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挨枪的(2/2)

桌子上有一把手枪。

顾轻舟当机立断,扑向了桌子。

就在顾轻舟握住手枪的瞬间,司慕从地毯底下也掏出一把。

他的手更快,利落放了一枪。

顾轻舟身不由己往后倒。

她很想让自己清醒,很想在这个瞬间告诉司行霈:不管他怎么对她的,她还是爱他。

可惜,她只听到了血汩汩流淌的声音。

我中枪了。她心中无比的清楚,中在哪里的?

她不知道。

她只记得,在她和司慕俩较量的时候,司慕手更快,枪法更准,击中了她。

不想死。她喃喃,睁大了眼睛,却好似又什么都看不见。

她想司行霈了。

若是还活着,顾轻舟一定要告诉司行霈,司慕和顾轻舟结婚的时候,婚书上他是用左手签名的。

司慕很多时候都是右手签名,却独独在婚书上用了左手。

那就是完全不同的字体。

司慕跟土匪一样的司行霈不同,司慕是练习过书法的,他的书法非常好。很重要的文件,司慕都用左手,只是司行霈没见过而已。

只要顾轻舟拿出婚书,司行霈伪造他们离婚书的事就会败露。

而且,帮司行霈办这件事的南京官员也要倒霉。

顾轻舟最近一直在计划这件事。

可是现在,她想告诉司行霈,她不再诓骗他了。

你怎么不能温顺些?司行霈常这样问。

顾轻舟想:也许,是你对我太好了,从来没有让我真正吃过亏。没吃过亏,才会天不怕地不怕,才会那么要强。

她心中混沌。

思绪一点点滑过,顾轻舟和司行霈的过往,也全部飘荡在眼前。

她很后悔。

后悔在师父和乳娘去世的时候,没有委屈求全,留在他身边,没有相信他。

醍醐灌顶的清晰!

可是有什么用,她要死了!

轻舟,轻舟!他的耳边,传来凄厉的声音。

是司慕吗?

他在做什么,是在猫哭耗子吗?

来人!去备车,快去!顾轻舟还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后来,她彻底陷入黑暗中。

她似乎走在一处高温的沙漠,触目是无边无垠的黄沙。她口干舌燥,脚下虚浮。

她不知道要走多久,也不知道要走向哪里,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走。

.......高烧,褪不下去。

再打退烧针!

至少要隔四个小时,才能再打,可少夫人已经高烧到四十一度了。

顾轻舟听到了人声。

她回过头时,又什么也看不见。

四周全部寂静下来。

她口干舌燥,又感觉热。头顶的日头一直照着她。

顾轻舟想要喊司行霈。

她很痛苦,只有司行霈能带着她脱离苦海。

她坐下来,再也不想走了,却到处都烫。

后来,她再也没听到谈话。

所有的声音都不见了。

我是不是死了,下了十八层地狱?顾轻舟想。

她生前有积德行善,也有为恶,功过相抵,为什么她要下十八层地狱?

不,我不会被困在这里的。顾轻舟想,我还没有找到司行霈。

她爬起来继续走。

双足似乎磨破,她仍是在前行。

她的世界里,只有她自己。她在走动,她在求生。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感受到了一点清凉。

退烧了。她又听到了声音,是男人的声音。

快去告诉少帅。

这些声音,又渐行渐远。

顾轻舟一直糊里糊涂的,她在走,不知该走到哪里去。

她似乎走到一个雨夜。

她看到了司行霈。

有家铺子的帘幕半垂,司行霈坐在屋檐下,神色落寞而凄凉。那是冬天,薄雨似愁丝萦绕。

司行霈还是很年轻的模样,约莫十四五岁。他身后铺子里的红豆糕,散发阵阵热气。

顾轻舟想要走进他,却听到了乳娘的声音。

轻舟,快过来。乳娘温柔喊她。

站在乳娘身边,还有几位男女。

顾轻舟扬起脸。

其中有位女士,半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顾轻舟的脸。

然后,女士问顾轻舟的乳娘:你能带好她吧?

主子放心。

那我们走了。女士道,你们藏好了,我们迟早要回家的,到时候我来接你们。

乳娘道是。

轻舟,再见。女人冲顾轻舟摆摆手。

顾轻舟不懂什么,却想回头去看司行霈。

结果,司行霈不见了,眼前的人也不见了。

她又变成了一个人,孤零零的立在雨夜里,只有身后铺子泛出阵阵白雾,混合着红豆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