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又说黛玉婚事(2/2)

“若只为林大人,朕也不必费此心力,这一切都是为你……”

“我……”

“这亲事是结两姓之好,一男一女成了夫妻,他们背后的两个家族就成了姻亲,从此两家就扯不开拉不断了,有了好处自然鸡犬升天,若获了罪,也有株连一说,前朝最重的罪要株连九族,太上皇是个慈悲人,自他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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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这儿给改了,即使谋反大罪也只株三族,父族一、母族一、妻族一,可就这三族里,也跑不了姻亲的,”

林粲听出了门道,随既惊出了一身冷汗,他道:“你是说你要大开杀戒了,京里边的贵族有可能被夷族!担心我选错了姻亲,到时候被连累。”

皇帝淡淡地说道:“你不也说这些官员闹得太不像,再不惩治,会闹得民怨沸腾动摇国本吗?”

林粲是这么说过,那起子达官贵人几代人坐享富贵,渐渐地觉得这些都是他们应得的,对君王失了感恩之心,失了敬畏之意,对百姓更是肆无忌惮的盘剥压榨,纵着家奴横行乡里欺压百姓的比比皆是,是该管管,可是……

“夷族,这也太……”

皇帝素知林粲的性情,这小子平日里扎扎乎乎的像个刺头,但整饬人的手段却嫌软和了些,就像拿大棍子打人,舞起来忽忽的手里生风,架式拉得挺大,实则伤不着筋骨,真给他一把刀子让他把人捅死,他恐怕还下不去手呢。

此时皇帝一脸淡然,比教训林载安、戴权时还要自在些,而林粲却因为预见着了一场浩劫心里紧巴巴的,他说:“京里的豪门大户,谁家没有百十以上的人口呢,再加上母亲的娘家、夫人的娘家,处置一个人可是要陪上几百条性命的,你这狠心贼,当真要京城里血流成河吗?”

皇帝在政事上向来果断,他说:“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朕知道你心里的主意,无非是让这起子人交了权回乡养老,可是你也替那些个受害的百姓想想,难道他们就平白的受欺负吗,去年,贾赦为了几把扇子险些逼出了人命,那苦主还是个有功名的人呢,其他人又怎么样呢!外省有些贵族更是下作,为了几亩产几个女子就可以闹出人命来,”

林粲问:“有这等事?”

皇帝:“可不就有吗!还是你我的熟人,江南织造甄家,他们家近日兴起了圈地的念头,金陵城边的地快叫他们家买尽了,有些不肯卖的,都没落了好下场,挑头不卖的两户人家半夜走了水,一夜之间就死光了……”

林粲怒道:“这甄家是穷疯了不成,为几饷地就能害人性命!”

皇帝:“疯,是真疯,穷,也是真穷,说出来人都未准相信,这甄家已经入不敷出,以典卖家产渡日了。”

这话林粲到是相信,眼前就有个例证,贾家人不就如此吗!同是世族大家,贾家能卖了祖产给贵妃修省亲园子,甄家一样也能。

林粲:“真是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想当年甄家和贾家的先人都是跟着□□打江山的功勋之臣,跨马提刀横扫千军何等英雄人物,岂料后人如此不堪,不能肖祖报国也就罢了,怎么连个家都治不好,”这些个大家族,谁没个千亩良田,谁家库房里没堆着成山的绫罗,怎么就能把日子过成这样,林粲叹道:“真是一群废物!”

皇帝:“这些废物没有治国齐家之才,却居庙堂之高,每每国策咨文时他们即不为君分忧也不为百姓祈福,一门心思的为他自己的家族谋利,这样的人,朕欲除之,百姓更甚!你心里那些个妇人之仁趁早收了,若是朕不能将这些民贼蠹虫除掉,怕是天下百姓也要厌弃朕,厌弃咱们大青朝了。”

林粲急道:“哪会如此,百姓们都是忠君爱国的!”

