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何人在水一方?(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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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猿现在也变成了青年猿,成了我的好朋友。
令我感到奇怪的是,老猿死后,其骨肉虽然在迅速腐朽,但它的皮毛却没有丝毫损坏,反而栩栩如生。
老猿的遗骸就在山洞里,就像是漏气的大气球平铺在地上,只剩下外层的皮囊。
而那棵生长出毒绿果的大树也开始衰败,大片的叶子掉落,果实越来越少。仿佛大树和老猿之间有一种奇异的联系。我常常站在大树底下发呆,生怕这大树也死去。
老猿死后十个月的一天清晨,青年猿突然推开我的房门,把我从睡梦中叫醒。
迷糊中,我看见青年猿手中拿着老猿的皮囊,并递给我。准确来说,青年猿是把老猿的皮毛交给我,里面的骨肉早就烟飞灰散了。
看我收下后,青年猿好像很高兴,嗷嗷叫了几声,便离开了。
我有点疑惑,猜想青年猿是想我们把老猿的皮毛穿上。
山里的气温很低,如果阿青穿上后,可以抵御严冬的寒流。我便把老猿的皮囊拿给阿青。但是阿青试着套上去后,并不喜欢,又交还给我。
的确,阿青的身材偏瘦,套上老猿的皮囊后,变得极其臃肿,就像是一根竹竿套上一个南瓜头。老猿的皮囊刚好适合我的身材。
当我套上老猿的皮囊,出现在青年猿面前时,它非常开心,在我身上不停地磨蹭,还摘来各种果实给我吃,仿佛它的父亲未曾离开过。
如果,时光一直就这样不变,那该多好。
可是,那个渣男的出现,打破了我和阿青平静的生活。
我来到天目岭四年后的某一天,阿青从山下回来了。那一天,我第一次听到阿青唱起了山歌。
“好一朵美丽的牵牛花,芬芳美丽满枝丫,阿牛哥哥把你摘……”。
我闻歌而去,只见阿青赤着脚,啍着山歌,在溪边的小石头上跳来跳去。阿青唱得真难听,我当时这样觉得。
为了应景,我突然发出破锣般的噪音,跟着阿青的节奏哇哇乱唱,甚至还发出了几声牛叫——哞哞。
阿青抬头看了看我,青涩地笑了笑,然后就像一只兔子一样,跑进自己的竹屋里,关上了门。
在阿青入屋的那瞬间,我脸上的笑容石化了。
因为我看见阿青头上戴着一束花,一束蓝色的鲜花。阿青,她从来没有自己摘花的习惯。那自然是别人给她带上去的。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第二天,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阿青,想问问那山歌是谁教的,我也有点想学。
然而,阿青并不在,人去屋空。她一定又下山了。
我蹲在阿青屋门前很长时间,决定也下山去看看。我还骗自己,下山并不是去盯阿青的梢,而纯粹就是喜欢下山。
我在附近的小镇上瞎几把逛。镇上很热闹,但我已无心看风景。
突然间,我在人群中看见了阿青的背影。而,而她正和一个青年男子手拉手,有说有笑的。我一下子麻住了,胃内酸酸的,好像有东西在翻滚,好难受!
我买了顶斗笠,遮住我那显眼的大光头,远远地跟随着阿青的脚步,鬼鬼祟祟的像一条老狗。走着走着,我就跟到了小镇边上的一条小河旁。
这对狗男女,哦,不,这个狗男和阿青就坐在河边。这狗男还吹起了笛子,哐当哐当的,难听死了,阿青却听得很沉醉。我悄悄爬到一棵大树上观看他们,真是烦死了。
终于,渣男和阿青起身了。当渣男走近了,我定睛一看。这渣男长得还行,风度翩翩,面如冠玉,有城北徐公之貌。
哎,我当时有点心灰意懒,不想再继续盯梢了,便灰溜溜地走回天目岭。在山间的小溪旁,我迟疑地拿下斗笠,往水面中望去,只见一个没长胡子的大光头倒映在水面上。
想起那渣男一头乌黑的秀发,一把美髯随风飘舞,我不禁泻了气。天生光头也就罢了,怎么连胡子也长不出来,真是活见鬼了。
我越想就越生气,忍不住抓住了山上一只公猴子,拔下它一些猴毛,胡乱粘在我下巴上。那天阿青回来后,看见我这副模样,笑得和一只母鸡似的,发出咯哒咯哒的声音。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久,脑海里老是出现那渣男的笑容。我有点自惭形秽。哎,算了吧,既然阿青喜欢,那就随她去吧。
爱情是无法勉强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强扭的菠萝蜜不会甜的。
但是想通了不代表我就认输了。既然明面上我干不过那个渣男,那就暗里来。我开始偷偷摸摸跟踪那个渣男。
这个渣男姓范,是越国的高级士大夫。我总觉得,他接触阿青的动机不纯,很可能是为了阿青的剑术。
因为,范大夫常常让阿青,去教越国的武士练剑。可阿青怎么会教人练剑。
好几次,我偷看到,阿青把那帮武士揍得哇哇惨叫,就乐得不行,只好拼命捂住嘴,怕笑出声来。我是深知阿青下手有多狠。
为了深入了解范大夫这个人,我还常常潜入他的住宿,进行偷窥。我发现范大夫经常在绢布上,用笔墨写一些字,然后看了一会,摇摇头,又扔掉。
我十分好奇,便等他走了之后,在竹箩筐里,把他写过的东西全捡起来,带回去。等无人的时候,我就打开绢布,看看这范大夫,在绢布上写了些啥东西。
这绢布上的字,我倒也认得几个,但是一连起来,就一句也看不懂。我眯着眼睛看半天,就看懂了四个字——“在水一方”。
但这是什么意思呢,是指有人掉进水里了吗?
我不禁叹了口气。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于是,我再次下山,找到了一个专门替人写信的老者,给他两个铜钱,让他给我解释解释,这绢布上黑乎乎的一群蝌蚪是几个意思。
那老者拿起来,仔细观看一会,还唱起小调来,摇头晃脑地说道:“好诗、好诗。”
好诗你个头啊,老子都急死了。
我打断了老者,问道:“这写了什么东西?给我念念。”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夷光伊人,在水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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