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案 魂断酒店(2/2)

成丽雅不耐烦地说:“我还说吗?”

章江连忙说:“成法医,你继续。”

成丽雅低头看了看报告:“现场勘验时死者的胸口并未发现皮下出血,尸检时发现,死者胸口有轻微长片状皮下出血,但没有外伤,可能是争执时被对方隔着柔性织物推搡留下的。两件浴袍上分别发现属于死者和另一名女性的dNA,经过检验浴袍上的女性dNA与卫生间头发上的女性dNA认定一致。死者全身僵硬,尸斑已经形成,根据伤口出血和凝血情况、胃内食物的消化情况、推断具体死亡时间是昨晚22:00-23:00点之间。死者生前有过性行为,这些与死亡原因有关,由家兴来说。”

戴家兴拿起尸检报告站了起来,稍稍平复了一下,才开了口:“我叫戴家兴,毕业于稷东医科大学,是丽雅姐的师弟。目前担任丽雅姐的法医助理,死因病理检验、理化毒性检验都由我负责。经过详细检验,性行为是死者的死因之一。”

皮鹏很疑惑,问了一句:“性行为是他的死因?”

“对,有这方面原因。”戴家兴继续解释,“准确地说,过度兴奋导致血压急剧升高,突发脑溢血,最终猝死。眼睑、口唇、指甲、面颊均未发现出血或青紫,内脏各器官未发现淤血,不符合窒息死亡的症状。舌骨、喉骨、甲状软骨未发现骨折,颈部未发现索沟,说明不存在勒死或缢死。颈部和口鼻腔黏膜没有损伤出血,说明没有被扼颈或捂压口鼻。因此,完全可以排除窒息死亡。食道、气管、肺部、胃部未发现溺液、异物或积水,排除捂死或哽死。全身未发现电流斑和火烧损伤,呼吸道没有烟灰炭末,排除电击致死和烧死。颅骨完整,未发现骨折。现场未发现呕吐物,瞳孔没有缩小,肌肉和内脏没有变色,血液里没有检验出任何有毒成分,但发现了西地那非的成分。”

小霜好奇地问:“西地那非是什么?”

戴家兴答道:“就是伟哥,这与垃圾桶里发现的伟哥包装相印证,说明死者确实服食过伟哥。开颅检验后,发现死者蛛网膜下大量出血,因施救不及最终死亡。死者生前患有脑动脉粥样硬化和高血压,喝酒、吃伟哥、性行为都促使了血液循环加快,加重了原有的症状,发生了脑溢血。死者生前曾经与人打斗过,也受了伤,但不是致死原因。另外,烟灰缸里的烟头发现的唾液dNA都是死者的。”

章江作了一个简单总结:“也就是说原有的身体疾病、喝酒、吃伟哥、性行为结合在一起,导致了死者死亡。”

阎队问:“所以你的结论是?”

戴家兴用手里的报告轻敲了一下桌子,说:“我们给出的结论是意外死亡。”听到这个结论,大家都很惊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法医把死者定性为意外死亡,一个案子成了意外事故,大家都有点扫兴。

章江问:“成法医,你们能确定吗?”

成丽雅看着章江,点点头说:“我肯定!这份报告是我和家兴共同给出的。再离奇的现场,证据和尸体都不会说谎,最靠不住的其实是人,我坚信我们的判断。”

阎队有点担心:“我现在担心家属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李建强说话了:“阎队,我已经调查过死者的妻子。她口口声声地说,是死者的情人和她前夫杀了区广智。”

谭海龙追问道:“强哥,你说的她到底是谁?是死者的妻子,还是死者的情人?”阎队点点头。

“你小子,就会找我的毛病!”李建强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我没注意。死者的妻子说,是死者的情人和情人的前夫杀了区广智。”

凌霜感叹:“这几个人的关系真够乱的!”

