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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出什么事但也跟着隔离的莫道成露出一个苦笑:“谢哥。”
一整个晚上,医疗区的喧哗声都没有停止,直到天明,戴德蒙清洗消毒完毕,敲响谢长离的房门。
他显然已经熬一晚上,神色疲倦,但比疲倦更加浓重的是有心无力的绝望。
戴德蒙靠在沙发上,小口啜饮着一杯热牛奶:“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某种东西催眠他们,甚至这种催眠还带来生理上的改变。”
“不可能,这是医学常识。”谢长离刚刚起床,坐在他对面,未经梳理的银色长发随意垂落着,末端微微卷起,好像流淌着银色的月光。
戴德蒙:“假如不可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呢?”
谢长离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做出噤声的姿势:“嘘,我不应该知道秘密消息。”
戴德蒙苦笑:“你也是医疗团队的一员,这是你应该知道的。”
他似乎早就下定决心,从怀里掏出一份保密协议,以及黄色牛皮纸袋装着的一些文件。
获得权限,谢长离打开文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极具冲击力的照片:
被束缚带牢牢绑住的病人浑身肌肉绷紧,身体反弓到极致,掀起的病服露出下翻的腹部皮肤,赫然正是黑痣。
它所构成的五官对着镜头,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单单是看到便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
“前所未有的疾病,我们称它为深海黑色素变异症,或者简单一点,黑痣病。”戴德蒙语气一顿,“怀疑具有传染性,传播途径暂不明确,一级防护服似乎有效。”
谢长离一边翻阅文件一边提问:“病原体?”
“暂不明确,”戴德蒙揉揉太阳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目前没有培养出任何微生物,局部取样做过病理检测,与正常的痣细胞完全一致。”
“你认为是心理因素导致的心身性疾病,类似于慢性荨麻疹?”谢长离沉吟,“不可能,没有任何一例病例会这么严重。”
戴德蒙苦笑:“除此之外他们还有认知失常,他们会认为黑痣所构成的五官,就是他们的脑袋,黑痣处才是大脑所在,甚至会想要砍掉自己的头。”
“身体完整认同障碍症?”
“或许是的,对于这一类病人最好的治疗方式可能就是截去四肢,但他们无法认同的是自己的大脑。”
谢长离又翻过几张患者的照片:“那就把他们固定在床上,阻止他们自残,配合镇静。”
“也不行,”戴德蒙双手紧握成拳,脸上满是不忍,“他们会自我溶解。”
谢长离脸上终于露出震动之色。
“或者说是某种不可避免的异化过程,”戴德蒙从怀里抽出单独保存的一张照片,“A085,或许是最早的病人,病情进展到末期,他的所有器官都在自动溶解成液体,大脑则会慢慢的退化,最后变成这个样子。”
照片之上,原本属于头颅的地方只剩下核桃大小的肉团,一只脚高高翘起,脚腕处的黑痣露出微笑。
隔离病房。
莫道成身上暂时没有瘙痒,拿着通讯在自己的老师面前侃侃而谈:“或许,黑痣病就是导致这个深海文明覆灭的原因,我们在图书馆上面看到的那一行字就是警示后来人不要被传染。”
“当然我知道现在已经追悔莫及,我的意思是,既然这个文明已经面临过黑痣病,它的遗迹里面应该会有大量相关的研究成果,可以帮助我们。”
“不不不,老师,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不是什么冒进党。我这样说是有一个依据的,我之前学过语言学,所以在获得翻译任务之后,研究过那些石板。”
“是的,他们的文字里,灾难与黑色的斑点是同一个符号,除此之外,那张照片上的石板里也有缓解两个字。”
接近两个小时的交流后,首席终于松口:“我会给你更多的研究权限,争取找到突破口。”
莫道成这才松口气,放下通讯,抬起头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远远的可以听见隔壁病房里病人的哀叫惨嚎,一时之间也生出几分恐惧之情。
他不由得双手合十,碎碎念:“玉皇大帝,观音菩萨,上帝耶稣,你们谁在这里吱个声,保佑我一把,死就死了算了,别死成那个鬼样子。”
嘎嘎!乌鸦的怪笑声响起。
莫道成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一抬眼就看见杜崖从通风口钻出来,对着他探出头。
谢哥?
偏偏在这时,滚轮转动的声音响起。
莫道成以为是护工来了,拼命打手势示意谢哥的宠物回去,病房里可不允许宠物随意出入。
清朗而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我。”
白金色的发丝压在防护服后,银灰色的眼睛冷静从容,谢长离出现在他面前。
有的人似乎站在那里就让人油然而生出一种安全感,莫道成恨不得立刻扑过去抱住人家大腿:“谢哥,你怎么混进来的。”
“混进来?我向来都是合法公民,”谢长离把他的晚饭递过去,纠正他的话,“同时也是医疗团队的成员。”
莫道成才不管这点细节,饭盒往旁边一摆,鼠标一点,在电脑屏幕上排出一排石板图片:“这里,我找到克制黑痣的办法。”
这可真是个大惊喜。
谢长离神色微缓,下一秒即刻凝重起来。
他身后的杜崖也如离弦之箭一般从通风口处飞窜出来,刹那间扩大到两人高,翅膀一卷,将两人庇护于身下。
与此同时,在暗处隐而不发的人已然出手——
黑色的长刀势如破竹,刹那间突破硬如钢铁的鸦羽,直逼谢长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