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5 声线管工的雕像(中)(1/2)
为了避免在未知环境里和杀手撞面,她们放弃了原本准备的步行考察,全采用自动探测器来进行高效搜索。这些采用了以太同化技术的探测器,尽管成本上远远比以太隔离器或是灵场屏蔽设施来得低廉,但稳定性却很难令人满意。故障与失联频繁发生,全如雅莱丽伽预测的一样。
故障率并非完全不可接受。在彻底损坏或丢失以前,大部分探测器会向飞船传来充分的信息,足以让她们判断大概的环境。当她或翘翘天翼认为某个地点值得检查时,她们便开着寂静号,或是小型飞行器过去。在实地考察的过程中,雅莱丽伽会随时开着多相混合雷达,同时还有探蛾、敌视护符、微缩防弹墙与软性气磁两用防弹罩。当翘翘天翼挣扎着用翅膀托起负重时,她有点崩溃地问雅莱丽伽这是否真的有必要。
“我们可以随时躲进船里撞它。”她痛苦地说,“我们做过飞行器外壳的防弹测试了!”
那确实是一种方案,但不是雅莱丽伽理想的方案。她不是要让杀手知难而退,而是想在解决弃婴犯以前就解决它。如此一来她们才能专注应对那个真正危险又未知的挑战——她很难想象荆璜的仇人会有什么样的本领。
她等待着一次袭击,但是杀手一直没再出现。无论它用什么办法从荆璜手中逃脱,那似乎都使它受了伤,或至少变得极度小心谨慎。
另一件事叫她觉得很奇怪。关于寂静号的安保措施,就如同这艘飞船最初的舰桥室一样,是相当原始而缺乏人性化的。它当然带有最低程度的基础配置,并且在材料和结构上也留有进一步改造的余地,它的潜力很大,但如果光从数据分析而言,它不能算一艘特别安全的船。
那和事实并不相符。在来到这里以前,雅莱丽伽已在船上经历过许多风浪。她不得不注意到各种坏事似乎总发生在离开寂静号以后。那不是玄妙的运气或偶然。在某次突然爆发的以太风暴后,整艘船没有一个零件受损;在那纳米机器人发动的星球屠杀里,她也未曾检测到任何一个纳米机器人进入了寂静号内部;就连那专精热武器干扰的黑巫师,在被寂静号的阴影骑到脸上以前,都始终未能如他威胁的那样把船击沉。
在如此多的案例之下,荆璜的态度从另一个角度提供了证明。每当他要采取某种危险行动时,他都明显更希望雅莱丽伽,或是顺道搭救的别的什么落难者,能一直待在寂静号里。某种不言自明的规则似乎使他认为,这艘船是一个固若金汤的堡垒,足以抵御任何意想不到的危险。即便在一个杀手炸掉了她的腿后,他仍然毫无交代地独自离开,只把寂静号留给她,仿佛这艘船就是逃避死亡的通行证。那不合理,但雅莱丽伽发现事实如此:她从未在寂静号内部遇到任何敌人,不管是最大的,最小的,技术结晶还是灵体生物,有意或者无意。
那可能只是宇宙中亿兆巧合里的一个,但杀手还是没有出现。她和翘翘天翼顺利探索完了鸿沟最上层的区域,留给她们的是两条路,向着无限延伸的两侧,或是朝着无尽无底的下方。
这时她们已从探测器搜集的信息里得到了一些结论,大部分和先前白塔的研究雷同。这些如凝胶里的气泡般散落在深渊里的陆地,尽管如今支离破碎,但在相邻的区域里总有很多共同点。同一个平面上的陆地在地质和材料构成上非常相似,她们还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发现了类似柽柳的植物。尽管它们已因环境而产生许多性状差异,雅莱丽伽推测它们在很久以前或许来自同一区域。
那和白塔的旧理论是一致的。先行此地的考察者们普遍认为,散落于这片鸿沟中的陆地曾为一个整体,就如猫人们的故乡乐潘庭,是一片完整的,漂浮在一个有限无界域中的平坦陆地。根据现存的残骸,考察者们推测它原本的体积或许大于一个星团系,那意味着它至少比乐潘庭还要广阔十倍。
关于旧大陆的厚度估计就没有那么具体。由于鸿沟陷落在以太潮中,通过物质衰变来估计年代的技术门变得毫无意义。既然无法确定这片陆地的底部已崩溃过多久,要确定它的厚度也仅能通过一些简单的问卜法术。探查者们试过,得出的最大结论与最小结论相差九千万倍。他们只得认为是环境干扰了法术结果。
调查并没持续太久。比起这逐步崩溃的陆地,法师们显然对鸿沟本身带来的危害更感兴趣。关于这陆地上可能形成的生命,但凡不会在某天成为深渊席卷向联盟的毁灭军团,他们便都会宣布那暂且没必要管理,并声称那不会比一片连续陷阱带里形成的东西更奇怪。
雅莱丽伽与翘翘天翼决定往下走,因为表层的地理环境里似乎并无符合那种婴儿的种群繁衍的土壤。在回收大部分探测器以后,她们直接驾驶寂静号下沉。
那是段意外漫长的旅途。寂静号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只是在每隔两标准星距(中心城所在总星系的恒星最大引力有效范围)时,她们会停下来进行一些例行调查。她们依然用探测器来收集图像和样本,同时雅莱丽伽也启用了新的次声波收集设备。
她不抱太大的期望,但仍想试试在这片交织的毁灭之声里是否暗藏别的信息。当探测器被释放去地表时,她会用小型飞行器载着那台设备的接收组件,再从分析端上查看结果。这是种她从未用过的神光界出产的设备,在数据口径和格式上与中心城标准很不一样,而且还附带一个没什么用的视觉窗。产品说明书上声称这是一个以太分析组件,使用了尘王们所开发的旧系统框架。
雅莱丽伽那估计至少是两百个中心城标准年以前的事了。她斜躺在飞行器的座位上,盯着那似乎毫无意义的彩色声波图。大部分时候它们就像环食境边缘泛滥着高腐蚀性溶液的黑池,在恒星光照下缓慢地变色与翻滚,形成一些并无实际意义的波纹。当她盯着它发呆时,脑中想起的是宇宙的初生代,灵场模型与永不终结的微波辐射。世界在生命那里以光的幻象而存在,一幅绵长无尽的时空织锦,但那并非它的本质——从比这稍微现代一点的观点而言,世界是由波动组成的。不同的幅度和不同的频率,这点细微变化成就了眼睛中的万象。但真实并不存在于光的呈现,而在于那些能够正确计算和构建的东西。光与声都只是探测波动的形式手段。而约律们又是怎么说的呢?法师们一向主张存在着某种至境,可以说,意义,正像是许愿机和高灵带所暗示的。古约律并不参与这种辩论。她想起了那传说中的巫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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