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启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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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语菁来时,手头捧了束艳丽的红玫瑰,大概百来支,阵仗大得跟求婚似的,叶慎安看得心惊胆战,这女的该不会是脑子一抽,感动到想对林粤以身相许了吧……
梁语菁自花束后探出半张脸:“别惊讶,我就是觉得那些康乃馨啊,小百合啊,都太小清新了,跟您不配,您就适合这样的!”
林粤听罢微微一笑,转身看叶慎安:“去帮我弄个瓶子插上呗。”
“我到哪儿找那么大个瓶子啊?”
林粤低头看表:“商场还没关门,要不你跑一趟吧?”
“……”呵呵,有病就是不得了,越来越会使唤人了。
叶慎安悻悻起身,擦过梁语菁身边时,不忘低声耳语:“话先说在前头,你再让她受伤,我就不客气了!”
梁语菁脖子一缩。等叶慎安走远了,才慢慢挪到林粤床边:“看不出,你老公面上笑盈盈的,生起气来还挺凶……”
“嗯哼。”林粤不置一词。
梁语菁自知理亏,不敢造次,立刻回归正题:“林总,我是来付医药费和营养费的。”
“还没结账呢,留个联系方式,回头发你。”
梁语菁点头,视线滑过林粤打着石膏的手臂:“您的手……医生怎么说?”
“前臂中段骨折,石膏外固保守治疗,看恢复情况,差不多四到八周拆吧。”
“要这么久?”梁语菁骤然一愣,连忙朝她鞠躬,“真的对不起,耽误您工作了。”
林粤似笑非笑:“没关系,这伤其实来得还挺是时候……”
“什么?”
“没什么,一点儿私事。倒是你,不跟我解释一下前因后果?好歹我为了保护你,受了伤呢!”
梁语菁神色忽地一黯:“其实就像你上午听到的那样,几年前,我抢了她当时的男朋友,因为这事,我们从朋友反目成仇了。自那之后,她一直回避我,因此放弃了很多工作机会。”
“所以呢?你想补偿她?”
梁语菁自嘲地撇嘴:“我才没有那种觉悟呢,不过是自己想从罪恶感中解脱罢了。可她这个人既别扭又清高,我轻轻松松还给她,她绝对看都不会看一眼,所以……”
“你才故意表现出争抢的态度?”
“呃,但没想到演过头了,我本来只是想冲过去唬唬她的,结果连累你受伤了……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错,除去医药费,今后您要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不收钱。”
林粤沉吟着,最后一摊手:“可惜,论外形,我更喜欢符思。”
梁语菁被她说得一愣,笑了:“那您眼光真不错,我也觉得她什么都比我好,所以才忍不住想从她手里抢些什么吧……不过她看男人的眼光却不怎么样,那个男人……”她顿了顿,没继续说下去,“算了,说这些陈年旧事没意思,林总您好好休息吧,我待会儿还有约,先走了,过些日子再来探望您。”
叶慎安抱着个水壶似的花瓶回来时,林粤才挂上电话。她瞄了那瓶子一眼:“哪买的?”
叶慎安喘着气:“南边夜市地摊,五十块一个!”
林粤“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把花束拆开插上,花香瞬间溢满了整个房间。叶慎安正叉腰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林粤忽然拍了拍床单:“慎安,我有事跟你说。”
“怎么?”
“刚才我联系过两边家长了……”
“嗯?”
“在我休养的这段时间里,我想你暂时接手我的工作。当然,正式的讨论会议明天才会召开,到时你需要到场,相关工作也要重新调整分配。但我和爸妈们,都是这么打算的。”
林粤顿了顿,认真地看着他的侧影:“你应该知道的吧,世悦副总经理的职位为什么会一直空着?”
叶慎安心神一晃,他当然知道。是怕他过分依赖副手,懈怠了对管理的学习。
他沉默着,手指抚过灿烂的花枝。玫瑰虽艳美,花刺却尖锐,他被扎得一痛,恍然回神,偏头朝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真的觉得,我可以胜任吗?”