黄一为低头想了一会儿,说:“强哥,死者的妻子为什么这么说?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李建强疑惑地说:“她没说为什么。只是提示我一定要好好查一下死者的情人,我觉得她的语气很肯定,就像亲眼看到了一样。”

“我相信法医的判断。”黄一为看了一眼成丽雅,然后环视大家,“这样吧,让彭鹰说一下图像侦查的结果吧。也许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刚才大家讨论的时候,彭鹰一直没有发言。后来又听到法医说只是一起意外事件,他觉得自己不需要发言了,现在突然被叫到了,急忙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刚才“葛优躺”的时候搞凌乱了的衣服,扶了扶鼻梁上的塑料框眼镜,开始发言:“我叫彭鹰,负责图像侦查和网络侦查。我查看了死者的微信聊天记录,发现死者有一个微信好友,昵称是红尘作伴。昨天22:05,死者给她转了800块钱。查看他们从前的聊天记录发现,红尘作伴应该是兼职做小姐,那800块钱就是嫖资。”

戴家兴问:“什么叫兼职做小姐?”

彭鹰略微有点不好意思,不由自主地扶了一下眼镜:“聊天记录中可以看出,红尘作伴有正当工作,只在下班后出来提供特殊服务,死者是她的老顾客。红尘作伴有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业余时间才干特殊行业,所以我才说兼职。”

李建强大惊:“这也可以,社会都发达到这个程度了,看来我真是老了。”

谭海龙不屑地说:“这种事情我见多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大家一瞬间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到了谭海龙身上,他一看,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急忙往回找:“我是听朋友说的。”说完了,又觉得还是不合适,又补了一句:“不是,那不是我朋友,我不是那样的人。”

大家忍俊不禁,凌霜白了他一眼:“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彭鹰的发言打破了尴尬:“死者在20:01进入了309房间,此后再没有出来。后来,除了死者,一共有四拔人来过309房间,有三拔人进入了309房间。大家看一下大屏幕。第一拔人是一个外卖小哥,从画面的远处来到309房间门口,时间是21:20分。先按了门铃,然后打电话,把外卖放在了门口,按照来的方向走出了画面。大约2分钟后,死者穿着浴袍,头上搭着毛巾出来,把外卖取了进去。推测外卖到的时候,他正在洗澡,不方便拿外卖。第二拔人是一男一女,来到了309门口,时间是21:40。女人按了门铃,死者开了门,女人在前,男人在后,进入了房间。21:52女人在前,男人在后,从房间里出来,消失在画面的远处。这说明皮鹏根据足迹判断那个男人没有开过门可能是对的。同时,另一个女人从近处进入画面,站在门口往远处看,似乎在看离开的一男一女,看样子应该是认识。推测她很有可能在监视309房间,画面远处才是直通大堂的电梯,而她是从相反方向进入画面的,所以我猜她早就来到了楼道里,在附近监视309。于是,我在20:05视频里找到了这个女人,当时只是路过309房间,走进近处的监控死角,然后在21:52再出现在监控画面中,我推断她可能一直都没走。在监控死角里,一定有这个女人停留过的痕迹。”

李建强打断发言,他证实画面中的女人很像死者的妻子,今天他看见死者的妻子穿着一件与画面中一模一样的连衣裙。彭鹰当场把视频画面放大并作了一些清晰化处理,看清了面部,确认就是死者的妻子。

彭鹰接着说:“这个女人也就是死者的妻子按了门铃,死者开了门,他们交流了几句,然后进入了房间。根据死者和妻子的微信聊天记录,他们正在商量离婚的事情。由于区广智出轨在先,妻子想让他净身出户。这与强哥的走访结果能够互相印证。区广智不同意,最近一直在吵架,分居也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区广智住在离家不远的宾馆,寻欢作乐。22:01死者的妻子从309房间出来,用手指了指门的方向,应该是指死者,说了什么,然后快步离开,这是第三拔。第四拔是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穿着一双高跟鞋,胳膊上挎着一个包。到达309房间的时间是22:28,离开的时间是22:55。女人离开时比较慌张,还崴了左脚,最后一瘸一拐离开了。结合微信转帐的时间22:05,这个女人就是那个小姐。现场一次性拖鞋上留下的鞋跟痕迹应该就是她的,因为之前出现的两个女人没有穿高跟鞋。死者除了看看短视频,有少量的网购,最常用的网络帐号就是微信。时间有限,目前没有更多的发现,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根据其他证据和走访调查发现的线索,进行深入调查,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黄一为没等章江和阎刚说话,就先发了言:“干得不错,彭鹰!根据综合勘验和目前的走访结果,我们基本上可以还原事件的整个经过。”说完,他看了看章队和阎队。他们没说话,嘴角带着微笑,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答案。

