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大禹国脸着地了?(2/2)

听他松口了,我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更全身不自在了。

“哦。”手从他的胳膊上拿下来,我转身就跑,丢人的捂住了老脸。

苍天啊,谁来救救我,这也忒损脸面了些!

就要迈出小院大门的时候,我听见了他一本正经的在身后嘱咐了句:“别跑太远,注意脚下。”

别跑太远……我肯定不会跑太远啊,我又不傻!

可万万没想到,我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运气——

刚跑出他手下那些人马的视线范围,我就又被漆黑夜幕里的几声狼嚎给吓得一溜烟冲回了那座破旧的小院。

彼时他还立在院中未回屋,见我慌里慌张的从外面扑进去,还以为我是撞见了什么事。疾步迎上来,抬起大手搀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薄弱身子,墨眉微拧,凝声问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脸色还这么难看。”

我抬眼看着灯笼余晖下的亲切男子,有点憋屈的酸了鼻头,指了指外面向他告状:“有狼,外面有狼……我害怕。”

“狼……”他顿时明白了过来,眼神怪异的扫向我,略为拘谨:“咳,那你……本官的身边都是男侍卫,这种事,本官不宜命人去保护、你。”

我鼓腮欲哭无泪,“那、我、该怎么办啊,我、我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呢……”灼热的眼泪顷刻便要涌出眼眶了。

他怔了怔,脸颊泛红,不知所措的咳出声:“你、若不然,本官让砚北他们护送你……”话没说完,自个儿却不同意了:“也不可,男女有别。”

我悲怆的抬袖擦了擦眼泪。

他见我委屈的紧,无奈之下只好为难道:“本官送你出去。”

“啊?”我大惊。

他端重了仪态,眼神仍有些飘忽,装得理直气壮道:“前面、有个山神庙。本官带你过去。你好些了,再出来。本官在附近等着你,你有事,唤本官一声就是了。”

“山神庙。”我有点犹豫,那种事,往山神庙跑,不好吧?

“走吧。你若有更好的法子,山神庙也可以不去。”他清贵的与我说道。

这话,说的也实诚。眼下的确没有比他所说的这个办法更好的法子了。

斟酌再三,我终还是朝他点了头,厚着脸皮答应了:“好。那就,有劳神仙、对了,该怎么称呼你来着?”

他凝望了我一眼,淡淡的答:“墨风。”

“墨风……”我记清了这个名字,歪头又向他唤了声:“哥哥?墨风哥哥?”

我叫他哥哥他倒也不抗拒,墨眉舒展,他脸色缓和了点,从容优雅的提醒道:“走吧。”

“嗯。”

——

山神庙后方,我蹲在草地里捞了捞衣袖,借着手里那盏冒红光的灯笼,瞪大眼睛苦凄凄的在石头缝里寻觅了良久,才寻到了我所熟悉的一小簇鹰舌草……

揉揉更酸痛的小肚子,我将鹰舌草从石缝里拔了出来,随之用袖子擦了擦草叶表面的灰尘,觉得差不多干净了,便一口将那一把鹰舌草全吞了。

暗暗攥紧拳头,这鹰舌草可真是、一如既往的难吃啊!

酸涩的滋味在舌尖扩散,迸发向整个口腔,一路堵进了嗓门眼,滑下了胸口肺腑,简直比吃师父亲手搓的不靠谱丸药还难以下咽!

不晓得神仙哥哥若是发现我大半夜跑出门并非是内急,而是肚子痛的忍不住,赶着出来挖草吃,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怪物。

哎,想我上羽凉娍本是天之娇女,皇后嫡女,大禹国唯一的长公主,镇国帝女。自打一出生便被视为天降祥瑞,上神转世,从小到大这一身耀目的荣光便从未消散过,在外人眼中我是尊贵不可一世的国家象征,可实际上……我却是个倒霉娃子。

记得父皇曾同我说过,我出生的那日本是七月半百鬼夜行的坏日子,原本宫中的祭司们还担忧我娘亲生我的时辰过正,会给我添个恶鬼命格,令我生来便是天煞孤星,命硬克父母,长大了还会祸害大禹国成为恶魔妖孽,让大禹国皇族遭受动荡,给天下黎明百姓带来灾难……可所有人都没想到,后来的结果却是给大家来了个大大的反转。

皇后宫的第一道婴儿啼哭声正与宫中子时的打更声同时响起,我父皇彼时都已经做好打算要含泪为大禹国除去我这个祸世的祸害了,然却未料,他手中的长剑刚刚顶在了小小的我的脖子上,九天便突降响雷,一个霹雳劈开了层层天幕,令深夜顿现万丈光明,深秋刹变三月浓春。

那一晚,满朝文武都亲眼得见皇后宫外的百花顷刻怒放,召来万千彩蝶,皇后宫的上方祥云缭绕,有眼尖的,还隐约得见有白龙盘踞在祥云深处,冲着皇后宫的房顶吞云吐雾。

我父皇见此祥瑞之兆,立马便抛下了手中泛寒光的帝王剑,从摇篮里抱起我就摁进怀中嚎啕大哭。

也因着他这一抱一哭,直接导致了我刚出生就背过气晕厥了过去……后来还是在几名御医抖着手硬着头皮强朝我天灵盖上扎了几针后,我才终于又醒了神,在皇帝老爹的怀里哇哇大哭了起来。

