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水落石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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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水落石出
王连依道:“抱歉,我不陪你玩了,后会有期。”说着,直接钻入水中,向下游游去。这是一滩活水,下游两岸草木丛生,枝干横斜,以杨剑之能,未必过得去。
杨剑吃了一惊,喝道:“反贼休走!”
王连依哪有时间理会他,如同一条飞鱼欢快地游下去。
到了下游,水中也是杂草丛生,前行极难,又悄然游回,寻到他来时的那条刀劈小径,悄悄摸上岸,把身上的水拧干净。沿着狭小小路,来到镇子中。
他把外衣脱下,找个人换了件粗布麻衣,这衣服虽然湿漉漉的,但是上等丝绸,那人如获至宝,开开心心换了,生怕他晚一会儿便会反悔。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还是原路返回。这路途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尤其是在水中较之陆地更慢,待他终于到了瀑布之所,已近傍晚,现在四下无人,只有瀑布的声音绵延不绝。
王连依正要上前,看看杨剑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忽听得有人冲这边而来。只好先藏在旁边的树丛中。不一会儿,只见两人相互搀扶着来到此处。定睛一看,竟是萧洛友和杨一心!
萧洛友面容惨白,失魂落魄,洁白无染的衣衫已经污的不成样子,也浑不在意。杨一心扶着他,十分亲昵。
杨一心扶着萧洛友道:“哥哥!你……你还是要想开些。”她本是个大府小姐,从来只有别人哄她,她何曾哄过别人。明知萧洛友悲痛欲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洛友默然无声,杨一心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好也沉默,过了许久才道:“哥哥,这是我的秘密之地,别人都不知道,你在这儿可以安心养伤。”
王连依暗想:“他必是刺杀杨真失败了,说不定倒霉夫人也陷入府中。”想杨一心不会安慰人,便从树丛中走出来,道:“冰玉。”
杨一心看到是王连依,大喜道:“哥哥!这位是萧……杨洛友。”
王连依微微一愣,道:“我和萧兄早就见过了。”
萧洛友看到王连依,登时大怒,飞身而起,大喝道:“王连依!纳命来!”一掌拍向王连依面门。
王连依吃了一惊,下意识侧身一躲,心中暗叫“糟糕”,自己功力运转不畅,这一下非被他打成重伤不可!不想这一飘之下,竟直接横出一丈,轻功似乎还在受伤之前。
王连依大喜,急忙运气,但真气就和大禹一样——三过家门而不入,飞速的的在经脉间流转,瞬间回到丹田。
萧洛友也没想到王连依轻功如此卓绝,微微一愣。
杨一心忍不住拊掌道:“连依哥哥,你的身子康复了!”她只是单纯为王连依内伤治愈感到兴奋。萧洛友盛怒之下听来却是杨一心恨不得他快点去死,更是火上浇油,双掌连拍,向王连依身上招呼。
王连依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急忙又是一闪,这一下又横的飞出一丈多,这时才感觉,他运气那一瞬间,虽然不能运功打人,但身子也跟着倏然一轻,若只看这一下,轻功着实斐然。
萧洛友跟着又是一掌,王连依还是躲过,心下更觉烦躁,喝道:“王连依,你有胆杀我爹,没胆与我一战吗?”
王连依脸色大变道:“杨大侠死了?”萧洛友道:“你休要假惺惺的,你师父动的手,你能不知?”王连依道:“我师父也来了?她在哪里?”马上想到:“师父故意说我是杨真的儿子,必然和杨真有深仇大恨,岂能不来?”