“在入住宾馆前,死者吃过晚饭,晚饭应该是麻辣小龙虾。入住宾馆后,死者想来一次浪漫的激情,于是点了牛排和红酒外卖。死者约了情人,但没想到情人和其前夫一起来了。双方发生了口角,继而开始推搡,期间碰倒了落地台灯,碰倒了桌上的酒杯,红酒洒出,死者的右手碰到了牛排上油脂。死者与情人的前夫推搡到了墙角附近。来,彭鹰,帮我一下。”黄一为示意彭鹰站起来。

两人站着为大家示范:“情人的前夫和死者推搡到了墙角附近,死者用左手抓住对方的衣服,对方也抓住死者的衣服。情人的前夫一拳打在了死者的左脸上,死者很生气,借势用右拳横扫过去。挣扎之下,这一拳没有打中人,横扫在了墙角上。因为死者手上沾了牛排上的油,拳扫在墙角上留下了带油的印迹,同时造成了死者手掌上的伤口和骨折,留下了轻微血迹和油渍。”示范完毕,彭鹰坐下了。

黄一为继续说:“死者受伤后,痛入肌骨,顾不上与对方纠缠,松开了抓对方衣领的手。对方也松开了,大家不欢而散。情人和其前夫一前一后离开了现场,门内把手的指纹应该是情人的。他们走后,死者的妻子来了。其实她早就到了,可能她是来监视死者的,所以她亲眼看到了情人及情人前夫的离开,所以她反复提示强哥一定要好好查一下情人。死者的妻子进入房间后,站在桌边,死者当时坐在对面的床上。妻子用手扶着桌子,所以在桌面留下了掌纹,在桌边下面留下了四个指印。当然这组指纹也有可能是情人或那个小姐留下的,需要再验证。相信提取这三个女人的指纹并不难。”

黄一为转过身,把手放在桌边示范了一下,“妻子走后,死者余兴未了,于是叫了个小姐。独享了红酒和牛排,用红酒喝下了准备好的伟哥,等待小姐的到来。小姐来了以后,先洗了个澡。洗完澡,小姐梳了头,留下了一根带毛囊的头发,然后穿了另一件浴袍,所以挂浴袍的衣架都是空的。他们发生关系时把浴袍随手扔在一边。”很多人不由得点点头。

黄一为说:“就在他们激情澎湃的时候,小姐突然发现死者慢慢不动了,于是探了一下死者的鼻息,发现死者没气了。小姐吓坏了,急忙换上了衣服,拿走了避孕套以及包装袋,装在包里带走了。慌乱中,脱掉了一次性拖鞋,换上了高跟鞋,在一次性拖鞋上留下了鞋跟印迹。她用其他物品转动门把手打开了门,也用同样的方法关了门,考虑就地取材和宾馆的物品没有遗失,我推测她使用的可能是挎包的带,套住门把手实现开关的,所以没有留下指纹。可笑的是她忘记了她在梳子和浴袍上留下了生物学痕迹,由此可见,她有消除痕迹的意识,但没有这方面的能力,不是惯犯。这位小姐是死者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她没有杀人,也没有非法处理尸体,充其量只是知情不报和卖淫。除过那个小姐外,其他人没有刻意抹去痕迹的行为,所有人都没有想过杀死死者,所以现场的证据保留得比较完整,事件也比较好判断。这就是事件的全过程,大家还有没有什么补充?”

