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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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小帆帆的精神劲又全上来了,完全找不到昨晚萎萎的样子。卓绍华放心去部里开会,诸航去了医院。
“小姑姑、小姑夫早!”诸航一脸乖巧的笑,把手中的果篮放下。
卓阳什么表情也没有,“又不是什么大病,大清早跑过来干吗?”声音也是没有起伏的。
“都讲什么呢,这是孩子的心意。”晏南飞责备的一瞥。
“孩子?”卓阳嘴角冷冷地一倾,“咱家现在就帆帆一个孩子。”瞧瞧晏南飞不悦的神情,后面的话她咽了下去。
“你坐会,我去办出院手续。”卓阳出门前,不太放心地看了看晏南飞。
晏南飞昏倒时,她都吓懵了,只会大声尖叫,是绍华反应快,立马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晏南飞抬上救护车时就醒了,她握着他的手。他看着她,那眼神很凄凉很无助。许久,他才出声,挤出一句话:你有毛病呀!
卓阳再想想,觉得自己有可能是敏感了。南飞很早就出国,没有可能认识诸盈的。夫妻这些年,南飞从没有瞒过她什么,她不该胡思乱想。
但她还是喜欢不起来诸航,甚至从内心有点恨她,莫名的。
晏南飞刚抽了一大管血,头有点晕,上床躺着。“航航,坐近点!”他拍拍床沿。
诸航听话地坐下,还体贴地替他换了杯热茶。
晏南飞柔了眼角,握住她的手,“告诉小姑夫,姐姐回家有没有再说什么?”
诸航歪着头,清澈的眸子灼灼生辉,唇紧抿,不说话。
“姐姐让你受委屈了?那些话她要当真?”晏南飞突地紧张起来。
诸航还是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只是长睫扑闪得快了些。
“航航,你说话-----”
“小姑夫,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晏南飞一怔,转开眼神,幽幽地吐了口气,“我是你的小姑夫呀!”
诸航站了起来,手背在后面,围着病床踱了一圈,“小姑夫,你呢是坦白交待还是由我来询问,选一个。”
“航航?”晏南飞血液倏地凝滞,“姐姐都---和你说了?”
“说什么?”诸航凑近他,他忙又侧过头去,“没---什么!”
“二十一岁时喜欢一个小女生,一腔热情,不闻不问,头脑发热,许下这样那样的誓言,后来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没有这样的能力,也没有那份走到白头的自信。年轻时,人总是擅变的。有了阅历,有了挫折,整个人慢慢沉淀下来,这时的恋情才是真正的恋情,我可以自豪地告诉她,我能给她幸福。男人过了三十五岁,才知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诸航一字一句地说着。
晏南飞额头渗出密密的冷汗。
“小姑夫记得吧,我们从南京回北京的车上,你对我讲的。”诸航皱起眉头,手指敲击着下巴。
“航航,”晏南飞哀求地看着诸航,“不要问,什么都不要问。”他大口喘气,按住心口处,仿佛心脏病发作。
“小姑夫,如果你觉得有些话说不出口,这样行吗,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你知道么,我真的想知道,姐和爸妈都要我和首长分开,我问为什么,他们就拿门不当户不对唬弄我,你说我信吗?所以你一定要对我说实话,就是死也得死个明白。”诸航不动声色地下着猛药。
药效立刻就有了,晏南飞汗如雨下,“不会的,航航,小姑夫会去找他们谈,不会让你和绍华分开,肯定不会。”
“你代表的是谁?大首长还是帆帆奶奶?”诸航狡诈地眨眨眼睛。
晏南飞他黯然叹息。
“那我问喽!别紧张,我的问题不难。”诸航搓搓手,扮了个鬼脸。“你去过凤凰?”
晏南飞苦涩地笑,那清丽的沱江,那美丽的吊脚楼,他微微点头。
“你----和我姐姐从前就认识?”
他闭上眼,好像有一根刺瞬间穿过记忆,泛起一层红色的雾气。他想起初次在他怀中绽放的清莲般的小女子,心狠狠地一揪。
“你追过她?”
