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2/2)
“我等五人随其至码头,沈浩然和随从进了间小屋,天色尽暗后竟有五个衣着一模一样的沈浩然一齐出门,分别向五个不同的方向坐轿离开。”黑衣羽卫半跪拱手禀,“小的们自然分开跟上,哪知那五人下轿时竟都揭下了面具,皆非沈浩然。”
“呵,蠢!”易寯羽蹙眉狠叹道,“这样明显的调虎离山之计你们也分辨不出?竟还要分开追踪!亏得他准备了五个替身,若是十个,你们还要分身不成?”
“小的们自知办砸了差,其余四人都在码头和回程路上蹲守,若有消息必第一时间禀明少主。”羽卫想了想,又道,“少主的飞鹰并未与我们一处,或许它能通过气味追踪上真沈浩然。”
“罢了,”易寯羽摇了摇头叹息道,“越是遮掩,越是有蹊跷,你们都撤了去沈宅盯着吧。若是他怎么回,何时回你们再弄不清楚,便不必再来见我。”
“是,小的们必不负少主所托。”黑羽卫抱拳行礼由钱蓉带出密室,在密室外等候的羽卫悄然进门,行礼上前,半跪拱手禀道:“天机堂魈,启禀少主,我等奉石堂主之命监控鞑靼已久,发现一桩离奇事。”
“本少主没有心情与你打哑谜,”易寯羽揉了揉太阳穴,半是叹气地说道,“尔等一向无令不得回大周,前些日子急发三道红羽信鸽,我才准回,有事快说。”
“鞑靼的小皇子博尔只斤,在十二年前,刚娶王妃不足三月就在围猎时失足掉下悬崖,此事人尽皆知。王妃八个月后还产下一名遗腹子,便是如今三皇孙,您还记得吗?”魈从袖中拿出几封信,起身走近附耳说道,“近来伺候王妃的婢女禀报,王妃频繁发信鸽与人通信。现已证实信鸽是飞往大周的,小的截下了几只信鸽将信抄了下来,少主请看。”
易寯羽接过信笺快速浏览,挑眉微怒道:“全是鞑靼文字穿插着莫名符号,你让本少主能看出什么?”
“少主看不明白,与少主相识的一位公子定能看的明白。”魈抬首浅笑道,“少主前些日子可收到一瓶血?那是鞑靼三皇孙在跌落马背后用于治疗膝盖瘀伤时放出的淤血。少主可以用滴血认亲之法,看看那位公子的真实身份。”
“你口中的公子难道就是失踪多年的博尔只斤?难道……”易寯羽沉思片刻,道,“让皇幼子失踪只为安插入大周?他若没有大作用或重权位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十二年前,就在王子跌落悬崖的同月,沈家老爷突然在府上无端暴毙,其独子也一病不起。可半年后,沈家公子身体逐渐康复,一改以往颓靡常态,竟开始励精图治,力挽沈宅倾倒之狂澜。”魈顿了顿,又道,“与其说沈公子是因其父之死而性情大改,倒不如说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沈浩然就是当年在猎场失踪的鞑靼八王子?”易寯羽闭目反思往日沈浩然种种情状,又问道,“仅是时间契合不足为信,你们可有凭据?这相隔千里又长相完全不同之人……我难以想象。”
“沈家公子生而失母,被其父宠溺长大,自小跋扈又懒怠,稍长成便沉醉于赌博和酒色,其父管用尽方法管教多次其也无丝毫改变。可就在沈父去世仅半年,他就完全改了心性,勤敏好学,温恭贤宽。”魈凑近说,“且就在沈公子大病不起的半年间,沈宅内低微至马夫高位至管家,无一不陆续替换。替换者过半是身长体硕的男子,他们的身材与鞑靼人极为相似。最重要的是鞑靼今年南部草场大荒,那每逢半夜运往鞑靼的金银和米粮又是何人所供?”
易寯羽突然想起不久前沈浩然来易宅诘问她大批买进封存米粮的用意,沈浩然难道当真是鞑靼王子,来大周就是为了给鞑靼提供物资,或是为了战时以做内应吗?易宅也在日夜往江北开船,储存盐粮铁木等物资,或许正是因为沈家的船夹杂在众多易家船中,他们运货至鞑靼之事才没有被漕帮众兄弟和漕运官兵发现?
“呵,”易寯羽一记冷笑,摇头叹道,“这东风,借得妙。”
“东风?少主何意?”魈还以为说错了什么,赶紧抱拳问道,“小的可是说错做错了什么?”
“我刚安排好漕帮协助南北货物调运,打通所有漕运阻碍,这奸细便利用我的渠道给鞑靼供给。若是不小心漏了马脚,大可推脱说是易家私船,这里通外国的罪名不就顺理成章落在我这儿。”易寯羽蹙眉狠叹一口气,“也是我最近事多疏忽了,竟没有一船一船细细搜过,倒让他钻了空子。”
“少主可知文心雕龙蛊?此蛊最喜食食腐蛊。若两虫连用,食腐蛊食其血肉,文心雕龙蛊食其筋骨……不管是何人都可改变自身容貌,不仅是容貌,身形也不在话下。这沈浩然长得虽与鞑靼八王子的画像完全不相同,可若是用蛊改变容貌做到不被任何人察觉,那也不是什么起死人肉白骨的难事。”魈仰首轻声道,“少主若想要凭证,只要有一匙沈浩然之血,用作滴血认亲便可,也可以……用蟠龙纹罗的花粉。”
蟠龙纹罗克蛊,凡是用过蛊之人,服食其花粉,轻则胸闷气短,重则全身起红疹,奇痒难耐,蛊虫入体痕迹尽显,但一个时辰后便又回复常态。易寯羽浅浅一笑:蟠龙纹罗花粉入水无色无味,这倒是个比取血简易些的法子。
“就凭几艘偷渡船和几张不可名状的纸你就要让本少主相信沈浩然是十几年前失踪的鞑靼皇子?”易寯羽收起信放入袖中,挑眉笑问,“你一向被石亮重用信任,必还掌握了别的证据,不会信口开河的。是什么压箱底的秘密?非要我重赏你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