萧洛友道:“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纳命来!”又是一掌拍到。
王连依心神不宁,天正山庄的事情越来越乱,他已经完全理不清楚头绪。这一想之间,不免行动略缓。萧洛友盛怒之下,这一掌虽然打得不伦不类,但盛怒也给掌力嫁了三分力道。直接打在王连依胸口。
杨一心尖叫一声,却见萧洛友被弹了出去,落入水中。
原来王连依真气虽然如同冬眠一般藏在丹田和脏腑中不能为他所用,但遇到外力自然而然的生出反弹。萧洛友被他雄浑的真气弹了出去,落入水中。
杨一心忙冲到岸边叫道:“洛友哥哥,你没事吧。”
王连依刚刚已经听到杨一心叫萧洛友哥哥,只不过以为是恋人只见的“爱称”,但此人要杀杨真,必是杨真不共戴天的仇人,岂能如此是非不分,登时道:“冰玉,你叫萧公子什么?”杨一心道:“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啊?就像你也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一样啊?”
二人不约而同脱口而出道:“什么?他是你哥?”
杨一心道:“对啊!爹娘告诉我的。你们都不知道吗?”
这时王连依才忽然感觉,无论样貌还是秉性,萧洛友和杨真都出奇的相似,暗想:“若是幽絮在,应该早发现了。”
王连依似乎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匪夷所思的事情,道:“所以当年王夫人的孩子没有死,萧公子才是杨大侠真正的孩子?”
萧洛友不容别人质疑他的判断,杨真与诸位掌门争议时也不容别人质疑他的决断。
最要紧的是,萧洛友夸大其词说的都是真的,杨真明知与萧洛友相认会名声扫地,但也坚决没有说假话!
他们都十分争面子,但决不允许自欺欺人,胡说八道。
萧洛友游到岸边,道:“怎么?失望了吧!冒名顶替的奸贼!”
王连依这才明白他为何如此失魂落魄:自己一直痛恨之人竟然是自己亲生父亲!道:“我也是昨晚杨夫人才告诉我这个消息,直到今早才想清楚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我也不知道萧公子竟然是天正山庄的公子。”
萧洛友喝道:“王连依!你不必在此惺惺作态!你冒名顶替,到底安的什么心?”
王连依苦笑道:“我若知道,何必来这襄阳城自取其辱!”萧洛友道:“我怎么知道一个奸贼是怎么想的?”
杨一心道:“二位哥哥,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不明白?”
萧洛友道:“小妹,你且退后,看我如何收拾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冒充于我,杀害了爹,今天我就要为爹报仇!”
杨一心急道:“爹去世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萧洛友道:“杨夫人告诉我的,岂能有假?而且杨夫人告诉我是他的师父仇离杀死的爹!杨夫人是你的亲娘,总不会故意栽害于你吧!”
杨一心大哭道:“我不信!我不信!爹爹武功那么高!”说着掩面跑开。
王连依也震惊地说不出话来,道:“什么?师父?从太湖离开后我就没见过她!”
萧洛友道:“王连依,你也算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了,难道敢做不敢认吗?”
王连依暗想:“杨夫人如果说的是对的,那么师父就是仇离,她对杨真恨之入骨,说不定真的会趁其不备杀了他!但天正山庄守卫森严,杨真受伤后更是如此,她怎么动得手?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师父杀了杨真,怪在自己头上,也不算枉。”想到这里,道:“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告辞!”说着身子一点,已经跳出一丈,跟着又是运气,又跳出一丈,如同一只巨大的兔子越跳越远。
王连依想着陆稻儿对她极好,想当面正式拜母,然后便去寻沈幽絮。自此之后她还是杨府的夫人,他还是那个江湖游侠。不过如今他已是千夫所指,可以名正言顺地和九曲迷踪寨“沆瀣一气”,让江湖中人以为他们很早就“狼狈为奸”。
萧洛友身上有伤,追赶不及。
王连依思量间,不知不觉已经走远,到了大路上,正沉吟不定时,听到前方一阵剧斗,黑暗中格外清晰,暗想:“天正山庄之外,还有如此高手?”如此想着,缓缓摸近。
天上无月,星光灿烂,也能依稀辨别出二人,只见一人穿着一身紫衫,身形极高极瘦,身法飘逸。竟是师父“沈九”!另一人衣着华贵,手持弯刀,刀法凌厉,竟是杨夫人陆稻儿。
“沈九”双掌如刀,连着向陆稻儿身上砍去。陆稻儿不紧不慢,用刀格挡,猛地飞出一刀,劈向“沈九”!