“航航,”心跳到嗓子口了,他快无法呼吸,“相信我,很快就会没事的。”
诸航端祥着他,“果真是有故事的呀!你---当年是不是让我姐哭得很惨,所以她到现在对你都没什么好感?但是不对啊,又不是灭门惨案,姐不该这样记仇啊?小姑夫,我疏忽了哪一点?”
晏南飞浑身的毛孔都在倒抽着冷气,他攥紧拳,担心他会再次晕厥。
诸航的手机及时地将他解救了出来。
说曹操,曹操到。是诸盈。“航航,你快过来,有两个人找你咨询点事。”
“什么人?”
“你回来就知道了。”诸盈似乎讲话不是很方便。
诸航挺郁闷地咬了咬唇,都快接近真相了。“小姑夫,我下次再陪你聊天。”她悄悄朝晏南飞挤下眼。
晏南飞疲惫地笑笑。
找诸航的是两个陌生人,一个高大,一个清瘦,目光都如鹰般森冷犀利。
“你是诸航?”高大的男人要求诸航出示下身份证。
“房间里的那台电脑是你的吗?”清瘦的男人指了指客厅桌上的笔记本。
诸航点头。
“昨天下午四点十六分你用它上了网,浏览了一个百度贴吧的贴子,以‘旧地重游’的网名回了个贴?”
诸航微笑,比起前几年,网监们的水平大大进步。
“那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有些技术上的事想和你探讨探讨。”高大的男人把笔记本装进包中,拎着。
“去哪里?”诸盈并没有看明白发生什么事,但她直觉这男人没有什么善意。
“对不起,我们只是例行公事。”高大男人出示了下自己的证件,工信部安全司的工作人员。
“姐,没有事的,我很快就会回来。”诸航到挺淡定。
诸爸爸、诸妈妈慌了,“快打个电话给绍华。”
“爸、妈,人家是工信部,不是公安局,怕什么呀!”诸航笑。
“真的?”诸爸爸、诸妈妈不放心。
诸航坚定地点头。
“如果你晚上六点没到家,我就打电话找绍华。”诸盈此时觉得平平淡淡过日子也无所谓,真的遇到什么事,家中有个当官的,非常顶用。绍华家还不是小官,她到不担心太多。
“行!”诸航笑吟吟地跟着那两人走了。
两个男人开了辆灰色的君威,车在市区转了几转,停在一个陈旧的公寓楼下,外面没挂牌子,看不出是写字楼还是住家。
清瘦的男人打开二楼的一扇门,诸航扫视一圈,发觉房间里有床,却无一丝人住的烟火气。
高大的男人向清瘦的男人递了个眼神,跑去阳台打电话。
不过半个钟头,从外面又进来两人。
走在前面的一位男人,朝诸航公事化地点了下头,“你好,我是安全司周文瑾专员。”
诸航淡淡地挑了挑眉梢。
和周文瑾同时进来的男人是安全司的一个处长,他让诸航坐到桌子对面,和周文瑾交换了下眼神,两人在另一边坐下。
清瘦的男人把诸航的笔记本从袋子里拿出来,接上电源、网线,然后开机。很普通的微软传统页面,一点特色也没有。但是当清瘦男人点击因特网页时,笔记本突然黑屏,然后跳出一个张牙舞爪的骷髅。
清瘦男人吓了一跳,立刻看向周文瑾。
周文瑾讥诮地微倾嘴角,拉过笔记本,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接着,一声悦耳的钢琴声中,屏幕重新回到刚才的传统页面。周文瑾从键盘上拿开手,不过十秒,一大簇蓝色鸢尾在屏幕上慢慢绽开,从田野到山谷。
“这----”其余三人纷纷瞪大了眼睛。
周文瑾短促地笑下了,“没见过屏保?”无名指轻叩回车键,蓝色鸢尾消失,他查看上网记录,嘴角飞扬,什么都没有。
处长眼睛一亮,激动得呼吸都有点异常。
诸航没有错过周文瑾的任何表情任何动作,她不慌乱,也不紧张,她只有悲哀。
“作为一个电脑使用者,你有着非常良好的习惯,高超的防护网,及时清理痕迹,仿佛万无一失,但是----”周文瑾嘴角噙了一丝冷笑。
诸航想他没有说出的该是“天网恢恢”这四个字。
