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2/2)
孟轻寒抢过车夫手中的鞭子挥鞭打马。
沈双飞提起了火炉上架着的大铁锅。
南宫熬总算反应了过来,掷杯而起,大喝一声:“小心!”
两个字还未说完,柳青青已经“哧溜”一声,老鼠一样钻进了棺材,自己又将棺材盖盖上了。
两个字才说完,就见沈双飞反手一抡,将一锅滚烫的马肉连带着铁锅一起轮了出去。
“呼”的一声,这口大铁锅连带铁架子一齐飞向了对面的板车。
锅内的马肉本已炖熟,沸腾的汤汁立即雨水般的四溅开来。
健马虽然训练有素,但此刻也被烫得惊嘶起来,四散逃窜。
板车被惊马拖得倾倒在地!
一块块滚烫的马肉和着汤汁雨水般的乱飞,只要沾着一点,立即就会被烫起一个水泡。
这种暗器远比七彩凤凰针更让人难以招架,这里人人放到江湖中去,都是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若是脸上被烫了几个大水泡,还有脸面见人么?
板车上的人都以衣袖蒙面,飞掠而起躲避汤汁。
孟轻寒右手握刀,左手挥鞭,已从两辆倾倒在地的板车间抢路冲了出去。
白马公子反应最快,身子虽然凌空,却还能来个空中倒翻。
他的刀就在他的手上,他手上每一根肌肉都已灌注了真力。
他的刀已经脱手掷出!
这一次他总算学乖了,竟完全不发出一点声息,但这一刀他打的还是孟轻寒后心要害。
这一刀他还是用尽了全力!
马路上,板车已倾倒在地,让出的道路也并不宽,孟轻寒要全神贯注的驾车,他背后也没有长眼睛,更何况他根本就不知道这闪电般的刀光已经飞了过来。
就算他知道,也不能回身闪避,否则难免撞上前面倾倒的板车。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霎那间,他的刀忽然从腋下伸出,连刀带鞘,黑白相交。
只听‘叮’的一声响,两刀相击,几点火花爆竹般的四溅开来。
三寸长的小刀已被击落在板车上!
但也就在这时,百斩道人的剑也已经出鞘。
他冷眼旁观多时,直到此时方才出手。
因为孟轻寒一刀挥出,杀气已折,而他养精聚锐多时,这正是他出手最好的时机。
他的出手也精确有效,绝对是对方必救不可的要害。
那边,沈双飞已和南宫熬、倪凤、甄楚子交上了手,一人挡住了四人。
甄厨子的那把宰马刀本来就在手上,带起一股凌厉的刀风,凌空掠起,照着沈双飞兜头就是一刀。
这把刀少说也有三十斤重,再加上他这身肥肉,这股力量实在不容小觑。
南宫熬的手一伸一缩,已亮出了他那把亮银钩,但见白虹般光华一闪,一钩已钩向沈双飞后颈。
他和沈双飞也算是仇深似海,此刻出手,自然不会给沈双飞留有退路。
吕逍也已翻身夹击,他的武器是一把百折扇,就连扇叶也都是纯钢打造,合起来就是把点穴撅,扇骨更是中空的,里面藏着三十六枚牛毛毒针。
这种毒针就如牛毛般大小,在这天色阴暗的傍晚,就算眼里很好的人,也很难发现,但一旦钻进你的血管,就会随着你的血液流进你的心脏,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最可怕的却还是七彩凤凰针!
七彩凤凰针就在倪凤的手中,他上次未能割下沈双飞的人头,可见怨气之重,虽然之前沈双飞无论如何激他,也未出手,但此刻情形就不同了。
七彩凤凰针就在他手上,他已对准了沈双飞。
这七十二枚钢针更让人防不胜防!
更何况他在外围虎视端端,说不定什么时候抽冷子就给你七十二钢针,将你全身射出七十二透明的窟窿,是以他给人的压力更大。
剑光一闪,百斩道人已凌空一剑刺向孟轻寒。
孟轻寒肋下夹着刀鞘,右手拔刀出鞘,刀光一闪,迎上了剑光,可是刀剑并没有相击。
因为就在这时,拉车的健马一声长嘶。
马车已经绝尘而去!
他没有回头,他已经听见了沈双飞的咳嗽声。
沈双飞的笑声虽是爽朗的,但这这咳嗽声却是干涩的。
他为他断后的这一剑,想必已经用尽了全力。
孟轻寒根本就不敢回头去瞧上一眼,只能落荒而逃。
他生怕自己一个回头,就会忍不住会要留下来,和沈双飞并肩死战。
可是,有些人是不能死的。
绝对不能!
