，树木的延伸竟霎时停下了。一块长龙般的青色巨石横亘在山隘之间，凌驾在高空之中，苍凉的俯视世间一切，倾斜而下的悲凉气息仿佛要将两人淹没。

一股淡青的色彩渐渐的涌现出来，不断的，不断的，一丝丝灵魂的力量在高空中激烈的荡漾着，是种强烈的不满，强烈的愤怒，强烈的不甘。

一声巨大的闷哼传进卓阿的耳朵，“别以为你可以做些什么，无论是谁都不可以，无论是谁！”他的耳朵渗出一丝鲜血。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想过去，只见卓阿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不用担心，这里似乎有种东西在召唤着我，你呆在这里。”

卓阿耳朵里渗出的鲜血越来越多了，半边脸都被染的惨红不已，烨很想冲过去，只是他似乎又对卓阿有点自信，也是对自己的自信。

那狂躁的巨大怒吼渐渐的平息了下来，“你能听到我的声音，为什么还要前来，这能够淹没世界的悲伤，你就这么想承受么？”

卓阿抬起高傲的头，静静的看着那龙形的巨石许久，“也许吧，但是我相信来自心底的呼唤，既然听到了，我就不能坐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