“银龙飞凤刀”锋利无比,锐不可当,“沈九”不敢偌其风,向一边躲去。
陆稻儿道:“仇离,这么多年没见,你的功夫可没什么长进。”“沈九”道:“对付你绰绰有余了!”
“沈九”没有反驳陆稻儿,也就是说她就是仇离。
仇离道:“恭喜你!陆稻儿!一个村妇做了十多年的杨夫人,养尊处优,想来你那死去的丈夫泉下安心的很呐。”
陆稻儿知她讥讽,饶是她青灯古佛多年,也气的七窍生烟,喝道:“妖女!我今天就为先夫报仇!”揉身而上,向仇离斩到。
这么多年来,陆稻儿从大字不识的村妇,勤学苦练,不止认了字,留在身边的两本秘籍也全练会了。而且有杨真这样的武学大师在一旁指点,进步可谓一日千里。
银龙飞凤刀法变化十分繁复,若无强有力的内力支撑,威力无法完全发挥,如今有万物生心法,又有银龙飞凤刀在手,可谓如虎添翼。劈、斩、扫、撩瞬间使出,弯刀如龙,身形如凤,变幻无穷。
仇离素来不用兵器,但“御气六力”使得熟了,双掌如刀,十指如剑,双臂如棍,双腿如棒,点穴如暗器,身法如长鞭。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兵器。
交手十余招,仇离已经渐渐落入下风。原来“御气六力”非真的兵器,而是一股真气,若遇到寻常刀剑,不但可以直面其锋,劲力所到之处,还可能将兵器断成数截。但银龙飞凤刀乃万中无一的宝刀,刀锋所指,所向披靡!仇离反而束手缚脚。
这时,陆稻儿健步上前,刀在仇离面上划过,连着斩出十三刀。
仇离浑身上下的武功都练过,唯独没有练过这头上的功夫,只吓得花容失色,足下飞速连点,向后急退。
陆稻儿不停,也跟随而上。不想仇离身高七尺有余,陆稻儿身高不足六尺,虽是同时点地,却差了一尺的距离。始终够不到。
陆稻儿又攻了十余招,足下一点,纵身跃起,一刀“力劈华山”!这招乃江湖上十分寻常一招,十个学武的九个学过,但她在宝刀加持之下,真有惊天动地之感。
仇离目中露出惊恐之色,忙向后跃。
陆稻儿一刀劈在地上,草木翻飞。仇离发出一声低吟,她刚刚虽然躲开这一刀,却被刀锋所伤,从额头一直到大腿,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陆稻儿道:“仇离,这一刀如何?”仇离冷笑道:“这刀怎么到你手里的?我可是把这刀传给我的好徒弟。”
陆稻儿缓缓上前道:“昨夜我们母子相认,他知这是父母遗物,特意给我的。我一直想不通。当年你杀了我的丈夫,抢了我的孩子,理应我找你报仇。你为何又让我的孩子杀杨真?还说什么为母报仇?”
仇离想缓缓凝聚内力,但这一刀之下,似乎真气也被打散了,尝试几次没什么结果,缓缓道:“很简单!我要让杨真以为他死在自己儿子手上!让他永永远远的后悔下去!”
陆稻儿道:“一派胡言!他若死了,也就无所谓后不后悔了。他若没死,迟早会知道真相。”仇离道:“哦,那你以为如何?”
陆稻儿双目赤红,如同一头愤怒的母狮,大喝道:“你这个阴险恶毒的女人,想的不是要杀死杨真,而是让我的亲生儿子杀死我!”
仇离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杨夫人在江湖中威望甚高,既然杨夫人这么说,那自然是真的,只是我怎么不知?”
陆稻儿哈哈笑道:“你现在想恭维我已经太迟了!如今我们母慈子孝,不像你一面躲避天仙门的追杀,一面想着得不到的男人!现在就下地狱去吧!”说着对着仇离又是一刀。
仇离看这刀瞬间生出七八种变化,防着自己可能躲避的七八个方向,眼睛一闭,不再做任何挣扎。
王连依忙从黑暗中冲出,张开双臂挡在仇离面前,大声道:“娘!助手!”
