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妖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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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良写完口诀，趁着徐天誊写道书的功夫在枫林小筑间歇脚，平日里或去捉弄徐天、或盘膝打坐、或看花观水，也时常与涂郎聊天。

涂郎兴趣最浓的是金丹修士的修炼，他知道修士有金丹，也会问顾良妖丹与金丹的不同。顾良在和涂郎聊天时留了几分防备，只说悟道重在“悟”字，而他自己修为尚浅，窥不破其中关键。

虽说如此，顾良也还是些微透露过几句：“金丹期修炼的重点与之前不同，想要修为提升，需要丹海相融，丹海越一致、修为便能越高。只是金丹期以后才感应到金丹与识海，初接触时不明白到底该怎么使丹海相融，在炼气期、筑基期积累的纳灵锤炼的经验也用不上，修为提升的速度与之前相比便慢了。”

“在妖族面前，修士就别说自己修炼慢了。”涂郎轻叹一口气，“寻常妖族自妖丹有形至妖丹小成就需要一两百年，小成至大成又需要几百年。而你们修士……哪个不是几十年就结婴的？”

涂郎半瘫半倚地靠在桌子上，不经意地展示出两分娇媚，说道：“现在你与我修为相当，可十年后、二十年后，你的修为、甚至是你阿弟的修为都将远超于我，在这天下叱咤风云。而我呢，二十年后我的修为都不怎么会有长进，只能在这不痛不痒的小院子里过着和现在一样的日子——甚至有可能还不如现在。”

一边说着，涂郎一边扭过头，眸子在阳光下闪烁，如跳跃着波光的水面，藏着说不清的东西。

顾良仿佛没看见涂郎的娇憨，只定定望着枫林小筑栅栏外的地方。他想到了周老，口吻变得平缓，道：“也不是所有修士都能几十岁结婴的。为世人所津津乐道的终究是幸运的极少数，更多的人可能穷尽一生都在为过去的某个失误而弥补，甚至难以突破炼气、筑基。”

“而你们妖兽——”顾良看向枫林小筑中的涂郎，神色并未有太多变化，“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妖丹小成似乎不难。”

“你们修士有五大宗门控制着一团和气，妖兽在的禁区可每时每刻都在厮杀！”

顾良笑着摆了摆手，道：“都是在苦海中求索的人，就不去比较谁更艰难了。”

涂郎迟疑了一瞬，慢慢点了点头。

这时，小花妖花奴拿着一个木板，端了两杯茶水过来，规规矩矩地为顾良和涂郎摆好。

顾良朝小花妖礼貌地颔首，发现花奴似乎有些开心。顾良面上虽然未动，心底不免有些发毛。

涂郎招呼道：“花奴，来，做两杯玉露。”

花奴一怔，有些迟疑，又有些羞涩。她见涂郎仍招呼着，便一点点迈出脚步，来到涂郎身边。

花奴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一头柔顺美丽的秀发在阳光下微微飘扬。仿佛是颤了一颤，她的耳边开始像花蕊一样变得毛毛的，两手的轮廓也微微泛绿。

她体内不多的妖力开始向中间聚集，隐约形成一根花茎。顾良注意到有什么不同于妖力也不同于灵力的第三种气息从花奴的体内出现，一直沿着那根“花茎”的路径上升。

忽然，花奴面色一白，她扬起手，想把自己的丑态遮住，涂郎却轻轻压住花奴泛绿的双臂，柔声道：“不要遮，你很美，我很喜欢，不必遮掩。”

花奴怔怔看着涂郎，猛地张开嘴，露出了柔软双唇之后的密密麻麻的层层叠叠的花须组成的口器。

花奴口中垂下一滴透明的伴着清香的甘露，落入涂郎面前的杯子里。

这时候，花奴难以维持原来的人形，只以半人半花的样貌存在。她的脸皮如花瓣般裂开，隐约有花粉从中一颗颗一粒粒地散出。

顾良若有所思地看着花奴的样貌。这一滴甘露的出现印证了顾良心中的好几个猜测。

“花奴。”涂郎轻声唤道，“帮我搅匀。”

半人半花的花奴伸出手，她的手之前已然泛绿，此刻在难以维持化形时却又变回了娇嫩雪白的手指。

花奴将手放进涂郎的杯子里，顶着微微裂开的花瓣脑袋轻轻搅动。涂郎看着花奴，眼神里很欣喜。

你们妖兽玩的是真花啊……顾良暗自腹诽，想喝口水压压惊，目光在桌上的两个杯子上一扫而过，迅速熄了心思。

这时，涂郎的那杯玉露已然制成。涂郎一手搂着花奴，一手灌输妖气，助花奴化形。

等花奴又变回原先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女时，涂郎轻轻推了推花奴，道：“去吧，为悟兄也制一杯玉露。”

顾良连忙不动神色地拒绝道：“我就不必了。”

花奴面色一滞，不加掩饰地流露出委屈和伤心。

涂郎眉头一紧，立刻冷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她修为不足妖丹初凝，造一滴玉露都元气大伤，更何况连续两滴？”顾良说罢，立即对指责道，“你若真爱护她，便不应这样频繁损伤她的根源。她平日面色苍白，想必是这甘露所致。”

涂郎眉头紧锁，却没有辩驳。

顾良又叹道：“况且，不论你如何鄙薄，我终究是学过礼法人伦的。少女唾液制成的酒水，纵是琼浆玉露，我怎么喝的下口？”

说罢，顾良又看向花奴，道：“如涂郎所说，你很美。道即本源，道化自然，你的花形是自己的本真，不应当以此为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