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囿于昼夜的梦呓（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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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璐瑶望着星空，若有所思地讲到：“我二叔和那个书呆子第一次撞大运是他俩真的用那堆破铜烂铁和大磁石啥的给探出来一块神秘地界，他俩挖呀挖呀结果挖出一个陶制坛子，砸开后里面全是贝壳和碎骨头，不知道是啥玩意儿，但在里面发现了一个质地不明的镯子和一个铁质酒壶，这就完事儿了。”

“哇......”我听完后感觉不可思议，然后接着问道：“镯子，酒壶......那些是不是什么定情信物？或巫蛊术？”

王璐瑶笑着说：“那谁能知道......你的联想能力也太丰富了......但紧接着发生的一件事情就不太那么对劲了......”

我关切地问道：“是什么事情？挖到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大宝贝吗？”

王璐瑶笑着说：“发现个毛线宝贝......他们第二次撞大运，是在村子远郊的河床附近，他俩给探到一块地界儿，然后书呆子使个劲儿让我二叔帮着挖，整饬了有大半天，你猜挖出个啥？”王璐瑶狡黠地望着我说。

“挖到了先秦的青铜剑？还是啥金银珠玉......”我笑着打趣道。

“挖到一副已经朽烂的棺椁......”王璐瑶神秘的说道：“那里面竟然是空的......那书呆子和我二叔使得蛮力过大，直接将朽木般的棺板子给捣了个稀巴烂，也许他们根本不知道那是棺木，还以为是什么破烂朽木匣子呢，真是想发财想疯了......”

“然后呢？”我急不可耐地想知道结果。

王璐瑶看到这个话题非常吸引我，便清了清嗓子，接着故作神秘地继续讲述着那段“传奇”。她绘声绘色地描述道，他二叔和那个书呆子在那个干涸的河床边拖出一口烂棺，里面都是淤泥和不知什么玩意儿的残骸，但却有一团缀着首饰的烂头发，其中竟然有一个银质的小盒子，就跟火柴盒那么大。

书呆子觉得那里以前应该埋着一具年轻女人的骸骨，根据那破木板的风化迹象来看，骨头啥的估计已经严重钙化并被虫子侵蚀，也可能是由于潮湿的原因被浸泡腐烂了。照这个腐朽的程度，书呆子推算着估摸得这女人得是死了能有四五十年。

王璐瑶说她二叔和那个书呆子都很纳闷，尽管目前那个河床已经干涸，但是之前应该是有河流的......从风水学而言，哪里会有人将自己的女人葬在河底啊，太不符合常理了......”

我瞪大双眼听着王璐瑶的描述，觉得不可思议：“这也太奇幻了，真的假的呀！”

王璐瑶接着说：“当然是真的！”她为我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她二叔跟她小时候谈起这些事情的场景仿佛浮现在我眼前一般。

她二叔不知道那副腐烂棺椁的真实来历，但可以肯定的是那肯定不是什么古代王孙贵族的陵寝，而是随便下葬的，甚至有可能是被凶杀的意外死亡者......那堆杂草般的烂的头发中间埋着一个用绿松石和玛瑙装饰着银质的小盒，周边还散落着很多貌似头冠装饰的破碎贝母和银质饰件......据王璐瑶所言，他二叔觉得这里埋着的八成是个大家闺秀或土豪的女人......

“最重要的是，那个银盒子里刻着一些文字......好像是主人的生辰八字啥的......据说女主人的人生永远停驻在十九岁.....好像就银盒子内的文字推测，可能就是因为情变......”王璐瑶用神秘兮兮的口吻地跟我描述道。

“那后续的故事是不是......你二叔和那个书呆子将那个银盒子变卖了很多钱，然后远渡重洋，隐姓埋名，从此开启高富帅的一生？”我挤着眼睛微笑着问王璐瑶。

“怎么可能？你看电视剧看多了吧！”王璐瑶严肃的说，接着跟我继续描绘她二叔那些不靠谱的故事。“他们可没有胆子拿着这玩意儿去典当行，弄不好要被抓的......”在王璐瑶的描述中，二叔和那个书呆子也都是胆小之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是人生第一遭，怎敢那样混世魔王般胡来？

他俩在那个干涸的河床边纠结了很久，最后那个书呆子拿走了头发里缠着的绿松石玛瑙盒子，而二叔则拿走一小块用银绳扭着的破碎珠玉或玛瑙啥的，其它的东西全部原封未动，就那么稀里糊涂将那个烂棺椁又按照当初的样子埋下去了......