陆稻儿吃了一惊,没想到王连依会从这里出现,强行收刀,但这一招本就要杀死仇离,用了十足的力道,甚至还加上了这么多年对仇离的痛恨!刀猝然脱手,转着圈子向王连依飞去。
者一刹那,陆稻儿忽然想起了当年之事,在那个恐怖的夜晚,她失手封住了老陆的穴道。丈夫收刀不及,反而脱手,害的老父血染当场,死于非命!没想到十六年过去了,又走了当年的老路!
恍惚间,只听得仇离大叫一声:“滚开!”一脚踢在王连依身上,想把他踢开。不想一脚之下,王连依强大的内力又反弹了回来,反而震断了胫骨。王连依只是稍微晃动。
弯刀绕着圈子从王连依身前划过,划破了胸口,鲜血直流。这微微晃动让他躲开了心脏致命一击,但刀划破胸口,直接嵌入肋骨之中!
陆稻儿吓得花容失色,忙跑上来,道:“孩子!孩子!你……你怎么样!”
王连依胸口剧痛,连呼吸都十分困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仇离骂道:“你个蠢女人,快拔刀止血啊!”
陆稻儿这时还哪里顾得上和她仇深似海,哪里还顾得上她出言谩骂,哪里还顾得上亲生儿子替这个大仇人挡了一刀,哭道:“拔刀他会不会立刻死掉?怎么止血?”
这些年来她武功大进,但基本没何人动过手。就算不小心受伤或把人打伤了。止血这等小事,自然也轮不到她动手。
仇离道:“把火折子点燃!”陆稻儿早就六神无主,忙不迭的把火折子点燃。
仇离把王连依轻轻平放在地上,把上身衣衫小心解开。扯动伤口,王连依忍不住发出呻吟。
仇离柔声道:“连依,放心!有师父在,没事的!”又转向陆稻儿道:“照这儿!”陆稻儿依言把火烛靠近。
仇离仔细观察伤口。陆稻儿焦急地问道:“怎么样?”仇离道:“银龙飞凤刀十分锋利,杀人不见血,没有什么衣服碎屑之类的落入伤口。”
陆稻儿道:“可以拔刀了吗?”仇离道:“你带天正山庄的止血良药‘清凉凝血膏’了吗?”陆稻儿哭的梨花带雨,道:“我身上只有念珠,这刀还是昨天连依给我看,没有要回的。”
仇离白陆稻儿一眼,从胸口处摸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陆稻儿道:“拔刀前,最好封住他附近的几处穴道,但他内力太高深,你我的功力不但封不住,反而会被弹回。所以只有一个机会,我拔出刀时,你把药粉全部洒在他伤口处,快速凝血。知道了吗?”
陆稻儿点点头,接过瓷瓶,这才发现自己的手颤抖的厉害,瓷瓶都拿不稳。
仇离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内心的暴躁,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杨夫人,你先别哭。如果不能及时给连依止血,他就真的失血过多而亡。一定要心平气和,出手稳准狠!”
陆稻儿口中不停地默念着“阿弥陀佛”,过了一会儿,心绪略微安定,道:“拔吧。”
仇离让王连依靠在自己胸前,低声安慰道:“连依,这刀过于锋利,只能沿着刀锋拔出,不然的话不小心就会伤到别的地方。拔刀的是你的师父,给你敷药的是你的娘亲。放心!一定不会有事的。”
陆稻儿听她言语温柔,似是安慰自己的孩子,心绪终于渐渐平复下来,将瓷瓶塞子拿掉,轻轻抖手,将药粉置于瓶口,似是做了很大的决定道:“我准备好了。”
仇离道:“好!”说着双手轻轻握在刀柄上,屏气凝神,用力拔出!正如她所言,这刀十分锋利,这下她用力过猛,差点闪了过去。陆稻儿眼疾手快,快速将止血粉洒在王连依伤口处。
刚刚还势同水火之人,如今却配合无间!
