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失意识悔伤手足 寰宇灵台疗疮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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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寰宇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睛已褪去了赤红,如今变得如从前般清泠深邃。

秦寰宇躺在那里感觉头脑仍然昏昏沉沉,双目迷离,影影绰绰,好似有人影在自己周围走来走去,却又一时看不真切。

自视不明,秦寰宇只得眯起眼睛努力想要看清自己所处何处,渐渐地,在眇眇忽忽中秦寰宇辨认出自己眼前的是一幅开山遁甲图,看屋顶熟悉的装饰,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自己应是已回到了阆风山。

“你醒了。”秦寰宇的脚边传来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

秦寰宇调转眼睛往声音方向看去,见是一方士打扮的老道,顶圆额广,耳厚眉长。

老道见秦寰宇一脸茫然若迷,便禹步绕到了床头,这下秦寰宇也终于看清了老道的脸,目深鼻赤,唇脸如丹,此刻老道正俯下脸来凑到秦寰宇的耳侧,用那赤红的圆鼻头抵在秦寰宇的耳侧,道:“躺了半月有余了,现下身体是何感觉?”

老道这么一提醒,秦寰宇方想起活动一下身体四肢,于是腰部核心发力试图坐起身体,但是很快秦寰宇就发现这简直就是缪想,用了半天力气,自己依然一动难动的躺在床榻之上。

老道点点头道:“看来伤势比料想的还要重得多,不要勉强。”

秦寰宇没有搭话,憋了力气再次起身,却仍未改变方才的结果。

“脾气还真犟。”老道嘲弄一句。

秦寰宇卸了力,躺在床榻上大口喘息,关于自身状况的各种可能性在他的脑中迅速飘过,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加冷峻煞白。

“焦思苦虑对你的伤势可不会有一点儿益处。”老道瞟一眼便知其所忧,故轻笑道。

秦寰宇的身体僵直,动弹不得,他又试着攥拳,用了半天力气,却只能得到几根手指能微微弯曲的结果。

“一意孤行对你的伤势也不会有一点儿帮助。”老道再次轻笑。

秦寰宇闭上眼睛,屏气凝神,欲以内力摧动内丹,接连几次已搅的自己气急粗喘,脐下仍腹空如洗,腔内凌冽。

“冥顽不灵对你的伤势更不会有一点儿好处。”老道终于横眉怒怒、不耐烦起来,对着屋外大声吆喝起来:“殷昊天!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徒弟?这倔强之气也是你教出来的?阆风仙境竟然也能养出犟驴这等俗物!”

秦寰宇听他直唤自己师父的名号,便收起目光,瞥了脸微侧到另一侧,不去看那老道。

而就在老道嚷嚷完后没出片刻,屋子的门被推开了,一位身着霜白镶金道袍、鹤发垂髫的道人禹步入门,秦寰宇余光窥视,这般仙风道骨之姿者,不正是自己的师父殷昊天吗。

“师父......”秦寰宇如鲠在喉,见殷昊天进门来,又欲起身。

殷昊天见状,急急摆手示意他不要莽动。

一旁的长眉毛老道突然怒气冲冲,愤愤不平道:“你能说话啊!我还当你不能说话呐!”说完一昂头,对殷昊天道:“瞧你徒弟这般傲慢不逊,我可管不了他了,你自己管吧。”

“诶!伯阳兄,伯阳兄。”殷昊天携了长眉老道的手臂轻轻拍了拍,一脸嬉笑讨好,哄他道:“天下丹士哪有出伯阳兄之右者,伯阳兄若不相助于昊天的徒儿,怕是全天下便无人能助了。”

说完,殷昊天又转向秦寰宇道:“寰宇,这位道长乃是天下第一的丹士,术精岐黄,人称丹圣的云牙子,你的伤势之重尚需他着手回春。你需恭敬有礼,待他犹如见到为师一般。”

秦寰宇微微颔首点头,仍是一番凛若寒冰,面无表情的应道:“遵师命。”

云牙子气得火冒三丈,憋得自己双颊更红了,长眉被鼻息吹起,高高竖起耸立在额头两侧,道:“你瞅瞅,你瞅瞅,惜字如金、高冷无情啊,我可医不了。”

殷昊天还是了解云牙子的,见自己降颜曲体、好言甘词的一番讨好不见成效,于是又换上谄笑,假意哄骗道:“当然喽,丹圣云牙子若是执意不肯相救,那我只好相邀云牙子第二来救了。”

“云牙子第二?谁啊?”

“云牙子第二不就是云牙子的爱徒嘛。”殷昊天巧辞逗他。

“丫头?!那可不行,我不同意。”云牙子吹眉瞪眼,双臂环抱胸前,狠狠瞥了殷昊天一眼。

“可是我想,她是不会拒绝我的,你觉得呢?”殷昊天得意道。

“我说不行!嘿,你别诓骗于我,你是她的亲爹,我就不信你就这般不心疼她。”云牙子气急败坏。

话说至此,殷昊天突然厉颜正色,恢复了正经的姿态,眼中充满担忧,终是压低了声音道:“你我二人将她自小圈禁在这灵台内,又让她拜入你的门下,为的不也正是这一天?我知你心疼月儿,我是她的亲生父亲,又怎会不怜惜心疼于她,但如今......”

云牙子是个感情细腻丰沛的,未待殷昊天把话说完,便独自红了眼眶、泫然欲泣,不耐烦的摆手道:“罢了罢了,不说了不说了。我医!可是丫头她......”说到“丫头”,云牙子赤色鼻头一酸,潸然泪下。

殷昊天黯然无声,叹口气,又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这个屋子里不止他二人在,还有一个秦寰宇,于是云牙子立刻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转身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秦寰宇嚼齿穿龈。

躺在床榻上动也不能动的秦寰宇听着二人在房间中的对话,一脸茫然,只听那云牙子情绪诸多变化,时怒时怨、时忧时泣,完全摸不到句里行间的头绪,只听师父与他的谈话中频繁出现“丫头”、“徒弟”、“亲爹”等词。

秦寰宇在脑海中将这些个词串联起来,忽然将之与聿沛馠曾经在酒后的八卦弄舌之醉语联系起来:“听闻师父与天香夫人生有一女,咱们自小就日日居于阆风,却从来没有人见过她啊。”莫非聿沛馠的疯言醉语其实确有其事,但这又跟给自己医治疮痍有何关系?为何师父与云牙子二人隐晦私谈。

秦寰宇正在脑中思考,殷昊天便已又回到了他的床榻前,嘱咐道:“云牙子已答应为你医治,日后治疗中你且奉命唯谨,从令如流,切忌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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