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他只能默默的祈祷,他只希望他能冲出他们的包围圈。
但他自己也知道,这希望是多么的渺小。
月夜。
夜半,有雾,星光稀疏。
月色已经升在半空,却有一片乌云悄悄的掩了过来,遮住了月色。
月色下怪石嶙峋,阴影下的怪石一块块,就像张大了口的怪兽,在等着择人而噬。
山坡的左边是个乱葬岗。
山坡的右边也是一大片荒坟。
坟头上杂草丛生,枯枝错结,有的连墓碑也没有,就算是清明时节,这里也很少会有人来扫墓的。
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兴起的规矩,附近二十里内,只要死了人,就会拖到这里来,有的连掩埋都来不及,任凭暴尸荒野,由野兽撕噬。
因为人们并不希望沾上死人的晦气。
这片乱葬岗离城里很远,就算是一匹快马也要跑上一刻钟。
所以,就算是在这里敲锣打鼓,城里也一定听不到。
埋葬在这里的人,大多也都是些孤寡老人,或者是些无名无姓的寂寞浪子。
这些人活着的时候本来就是孤独寂寞的,并不引人注意,死了以后,当然也就会更快的被人遗忘。
贫穷与寂寞本来就是一对永不分家的朋友。
穷人的亲戚朋友,本来就不会太多,更何况是个死了的穷人,记得他们的人当然也就会更少。
但在此刻,却有一辆放着棺材的马车停在乱坟间。
月色下的棺材,闪着奇异的光,但在此情此景下看来,却更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拉车的马早已累得躺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也不知究竟是活着,还是早已经死了。
几点稀疏的星光虽然依然闪烁着,阴森荒凉的乱坟间却是寂无人踪。
马车上的棺材里突然有个人坐了起来。
但见她长长的头发披了下来,散在了肩上,被风一吹,就迎风飞舞,眼波却如秋月般明亮。
难道她是女鬼?
可就算她是个女鬼,那也是个漂亮的女鬼,她的美丽足以颠倒众生,让荒山苦读的书生为之目眩神离。
她坐在马车里却没有动,只缓缓转动脖子,仿佛是在搜寻,又仿佛是在等待。
难道她是在搜寻猎物,还是在等荒山苦读的书生自己送上门来?
她等的并不是书生,而是一个握刀的人!
他的人在何方,去了哪里,为什么要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夜半荒坟,月色朦胧,伴随着间接的凄厉风声,但在此情此景下听来,这声音正如同来自九幽地府的厉鬼在呼喝哀嚎。
朦胧的月色下,荒坟间,鬼火四下乱窜。坟头上,枯枝乱舞。
这情景,就像是地府的大门忽然被打开,无数饥饿的厉鬼逃窜到了人间,在荒野中游荡着,就算是一只在野外觅食饥饿的野狼,也吓得早已远远的逃开了。
这夜半的荒坟,这般恐怖的景象,就算是只听人说说,就已经让人毛骨悚然,更何况还身临其境。
她眼里刚刚露出恐惧之色,孟轻寒就出现在她眼前。
荒坟间有雾升起,从这里看将过去,雾,仿佛也是苍白的,苍白得正如同孟轻寒的脸。
看见这张苍白的脸,柳青青就长长吐出口气,却还是很害怕,道:“沈双飞呢,他能不能找到这里来?”
孟轻寒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只怕很难,我们走的都是别人不注意的荒野小道,而且我还在路上布下了不少疑阵。”
他知道她真正想问的并非沈双飞,这几天她实在吓得够呛,从未好好休息,能坚持到现在也已很不容易。
他本应好好的安慰她,给她希望,因为只有希望才是她坚持下去的动力,可是他并不习惯说谎,因为他自己也毫无把握。
柳青青想了想,又突然道:“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为什么不去找沈双飞的那个朋友王重生?”
孟轻寒叹了口气,道:“暂时我们还不能去。”
柳青青道:“为什么?难道你不信任他?”
孟轻寒道:“沈双飞的朋友,一定是个真汉子,他能信任,我也一样能够信任。”
突然听到“咕咕”的声音,这是她的肚子在叫,她显得有些难为情,黯然道:“那我们为什么要躲到这里来,不去找他?这地方虽然隐秘,可是我们又冷又饿,这么等下去,总也不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