迄今为止,他都觉得是自己拿错了属于哥哥的剧本。更甚至,如果不是哥哥中途离家导致父母对未来的规划偏离了既定轨道——现在别说要他管理一家酒店,也许就连站在林粤身边的机会都不会有。
林粤静默片刻,反问他:“慎安,你觉得你足够了解自己吗?”
叶慎安眸中闪过一丝茫然:“什么?”
“我一直觉得,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也误解了管理者的意义。一个成功的酒店管理者,其实不需要有雷霆万钧的气势。至于你最在乎的经验,谁又不是从实践开始一步步累积的?就像我说过的那样,责任心、观察力、应变能力,这些才最重要的,而这些特质,刚好你全部拥有。还记得酒店评测风波的时候,你在泳池服务过的那位刘竹小姐吗?如果不是因为你观察到她鞋底的水渍,及时处理妥当,我们也不会收到她的好评,从而扭转了舆论风向。还有那位乳糖不耐的郑先生,我这个人,就算百密,偶尔也有一疏,是你刚好填上了我那一疏的空缺……不论别人怎么想你,你又是如何评断自己,我在你身上看到的品质告诉我,其实你非常适合做酒店业,甚至,比你那个离家出走的哥哥更适合!”
叶慎安闻言,脚步颤了一颤,内心的震动如涟漪般散开。
就在他失神的时候,林粤朝他笑了一下:“你好好想想我的话吧。”
他沉默,点了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室内安静得只有两人呼吸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叶慎安转过身,走到她的身边,掌心抚过她固定着石膏的手臂:“没骗我?”
林粤抬起头,莹亮的眼珠映出他略紧张的面容:“骗你我有什么好处?”
“可以偷懒不工作。”
“我像是那种人吗?”
“你不是。”
“所以——”
“你没有骗我。”
叶慎安长叹了声气:“林粤,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想我的。”
明明世上所有人都觉得他走错了片场,拿错了剧本,但眼前这个人却坚定地告诉他,不,这就是属于你的剧本,哪怕有别于你的想象,但你足以胜任。他不是谁的替补,他只是他自己。
“怎么办,我感觉——”
“嗯?”
“想亲你。十下八下不够的那种。”
“欸?”林粤惊讶地看了他一会儿,旋即微笑,“那还不赶紧的!”
第二天上午,病房来了位不速之客。
叶慎安刚一瞅见对方的脸,心里就拉响了十级警报。林粤被他如临大敌的防备架势逗乐了:“你干吗呢,想打架啊?”
陈伟廉冷冰的目光顿时扫过来,眼里写满了嫌弃,感觉像是跟叶慎安打架会脏了自己的手似的。
叶慎安恨恨地磨牙,抬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哪能啊,我可是文明人。”
林粤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不是要回家收拾准备去开会吗?”
“我……”这不情敌来了他不放心吗!
陈伟廉似乎看穿了他的那点小心思,倨傲地开口了:“你放心,我对破坏人家的家庭没有兴趣。”
“……”你最好言行一致!叶慎安悻悻地瞥了他一眼,扭头走了。
走廊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一听就是故意的。林粤忍俊不禁,偏头看着陈伟廉,鼻子轻轻嗅了嗅空气,神情似有些讶然,却很快释怀:“换香水了?”
“嗯。”
“也是时候换了呢。”林粤轻松道,“怎么,来探病?”
“不然呢。”
“那好歹备份礼物啊,没礼貌!”