“大学时,我写过一个小游戏叫《兄弟》,”诸航笑得轻快恬美,“我设置的背景是古代,他俩是同一个村子里的,跟着同一个师父学武,两人结为异姓兄弟。学成后,两人一起到一家钱庄做镖师。很偶然的一次,两人护送镖银,路遇劫匪。在那场战斗中,同行的人和劫匪全部死了,只有他俩活着。两人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心生一计,把现场做成了两人也阵亡的假相,然后银子一分为二,就此各奔东西,这个秘密只可带进棺材,再见面就当是陌生人。十年后,兄长靠着那笔钱买了官,仕途发展不错。这时,上司交给他一个任务,让他去抓一个大盗,抓住了,他便可更上一层楼。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查到了大盗的踪迹。两人战得天昏地暗,两败俱伤之时,他发现大盗居然是兄弟。大盗说:大哥,你杀了我,我杀了你,都会于心不忍。这样好吧,你给我三次机会,如果你还能抓住我,我助你升官发财,如果不能,你就任我纵横四海。”
周文瑾哦了一声,耸耸肩,“讲这么长的一个故事,是不是想让我也给你三个机会,因为我也是你的同门师兄?可是我们没有什么共守的秘密呀!”
其他三人本来一头雾头,听周文瑾这一说,全乐了。
诸航默默地玩手指,周师兄,我已经给过你三次机会,下一次,我再也不会帮你,而且我会正式接招。
“周专员还记得我这个师妹?”诸航抬起头,做出吃惊的样子。
周文瑾不动声色凝视着她。
“如果你对我有一点印象的话,你应该记得大学里,我擅长的不只是游戏。”诸航像个孩子般没心没肺地显摆着。
“我们都知道,你擅长网络攻击,那个时候,你曾戏言若有一日做黑客,你就用梵高的《鸢尾花》作为你的形像,你欣赏梵高,你觉得他是惊世的天才。”替周文瑾回答的人是处长。
“是呀,我的屏保多少年都没换,一直都是蓝色鸢尾。所以当我看到攻击几大银行的黑客也用蓝色鸢尾时,特别特别气愤,简直就是抄袭我的创意,忍不住上去发了个贴。”
那些年,那么的努力,就想和他一决上下,其实她潜意识里不知该怎么去吸引一个男生的注意,只会用那样的一种方式。蓝色鸢尾的故事,她也只在他面前讲过。
“事情都明摆在这,你还要狡辩?”科长板起面孔,严厉地问道。
“我又没犯罪,需要狡辩什么?”诸航一脸无辜的询问。
“你就是蓝色----”
周文瑾举起手,打断科长,轻轻颔首,“请让我和她单独聊会。”
其他三人相互看了看,点点头。
周文瑾领先走进里面的房间,隔了一会,诸航才走进去。
“猪,你是不是认为我在栽赃你?”周文瑾双臂交插,看着窗外。这儿楼与楼之间间隔很小,只看到灰暗的墙壁、锈迹斑斑的窗。
“周专员,你现在在执行公务,请叫我诸航!”。
“三年前的夏天,在网络上出现的蓝色鸢尾不是你?”周文瑾转过身。
“我们都不是作家,可以随便编造情节。《犯罪学》的第一要素,不就是证据吗?”
“我会给你看证据的。”
“好啊,那时再抓我也不迟。”诸航满不在乎地撇了下嘴。
“那时,只怕有人想捂也捂不住。你现在主动说出来,我会尽量不把事捅出去,至少---为你留点面子。”
“不需要,我丢得起这个脸。”呃?这话首长好像讲过一句类似的,她笑了。
“他也丢得起吗?”周文瑾冷笑。
“那就再记一次大过,反正我已让他受累了。累几次都是累。”
“看来你对他很有信心,那咱们拭目以待。”周文瑾声音恢复平静,没有一点点波动。
“我可以走了?”诸航指指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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