降生那夜的天雷给了我活下来的机会,而翌日我大师父在朝会上所禀奏的那些话,更是扭转了我一生的命运。

我大师父乃是大禹国的国师,身份与祭司阁长老比肩,想当初祭司阁因我乃是七月半生人,便对我多有偏见忌讳,一直怂恿着我的皇帝老爹将我送进祭司阁抚养,不给我帝女的名头,还要在我的身上下咒。我的皇帝老爹在被文武百官及祭司阁逼迫的走路无路时,是我的大师父国师大人挺身而出,以一己之力舌战群雄,保住了我。更在祭司阁那位女长老咄咄逼人不肯松口,还羞辱我母亲时,一巴掌打的她怀疑人生,损失了半身的修为。

我出生次日的大朝会上,文武百官还对我的去留拿不定主意,我师父一袭玄紫官袍上朝,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了自己为我占卜命格的结果:天降祥瑞,神明转世,有帝女在,可保大禹岁岁太平,帝女出,明君现。

言外之意便是我不但不会成为大禹国的祸害,还是老天爷赏赐给大禹国的礼物,守护大禹国国泰平安的保护神。只要有我在,大禹国不久便会出现一位千年难得一遇的明君。

这些好话我父皇与文武百官听了,自是乐的合不拢嘴。

加之我师父可是大禹国三朝元老国师了,虽不参政,但是碍于当年太上皇帝在世时曾与他有过八拜之交,他对皇家还有过救命大恩,太上皇曾钦赐了他先斩后奏的皇家令牌,是以在朝堂上,他说的话还是十分有威慑力的。

尔后文武百官与祭司阁的那些怂包见他都这样说了,便也不敢再添言置喙了,只能放任着父皇为我拟定封号,赐我帝女印玺,择选我为祭司阁的下一任掌阁主。

大禹帝女,多么尊贵无上的身份。呵,却不知是不是我福薄承不住这么高贵的身份,我竟自一出娘胎,便有心疾。

且随着年岁的增长,我的心疾也是愈发严重。

六岁时,我心疾发作只是昏了两三日,十六岁时,便已到了遍地打滚,张口呕血的地步。

我父皇看不得我那般痛苦,便连夜登上仙山,跪求我大师父君辰国师出手救我性命。

再后来么,我大师父开始搓药丸替我吊命了。

因为有他的药在控制着我的心疾,算来我已有两年心疾没再复发了。

但,治我心疾的那种药有个特要命的副作用,那便是药性太寒,食用太多会令女子腹痛不止。

而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便得时不时嚼几棵性温和的鹰舌草进肚子解解寒,以免那药副作用的后劲上来,令我疼的生不如死……

原本我是每隔两日就得服用几片鹰舌草的,只是今儿恰巧到了该服用的时辰,又恰巧逢上了刺杀这一茬,更巧的是鹰舌草在莲枝的身上携带着,受一系列的巧合影响,以至于我耽搁了吃草的时间,身体这才有了反应,腹中开始了隐隐作痛。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鹰舌草这种东西在大禹国地界多的就像地上的蚂蚁一样,只要长草潮湿有石头的地方,都能在石头缝里寻到这东西。我先前断定这深山崖底附近一定有鹰舌草,果不其然真让我赌对了!

消受完鹰舌草的涩劲后,我拍拍袍子提着灯笼乖乖往山神庙的方向去。路上偶尔贴近的两声狼叫更是将我吓得一路小跑径直往山神庙里奔,慌乱之时差点连仙术都使出来了……

砰地一声撞开了山神庙的大门,我提着灯笼就往那抹玄影撞了去:“啊太吓人了太吓人了,墨风哥哥外面有、有有狼!”

一头撞在了那人结实的宽背上,没将他撞动一分,反而把自己给弹退了两三步……

红灯笼在手中摇啊摇,晃得人影朦胧,面前那抹颀长的背影缓缓然的回过身,逆光而立,轮廓沉重而又清晰。

玉指勾过我指尖的红灯笼,他端详了我一阵,负袖柔和道:“此处仙山连绵,常有野兽出没,林中有狼,亦是正常。被吓着了?先在这庙宇里缓一缓吧,这座山神庙,可比咱们落脚的那座破院子要环境好得多,暖和的多。”

倏然抬指,他伸手往我脸上触了过来。

我心下一惊,正想躲闪,奈何他的手指已经先一步碰到了我的唇角。

脑海中的第一反应便是他要占我便宜,老脸陡然发热,我顿时紧张的不行。

但,正直如他老人家,指尖划过我的唇角却并非是为了占便宜,而是在我的嘴边捻起了一片残留的鹰舌草……

眉头蓦然紧皱,他捏着那绿里透红的草叶子好奇问我:“你,方才摔了,脸着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