陈伟廉微微一怔,淡淡笑了:“我以为我的祝福,就是最好的礼物了。林粤……”他快步走向她,居高临下地对上她错愕的眼神:“我是来祝福你的。”
陈伟廉说罢停了一停,似乎在等她的反应。
林粤抬眼,语气欠欠的:“那你说来听听,我给评断评断。”
陈伟廉被她逗得愣了半晌,她是真变了。却不是因为他。
也许世上有无数人能够重来,但他没有那样的幸运。有一刹的失落,他很快肃清情绪:“林粤,我是想说——也许未来每当我回想起你,还是会为了当初没有为那段感情倾尽全力而遗憾,但和遗憾相比,我更希望你得到你最想要的。这也是我当初选择跟你分开的原因之一。我希望你快乐。”
林栩拎着大包小包找到病房门口时,陈伟廉正跟林粤聊天。她捂着脸,从指缝中偷看他们——妈呀,这画面也太和谐了吧,换姐夫搁这儿,保管气得七窍生烟!
她啧啧感叹着,里头蓦地传来林粤的声音:“你杵在门口当柱子呢?”
被发现了!林栩讪讪,赶紧捋捋头发,把堆在地上的一堆礼物搬进去。
林粤吃惊地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补品:“你往我这儿搬家呢?”
“没有啊,就是给你补补!”林栩匆匆放下东西,拍拍手,心虚地瞄了陈伟廉一眼,转身就要走,“那啥,姐,东西送到了,我先走了哈!”
“等等——”开口的人竟然不是林粤,而是陈伟廉。
林栩惊了个呆,嘴巴完全合不拢了。
“正好我也准备走了,一起吧。”
“啊?嗯,哦……好。”
林栩紧张地攥紧了衣角,一颗心鼓到了嗓子眼,不确定他有没有消气,还是准备再顺道说教她几句。明明她已经深刻反省过了啊!最近也老老实实没去餐厅了……
一出电梯,林栩脚底抹油,拔腿要溜,陈伟廉的声音却在身后拴住了她:“林小姐。”
“啊?”林栩慌乱地转过身。
“喝咖啡吗?”
“……啊?”
和姐姐谈过恋爱的男人,果然不是一般的男人。
林栩坐在沙发里,不禁陷入了“我为什么会答应跟他来喝咖啡”的迷思。可能,还是因为她对陈伟廉有好感吧,虽然她已经完全不敢对他有非分之想了。
她一脸茫然,对面的陈伟廉则从容开口:“之前的事,我后来想了想,当时没能考虑到你的心情,不小心说了重话,我很抱歉。”
“没事没事,”林栩连连摆手,“我从小接受的是打击教育,内心很坚强的。”
“……”陈伟廉好像有点接不上话,停了停,微微颔首,表示接受。
林栩发现自己的小心脏又开始咚咚咚了……
正巧服务员送咖啡过来,为了掩饰情绪,林栩迅速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眼光倏地一亮:“欸,这个豆子是瑰夏?”
陈伟廉自杯中扬起脸:“林小姐喝得出?”
“嗯……”林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挺喜欢捣鼓咖啡的,以前还特意去学过烘焙呢。这个豆子吧,烘太浅会出杂味,太深也不行,损花香气和酸度,我当时可是失手了好几次才烘出满意的……没办法,人比较笨。”
林栩说得头头是道,陈伟廉默默听着,嘴角不觉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竟然是同好。
意识到自己话太多,林栩赶紧噤声,默默低下了头。
一杯咖啡喝完,陈伟廉要回酒店准备工作了。结过账,林栩跟着他站起来,一起去门外开车。陈伟廉坐进驾驶座,正要发动车子,意外发现林栩一直站在自己的车边,没动静。他奇怪地看着她。
林栩纠结许久,终于心一横,咬牙,拢着手朝他喊:“那个,William,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你不要误会,就是普普通通那种朋友……”她心虚地别开了脸。
“可以。”是陈伟廉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
林栩心中顿时跟过年似的炸响了烟花——果然,女人有了事业,就什么都有了!她以后一定要更努力地工作!
转眼新年,元旦假期后不久便是林伟庭的生日。林粤虽在住院,心里却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刚好最近酒店的事务交给叶慎安负责,她正好能抽出时间来准备这件事。最重要的是,她有话跟林伟庭说。
自从妻子过世,林伟庭便再没有对“庆祝生日”这种事上过心,林粤这次主动提出要回家替自己过生日,他听完不禁一愣,语气生硬:“这么多年都没庆祝,突然折腾个什么劲儿?”