我惊叹一声：“哇！还能这样操作......那看来这件事是神不知鬼不觉了，最后二叔和书呆子有没有来一场甜蜜大逃亡呀？”

“逃亡个毛线啊！”王璐瑶假装愠怒地瞪了我一眼，接着笑着说：“我一本正经给你讲那些过去的故事，那你怎么就像是听说书那样的，觉得我满嘴谎言是不？人家这么认真跟你讲呢，你咋一点都不正经啊......”

我赶忙道歉道：“我真的很认真的在听着呢......那最后你二叔和书呆子究竟怎样了？这个事情是如何收尾的？”

王璐瑶深吸一口气，接着讲述她那个过去的传说：“后来......你知道的，我二叔就残疾了......”据说二叔将那条私藏的破玛瑙一直揣在身上，结果某一天正中午在川里走着......我们那里将那种干涸的河谷或峡谷叫做‘川’，你猜咋地？从两侧河谷密林里就莫名其妙飞出很多土块打得他鼻青脸肿，眼里嘴里全部都是土，后来我二叔就口歪眼斜了，像是中风了一般走路一瘸一拐，至今没搞清楚到底是啥原因......而那个书呆子则彻底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究竟是死是活，他就彻底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为什么呀？”我充满疑惑地问道。

王璐瑶神秘兮兮地望着我，然后郑重其事地说了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跟我聊起她二叔和那个书呆子的结局。

那个书呆子彻底不知因为啥原因就消失了，而王璐瑶爸爸和她二叔都跟随她爷爷来到另外一个县城，就此开始新的生活。后面的生活就逐渐顺遂安宁了......她二叔后来开了个小餐馆，再后来还开了超市，就再也没有这样怪力乱神的事情出现了。

王璐瑶讲完这个离奇的故事后凝神望着我，操场上吹过晚风，我打了一个趔趄。

“这个故事告诉你，千万不要轻易背叛你的女孩，否则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王璐瑶故意用一种诡异的腔调吓唬我。

我听得一惊一乍，王璐瑶还装作鬼怪一样从我旁侧的肩膀拍我。

我们俩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慢慢从操场散步一直到校门口，转眼间已经已经快漫步到了学校的自行车棚口，然后我们俩骑着单车一起回各自的家。

时光就是这样慢慢流逝。

我和王璐瑶习惯了傍晚放学后一起去学校周边的步行街散步，她总是喜欢跟我讲她小时候的故事。某个金灿灿的傍晚，我们俩从步行走向她以前就读的学校，她说有一些对她而言很重要的‘秘密’想要告诉我。

我被她故弄玄虚的举动搞得忐忑不安，不会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告诉我吧......

我们路过人群熙攘的平安北大街，眼前的一切让我感到陌生。

沿街那些高楼的底商彰显着五彩缤纷的招牌，各种新派装修风格的店面让这条街变得生机盎然。这里汇聚着很多品牌服饰专卖店和餐厅，傍晚逛街的人们络绎不绝。

我们路过一个气派的欧式大门，好像是一家足浴中心，大理石的门栏两侧矗立着那种古希腊雕塑式样的浮雕，门前停着很多豪车。

王璐瑶轻声低语道：“你知道吗？我最好的一个发小，一个女生，原来跟我是一个中学的。她起初学习非常好，也长得很漂亮，无论气质身材都没得挑。当初不知道多少男孩子想要追求她，她都没有同意，一直潜心学习......”