王连依呻吟一声,疼得晕了过去。
看着王连依胸口处的血渐渐止住,伤口处凝成厚厚的痂。陆稻儿撕下一片衣衫,仇离帮王连依包扎好。做完泽泻,二人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不约而同地躺倒在地上。
仇离道:“连依肯定又有奇遇,这种地方的伤口,血流不可能那么小。”
陆稻儿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脑袋也渐渐灵光,道:“他中了天正神功掌力,被天地正诀真气封住了奇经八脉。”
仇离道:“原来如此!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二人经过抢救王连依,似海深仇荡然无存。
陆稻儿道:“谢谢你!看的出来这十六年来,你待他很好,他肯定过得很开心。”
仇离轻笑一声道:“其实我压根没安好心。因为一开始我真的以为他是杨真的孩子。”
陆稻儿道:“以你之能,不可能想不到这是王夫人临终前的遗祸江东之计。”
仇离道:“事实上,我是在杨真娶了你之后我才知道的。”
陆稻儿道:“为什么?”
仇离道:“当时我以为你是杨府的丫鬟,王清的心腹。带着她的孩子躲在此处。后来才得知你的丈夫叫顾玉枚,你们是苏州‘夫妻杀父案’的凶手。”王清是王夫人的闺名。
陆稻儿讪讪一笑,道:“我也没想到我这么有名。”
仇离苦笑一声道:“王清让她的贴身丫鬟带走了孩子,将来必会前来相认。我恨她恨得要死,所以让连依假做杨真的孩子,引另外一个孩子出来,趁机杀了杨真父子。”
陆稻儿笑着道:“你真是好狠的心。”
仇离道:“但连依下山后我就后悔了。无论怎么样,他是我带大的,多年来,我和他不是母子,胜似母子。说来可笑,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仇恨早就淡忘了,但心中的执念反复提醒我不能忘,还反复让我记起。”说到这里,眼中含泪,声音呜咽,道:“对不起你了,你的天伦之乐让我享受了,你只能忍受无穷无尽思念爱子的煎熬。”
陆稻儿道:“你盼望的杨夫人身份也被我享受了,你只能忍受爱而不得的煎熬。”
二人相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们本来没有任何关系,一生也只见过两面,却产生了世上最神奇的缘分。
仇离道:“你接下来怎么做?继续做你的杨夫人?还是和连依浪迹天涯。”
陆稻儿道:“除了隐渊,我还有个孩子冰玉,我不能离开这儿。他有他的天地,有时间能回来看看我就心满意足了。你呢?”
仇离道:“我已经活不成了。”陆稻儿摇摇手道:“怎么可能,那一刀看着吓人,对你来说,只是皮外伤。”
仇离道:“不止如此。连依刚刚扑上来,我想把他踢开,但小腿被他震断了。”陆稻儿满面惊愕道:“真难为你了,竟然没有叫出声来。”
仇离道:“刚刚为了救连依,根本没想,也没觉得疼。现在什么都放下了,确实疼得厉害,但我不能输给你。我虽然不是她的亲娘,我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这已经不是仇离第一次这么说了。
陆稻儿笑道:“输给我?我只是个姑苏城最贫弱的村妇,一个弑父的罪犯而已。”
仇离不理会她这句话,道:“说实话!我现在不知道我为什么活着了。当年我年方二八,爱上了杨真,背叛了师门。其实仔细想起来,杨真从未爱过我,也从未许诺过我什么,他只是天生热忱,急功近义而已,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后来杨真娶了王清,我因爱生恨,灭了王家满门,灭了天正山庄满门,抢走了你的儿子。其实真的说起来,这三十多年,我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和连依一起的时光。
我得知你们是苏州弑父案的凶手后,甚至偷偷去苏州府衙偷出了银龙飞凤刀!只因为我觉得我夺走了她在父母膝下承欢的欢乐,心怀内疚!
你能想象这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干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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