林粤第一次端出了不讲理的态度:“不行,我说要过就得过!”
林伟庭被她的说法镇住,挂断电话后老半天都没能回过神。不应该啊,女儿不过是结个婚,怎么结得人都转性了?
虽然一肚子疑惑,但林伟庭还是交代家里的阿姨,提前备齐一桌丰盛的饭菜。过不过生日另当别论,就当是女儿的回门宴吧。
林伟庭生日当天,林粤一早将备好的礼物装进了后备箱,转头交代叶慎安:“记得先去黑天鹅取蛋糕。”
叶慎安笑盈盈地应承下来,难得老婆有心哄老丈人开心,他当然乐于配合。
路上林粤像在想什么心事,沉默得紧,叶慎安不习惯她不讲话,主动找话:“你就不关心一下我最近工作顺不顺心?”
林粤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那你顺心吗?”
叶慎安不满地撇嘴:“你这样,我会误会你没有诚意……”
林粤目视前方,语气泰然:“你没误会,我本来就没有诚意。”
“……”就不想跟他聊天是吧?晚上看他怎么收拾她!
“你是不是在想,晚上怎么收拾我?”
“……”你这是最近不上班的工夫,去学读心术了吗?
叶慎安当然矢口否认:“不,我正在认真反省,究竟自己做错了什么,会让我的老婆不愿意跟我聊天。”
“你没做错什么,”林粤脸上浮起一抹无奈的笑容,“我只是在想,待会儿怎么跟我爸开口……”
“什么!你怀孕了?我怎么不知道?!”
林粤张口结舌:“叶慎安,你可真看得起自己!”
叶慎安品了品,觉得这话不太对,当即变得气呼呼的:“林粤,话可说清楚啊,我怎么就看得起自己了?”
虽然他觉得他们的感情才刚拨云见日,还没进入稳定期,现在计划这事儿赶了点,但现在林粤竟然质疑起了自己的能力,他觉得有必要好好重新考虑一下这件事了……
一路琢磨着如何让林粤看得起自己,车很快就开到了林家。
阿姨出来迎接他们,顺便帮着把东西拎进去。林伟庭已坐到了餐桌前,见到他们,言简意赅地招呼:“到了?过来吃饭吧。”
“爸,生日快乐!”叶慎安殷勤地迎上去,将怀中捧着的蛋糕摆在了桌上。
林伟庭听罢微微一愣,不太习惯这种热情的氛围,但知道女婿是一片好心,遂轻轻点了下头:“先坐吧。”
林粤拉开椅子入座,面对林伟庭持重惯了的脸孔,像酝酿了很久,终于挤出一句:“爸,生日快乐!”
叶慎安忍了又忍,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她这个拘谨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
林伟庭的反应则更夸张,握在手里的筷子直接掉在了桌上。
见气氛僵硬,叶慎安赶紧催促二人:“你们别顾着发呆,都动筷子啊,我早上起晚了没吃,现在要饿死了!”
林粤回神,眼角的余光剜了他一眼——不知道是谁早上吃了三个煎蛋,饿死鬼变的吧!
但饭桌上的气氛明显回暖了,林伟庭率先拾起掉落的筷子:“吃吧,我特地让阿姨做了你喜欢吃的菜……”
吃过饭,阿姨留在餐厅收拾,叶慎安则一早打定主意要参观一下林粤的少女闺房,筷子一放,便上楼没了踪影。
林伟庭泡了茶出来,看一眼林粤:“到院子里陪我坐坐?”
林粤点头。
正是一年最冷的时候,北风呼呼地吹,吹得天空一派明净晴朗。林粤捧杯,抬头看天,默了默,长长呼了口白气:“爸,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有件事想问你……”
“嗯?”
“当年那个姚阿姨,你们为什么会分手?”
林伟庭被问得怔住,一双眼久久盯住粗瓷杯底的纹路,良久,轻声道:“因为我以为,你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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