大家面面相觑,显然都认为很有道理。章江打破了沉默:“阎队,你有没有补充?”

阎队很坚定地说:“没有!”说完便带头鼓起掌来,大家也报以热烈的掌声。

章支队长很欣慰,作了一个简单的总结:“这算是一次考试,大家不仅合格了,而且很优秀。我很放心,今后你们独立办案吧,我尽量不参加你们的具体工作,放开手脚干吧。我们实现了360°无死角现场勘验,为我们侦破重大疑难案件扫清了一切障碍。加油!”会议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我现在到局长那儿报告情况,你们轻松一下。”

阎队认真地说:“下午下班都别走,我请客,给大伙接风。你们太棒了,有了你们,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一为、丽雅你们都来,不要缺席,给哥一个面子,行吗?”黄一为和成丽雅对视一眼,没说话。

黄一为把手搭在阎队的肩膀上说:“我会去!”

他想把阎队拉走,阎队一边走一边回头说:“橙子(成丽雅的外号),你一定要来。”

阎队忙到了接近10点钟,才来到了饭店。阎队讲起了这起意外事件的处理情况,调查结果与技侦组的推断基本相同。死者的情人名叫聂玉,两年前与丈夫离婚,由于财产分割问题还未确定,住房也不方便,另外还想为女儿打造一个完整家庭的模样,离婚后还住在同一所房子里。聂玉和前夫都还年轻,从前也是夫妻,所以离婚后有时还是会做些翻云覆雨的事情,关系比较复杂。

早在两年前,聂玉认识了区广智,她情愿做区的情人,过好日子。后来,聂玉不甘心没有名分,很快与丈夫离婚,还强迫区广智离婚,然后娶她。然而两年来,区广智丝毫没有要娶她的意思。出事当天,死者又一次约她到酒店相会。可她却想和死者作个了结,所以就带着前夫一起来到了酒店。结果两个情敌话不投机,扭打在一起,两人只是气不顺,都没有把对方杀死的想法,最后不欢而散。

区广智的老婆早就发现老公出轨,多次吵闹,要求离婚,还想让区广智净身出户。她曾经咨询过律师,律师说只要有证据证明区广智出轨,就能够争取到所有的夫妻共同财产。于是,她在案发当天夜里跟踪了死者,在楼道的监控死角里终于发现了死者的情人,但她没想到,情人居然还领了一个男人来。她很诧异,所以在门外看了一会儿那一男一女离去的背影。此后,妻子进入了房间,结果也是话不投机。尽管妻子拿出手机拍摄的情人离开的视频,区广智还是不同意离婚,更不要说净身出户了。妻子确实扶过那张桌子,与皮鹏的推断完全一致。

阎队让一名警员假扮嫖客,通过微信约到了那名小姐。她是一家传媒公司的工作人员,确实是兼职做鸡,区广智是她的常客。她完全没想到区广智会死,怕牵连到自己,又怕兼职做鸡的事情败露,所以拿走了避孕套及包装。她用手提包的包带开门关门,尽量消除了自己可能留下的痕迹,没想到还是被找到了。这样一来,死者的妻子独得全部财产,也不用打官司离婚了。她之所有让警察查死者的情人,仅仅因为她心里气不顺,想给对方找点麻烦。小霜感叹,死者的妻子想出气,就让警察跑断腿,真是人心不古。

大家推杯换盏间,谭海龙和戴家兴谈论到了阎队的外号,戴家兴好奇地问阎队的外号是什么。

谭海龙神秘地附在戴家兴耳边说:“阎王!”

戴家兴很吃惊:“真的?”