王璐瑶跟我路过那家金碧辉煌的足浴中心时，突然给我讲起了她身边人的故事。

“那个女孩子的爸爸是我们初中的老师，她妈妈是在一个企业里工作，本来幸福美满的也家庭，人人称道。她学习特别好，经常是年级前五名的样子，有很多崇拜者......她也非常有优越感，经常会被叫在家长会上当众朗诵她写的学习心得，还有作文啥的。她的作文写的特别好......我还记得有一次她在作文中引用邓丽君的音乐作品来描述一个江南水乡，文辞优美华丽充满了灵性，我印象特别深刻。”

王璐瑶一直描述着她那朋友的故事，不觉间我们来到那家足浴中心前方的小广场。我俩坐在这家欧式建筑前方广场的大理石长椅上，看到有很多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子不断进出于这个足浴中心。

王璐瑶望着她们，接着刚才的话题：“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那个姑娘的妈妈突然就离家出走了，坚决要跟她爸爸离婚。据说是因为她的父亲家暴。在父母的离婚车拉锯大战中，这个女孩子意志变得极为消沉，学习成绩也逐渐拉下去了......”

我发出一声叹息。

“大约一年之后她父母就离婚了，她判给了她的父亲。更为不幸的是，她的父亲半年后就被查出肝癌，不久也撒手人寰......最后只剩下她和奶奶相依为命......”王璐瑶低声叹息道。

“曾经那个极有优越感的女孩儿啊，大家喜欢、人人羡慕的对象，以前每次家长会和语文课上给我们朗诵她的满分作文的姑娘，就这样被硬生生地改写了命运......直到最后初三毕业时，这时候她的父亲已经离世了，曾经的家早已分崩离析......”王璐瑶抬头望着天空，眼睛倒映着天色。

“她那时候成绩已经快是垫底的了，但我们的班主任仍旧坚持让她再去最后朗诵一篇她的作文。我永远记得那一幕，那时候她站在讲堂上，眼中噙着泪水，念着她的那篇文章，题目好像是描写亲情。她念道：‘妈妈走了，爸爸死了，奶奶也老了......’，当她念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那时刻的凄凉......”王璐瑶望着远方的夕阳，充满了惆怅和哀伤的表情。

“那后来那个女孩子咋样啦？”我望着王璐瑶，想听她接着讲下去。

“哎......那个可怜的女孩子在中学毕业之后就自己放弃学业了，后来在街道里面瞎混，跟着一些小混混成天呆在一起。我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她就是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小商场门口，我看到她独自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抽烟。当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刻意回避我的目光装作没看到我，由于觉得尴尬我也没有迎上去和她打招呼。至此之后我再也见过她。后来在我高中毕业时，听其他同学说她已经混迹洗浴中心里去了......具体情况我就不得而知了。”

王璐瑶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多好的孩子啊，都被毁了......我记得一位女性心理学家说过，童年时代父母的离异对于孩子而言，心理创伤无异于一场自杀......”

我听得心情很沉重，夜市已经被淡淡的暮色所笼罩，晚霞将天际线附近钢筋混凝土丛林般的楼群浸染成淡淡的血红色。

我和王璐瑶起身继续前行，路过某所中学的时候王璐瑶突然驻留在那座学校门前，那淡灰色的巍峨校门在暮色中映衬着晚霞的红晕。校门前围绕着一圈用来阻挡车辆的大理石球，有些小孩子和老人将这些石球当做座椅并停靠在上面休憩，校园里陆陆续续走出一些晚归的学生。

“你知道吗？我的初恋以前就读于这所学校，他的学习成绩非常好，但是人很调皮......他貌似有很多女朋友......”王璐瑶微笑着给我讲述她当年懵懂的初恋。

“我那时候大概是初三吧，他是高一，就在这个学校里面念书......我还记得当时的那个冬天，我在我们学校门口买了肉夹馍，坐公交加徒步花了几乎半小时来到这个校门口给他送早餐，因为这附近没有什么早餐店。为了怕肉夹馍凉了我还揣在怀里暖着，你说那时候我怎么那么荒唐......”王璐瑶望着那座校门，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似乎在回味那段青涩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