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请君入瓮(2/2)
杜老四的眼珠子一瞪,立马把两支响子里的子弹全数退了出去,放在手里掂量了两下,分量果然都不够,“娘了个炮仗的!谁他娘的换了老子的炮仗!哎……不对啊!木头子弹打不穿木头到说得过去,它为啥连窗户纸都……”
杜老四说着话,就抬手朝着两扇窗户敲了敲。这不敲还好,听着上头“当当”的闷响,他也就把这窗户的情况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合着这两扇窗户的后面,还让金得海给设上了木板子作围挡。刚才着急救人,他们这么多个脑袋,竟然都没把如此简单的伎俩给看穿,禁不住是老脸一红,从崽子的手里夺过土\/枪就要往房子里面冲。
“我去你个姥姥的金得海,你死了都不多!窗户后面装木板,谁他娘的能想出这种手段来!老子倒是真他娘的好奇了,你金得海是有啥见不得人的秘密,还他娘的要给自己设上两扇窗户啊!”
杜老四刚要跨步埋进门里,就让马士图一把给拉住了裤腰带。
“你他娘的干啥?咋人人都愿意拽老子的裤腰带呢?老子的裤腰带就他娘的有那么松?”
马士图倒是没搭话,只是朝着梁布泉抬了抬下巴。
且等杜老四安静下来,才发现问题。
金得海的房间里头,简直太安静了。
木门没被打开之前,屋里耗子声、惨叫声、桌椅掀翻声、杯盘破碎声不绝于耳,可干等房门打开,人也不喊了,耗子也不叫了,接着外面透进来的亮光再往里面看,桌椅板凳在里头安置的是工工整整,地上隐隐约约地像是躺着一个人,床上似乎躺着两个人,紧挨着房子的东面,立了个巨大的楠木箱子,箱子上头挂着个铜锁,看样子已经叫人给打开了,没有扣严实。
耗子呢?
金得海呢?
这里头为啥躺着三个人,箱子里面有究竟装着些个什么玩意?
梁布泉一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他最开始还真的是想拎着匕首一头扎进去看看,可多亏了赵老瞎子先前对他的教导。甭管遇见多大的事,趟岭下梁之前,都得先抬鼻子闻闻气味,如果里面的味道正常再下去不迟,可假若闻到了腥味或者臭味,就是在里头藏着天大的宝贝都得转身就走,千万别觉着心疼。
纵使黄金千万两,也没有那二钱银子的小命值钱。
那屋子里头臭气冲天,根本不是梁布泉这个级别能照量的东西。
恐惧死亡的天性,是每个动物与生俱来的本事。这屋里的臭味不仅仅是单纯的尸臭,这恶臭里头带着三分血腥,三分土腥,还有四分的香甜味。他没有赵友忠的那个能耐,分辨不出每一种气味,都是从那个山精野怪的身上散发出来的,但是这种味道入鼻,他的心里就没来由地升起了一股子退意。
跨进房门一步,等着他的就是死路一条。
这间房子里头一定有埋伏,那些拔人舌头的鬼耗子说不准就在那个犄角旮旯里面藏着,兴许还有高人在这房子里面落过阵眼。如果无端端地迈进去,说不准会有什么幺蛾子找到他身上。
“你咋的了大兄弟?”
杜老四抻着个脖子也往房子里面看,他也不傻,梁布泉没进去就代表房子里面肯定是有啥邪门歪道的东西藏着,可是心里头的好奇却像是松花江上的大浪一样,一波接着一波,没完没了地挠着他的心,“那里头有啥啊,给你吓成那样!咱不是有枪吗,怕啥呀!”
他也学着梁布泉的模样抬鼻子朝屋里闻了闻:“我去他个娘的,咋这么臭啊!屋里躺着的是死人不?我他娘的一猜就知道,那金得海肯定没干啥好事!我说他咋还拿木板子把窗户给挡上了呢,屋里头躺着的是山下的娘们吧?这个王八犊子,肯定是背着咱们把山下的姑娘给霍霍了!”
“请君入瓮……”
梁布泉眯缝着眼睛狠叨叨地念出了这三个字。
“你说啥呢大兄弟!”
杜老四大肚子一舔,“你要请我吃饭啊!现在那是吃饭的时候啊,金得海这王八羔子揍的跑哪去了?等抓着他的,抓着他了以后,咱哥俩好好喝……”
“四爷,梁兄弟没说要请你吃饭……”
马士图咧着嘴干笑了一声,“请君入瓮是个成语,就是说这房子是个大缸,想要把咱们给请进去……”
杜老四瞪着眼珠子又问:“请咱们进缸里头干啥啊?老子又不是大白菜,老子没事往缸里头钻干啥啊?他请我,我也得去啊!”
“你刚才不还蹦着高地想进去吗?”
梁布泉的脸上是一丝一毫的笑模样都没有,他想不到金得海竟然这么着急就要动手了,是因为那老小子知道自己在绺子里头混不下去了,才想出的这个办法吗?奶奶个孙子的,光凭他自己,怎么可能想出这种手段来!那个害死刘干娘,扒人皮拔舌头的高人到底是谁,这是要把整个绺子往死路上面逼啊!
“这个缸,咱不进也得进!金得海那个王八犊子在房子里头养尸呢!”
“养尸?”
杜老四和马士图不约而同地齐声道,“金得海咋学会的养尸?再一个……你不是说这世道上没有鬼吗?”
“活尸不是鬼,说白了所谓的活尸走尸,都是被些个寄生虫给上了身的野兽。”
梁布泉叹了口气,“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房子里头不单单有鬼耗子,还有七子尸。”
“妻子尸?”
杜老四的老脸一红,“叫得还他娘的文绉绉的,你咋不叫它媳妇尸呢?”
梁布泉摇了摇头,心说这杜老四也真不愧是整个绺子里面最没文化的人,满脑子不是杀人就是媳妇,再不然就是大鱼大肉,美酒佳肴,说起别的,是啥也不懂啊!
“大汉戚夫人的故事,你听过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