谭海龙说:“当然是真的!刑侦的阎副支队长外号是阎王,经侦的李支队长外号是小鬼,再加上你们头儿,如果他是判官,他们三个就是咱们局的地狱三剑客。”说完两个人忍不住大笑起来,引得其他人纷纷看向他们。

他们急忙收住了笑容,阎队开了口:“龙龙,笑什么,说来听听,让我们也开心一下。”

谭海龙当然不敢告诉阎队:“阎队,这是我们年轻人的秘密,像你这样的老同志就不要参与了。”

阎队抽了一口烟:“好吧,不说也行。我想办法把你调到后勤部门,那里不太忙,有更多聊天时间。”

谭海龙马上急了:“别呀!阎队,这几年我跟你着风里来雨里去,你不能这么对我。”说到这儿,看着阎队坚决的表情,知道滑不过去了,“好吧。我们刚才说,刑侦的阎队外号是阎王,经侦的李支队外号是小鬼,再加上判断精准的黄组长,外号是判官,你们就是地狱三剑客。”

话音刚落,就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突然又停了,来了个急刹车。场面又怪异又尴尬。

阎队看了看黄一为,说:“我和老李的外号是你起的,现在你也得报应了,这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呀。”

彭鹰、戴家兴、凌霜纷纷看向了黄一为,意思是阎队说的是真的吗?黄一为尴尬地点点头。大家很惊讶,看似有点冷酷的黄一为原来这么调皮,同时又好奇起来,他现在为什么变得有点沉默,难道是年龄大了。

阎队看了看他们几个:“好了,外号不错,我替黄组长收下了。我们今后就是把犯罪分子送到地狱的三剑客。”

吃完饭,成丽雅要打车回家,阎队说不用,自己送她。阎队突然想起要到局里取东西,所以就推给黄一为,让黄一为送成法医。

成丽雅看到这儿:“那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了。”

阎队使劲拍了拍黄一为的肩膀:“赶紧去,这些多年了,该解决的终究需要解决。橙子等不到你,已经结婚了,有一个上幼儿园的女儿。误会不解决,今后你们怎么在一起工作?赶紧去!”说着还又往成法医走的方向推了一把黄一为。黄一为犹豫了一下,急忙开车追了上去。

黄一为追上了成丽雅,但成丽雅一直不上车,后面的车一直按喇叭催促黄一为的车。成丽雅只好上了车,她不想影响别人。两人在车上,沉默了好久。

黄一为率先打破了沉默:“女儿几岁了?”

成丽雅低低地说了一句:“四岁了。”之后,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当年,我不辞而别,是我不对!”黄一为说。

成丽雅打断他的话:“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黄一为突然激动起来:“我们都可以不提,但你我都清楚,这个坎儿很难过去。”成丽雅没说话,好像默认了。

黄一为继续说:“当年,由于我的失误导致了师父中枪,肩膀被打骨折。我只是个技术警察,可我偏要跟师父出任务。我先遇到了那个罪犯,我拿枪对准了他。可我太紧张了,犹豫了一下。结果被他打晕了。他要打死我,要不是师父及时赶到,开枪打中了他,我早就死了。他开枪还击了,师父被打中了肩膀。由于我的犹豫,害得师父差点截肢。我怀疑自己是否适合当警察,我整夜做噩梦,患上了严重的创作后应激障碍症。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能力爱你,我又放不下心爱的工作,又不能不面对自己的精神创伤,治疗了半年,效果一般,所以我选择到国外读心理学。”

成丽雅开始掉眼泪,黄一为眼眶湿润了:“我要去六年,我不想耽误你,但见了你,我又怕什么都说不出来。”

黄一为突然停了车,趴在方向盘上。成丽雅已经泪流满面。

黄一为慢慢抬起头:“所以我希望你恨我,尽快把我忘了,所以六年来我几乎没有与国内联系。我没想到,一回来就遇到你,咱们又成了一个队的同事。一切都怪我,对不起!”

黄一为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说:“听阎队说,你过得不错,老公对你很好,很支持你的工作。我真的替你高兴!”

成丽雅擦了擦眼泪:“行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会配合好你的工作。我家离这儿不远了,我想下去走走。我不想让家里人看到我现在的状态,你也赶紧回去吧。”说完,成丽雅下了车,慢慢消失在了黄一为的视线里。

黄一为是学心理学的,他明白今天只能解开他与成丽雅之间的心结,伤口要慢慢愈合,过去的错只能将错就错了,未来的路还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