皇帝只一笑,“你不是教过我吗,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朕把这话引申一下,百姓们亦没有无缘无故的忠诚,要想百姓忠君,这个君就必须是明君,昏溃、无能之人早晚会被百姓背弃,一个昏君或许无伤国运,若连着两三个,这个皇朝就要亡了。”

林粲可没学过帝王心术,与皇帝议论这些,他还不够格,但皇帝的话,他到是能听懂。林粲自幼被教导忠君爱国的正统思想,在他所受的教育里面,无论明君昏君,做臣子的都该忠心侍奉,如今皇上却不这样想,林粲有些踌躇,左思右想无果,只嘀咕了一句:“夫子说过,君权乃上天所赐,天命所归,做臣子的岂有不忠之理。”

不想皇帝却大笑,“所谓君权神授,那是编来愚弄百姓的,谁还真信不成!朕听太上皇说过一件□□的趣事,说有一日礼部为祭祀皇家先祖写了一篇华美的祭文,其中有一句写道,受命于天神佛护佑方得天下,□□爷当时就驳道,我爹是个杀猪的,我们家与漫天神佛不搭界,我能得天下都是靠了这些弟兄们拼死的杀敌,于是大赏功臣。”

林粲笑道:“贾家也是那时候得了封赏。”

皇帝:“是啊,不只是贾家,还是王家、薛家、史家、甄家……□□爷是个厚道人,但凡与他一道起兵的都得了封赏。”

林粲:“你要整饬的人大多是开国功臣,就不怕御史言官们骂你。”

皇帝:“朕问心无愧,以开国功勋换累世的富贵,他们不亏,皇家也从没亏待他们的后人,只要他们听话,朕也不介意赏他们一个富贵闲人,可他们偏要为恶为祸,百姓容不得,朕也容不得。”

林粲知道此事断无可改,将来必有一日,京城里会血流成河,他心里是不愿看到的,世家大族再坏,他也不愿看到菜市口拿几百个脑袋铺地,物伤其类而。

皇帝知道他的心,他是只愿整人不愿杀人的,但这些世家经营百代盘根错节,留下一点血脉就可以死灰复燃,是以朝堂之争并不以罢官为终点,而是以人死为终点,死一个还不够,要全家全族都死光才算完。皇帝不愿因这事落了林粲的心情,又与他说起曾家的亲事,好叫他放下些血惺。

皇帝说:“你府里选亲事,自然要选富贵门庭,可这京里的大宅门,又有哪一家能与那些子老功臣们撇清了干系,真到动手那一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要林姑娘如何自处。朕千挑万选为你挑了曾家这么个清贵门第,你还不领情,”

林粲今天被三人教导下来早已心服口服,连忙说道:“我也没说曾家不好,我只是不待见曾铣那个粗笨小子,想必你也听说了,前两天,他还在皇宫侧门演了一出杂耍,如今传得四九城里都知道了,天桥的艺人争相仿效,叫京城百姓们看了笑话,这样的人,怎叫我安心。”

皇帝自然知道这事儿,乍一听闻,乐了好一会子,不过对着林粲的时候他可不能笑,只维护着曾铣快点敲定了亲事,他说:“曾铣天生神力,旁人还做不到呢!”

林粲无耐了,“得了,得了,我算瞧出来了,你们是一个心的看中曾铣,师父也罢,师娘也罢,再加上你,都瞧着曾铣跟朵花儿似的,我再说什么也不管用了,我也不说了,我也不拦着,明儿个我就去问妹妹的意思,只要她不介意嫁过去放牛,我就应了这门亲事。”

皇帝骂道:“又胡闹,自古以来这婚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叫姑娘家自己做主的理儿,若要传出闲话,说是林家姑娘自己选的婆家,看不被笑话死,叫她今后如何有脸面在贵族圈里走动。”

林粲:“内府里的事,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

皇上料定他不过是刻意推诿,还想再劝,林粲却腻了上来,温言软语的哄着皇上陪他共浴,皇帝本已沐浴过,却惦记着两人共浴的缱绻滋味,于是就撂开手,随他寻欢作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