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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则单手撑着身后的高枕坐起,被褥垂到腰侧,敞开的白色里衣袒露着健硕的胸膛,松松垮垮,似乎轻轻一扯便会从肩头滑落。
见洛明蓁盯着他瞧,便侧过身子靠近她,不放心地叮嘱:“记得,出门得带上德喜,有人约你去何处,给你吃什么、送什么,通通回绝。”
洛明蓁重重地点了点。
他不再说什么,起身下榻,拿过旁边的龙袍和面具,穿戴整齐后。
他回过头,俯身在洛明蓁唇上吻了一下,鸦羽起的眼睫半搭着:“午膳前我会回来。”
洛明蓁耳根微红,两只手攥着被褥,轻轻“嗯”了一声。
萧则看了她一会儿,唇角勾起一丝不甚明显的弧度。
他将面具戴好,便转身往着殿外去,脚步声很快消失。
洛明蓁在榻上躺了一会儿,两只手百无聊赖地扯着幔帐。
躺这么久,也实在是再睡不着。
她伸个懒腰,麻溜地从榻上翻身起来,穿好鞋招呼一声,很快就有人来给她梳洗打扮。
一切收拾妥当,她便叫上德喜往御花园去。
以往她便觉得这里好看,可惜那时候是冬天,很多花都没有开,如今正值盛夏,想来会比那时候热闹许多。
到了御花园,果真姹紫嫣红,繁花似锦。
单单是风中飘来的花香,便让她惬意地眯了眯眼。
“美人,您要不要去那亭子坐坐?
老奴差人给您备些糕点,您可以坐在那儿赏景。”
德喜指着不远处的亭子,正在花丛之间,层层掩映,只能瞧见一角青灰色的飞檐。
洛明蓁点了点头:“也行。”
正好走了半晌,她也累了。
德喜正吩咐人准备吃食,袖子忽地被人扯住,一抬头就对上洛明蓁的笑脸,他咽了咽喉头:“美人,怎么了?”
洛明蓁凑近些,小声地道:“你们有没有人会推牌九?
或者投骰子,找几个人咱们一起玩呗。”
德喜惶恐地道:“可不敢如此,美人您身份尊贵,我们这等人怎能与您同座?
使不得,使不得。”
洛明蓁拍了拍他的肩头:“怕什么?
这是我要求的,又不是你们提的。
再说了,萧……陛下他也说是让你陪我玩。”
她抬手指着御花园,“你看看这万里无云,姹紫嫣红的,找几个人推推牌九,喝点小酒,这难道不是人生一大乐事?”
见德喜还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她皱了皱眉,耐心地道:“推牌九嘛,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咱们就是牌友,你看你这一把年纪,都可以当我爷爷了,你跟我客气什么?”
德喜愣愣地瞧了她一眼,见她半点架子也没有,倒是突然不知所措起来。
他在宫里待了几十年,还从未遇见过她这样的主子。
他迟疑片刻,还是应下:“那美人请稍等,老奴这就寻几个宫人来陪您。”
洛明蓁满意地“嗯”了一声,荡着袖子,慢悠悠地往亭子走去。
德喜也急忙跟上。
花园里的亭子约莫可容下十人,正中一方圆桌石凳,皆是大理石打造,内里镶嵌着易碎的珠玉。
亭子上垂下半卷珠帘,风吹过,便撞个不停。
洛明蓁一面感叹这宫里的奢华,一面在石凳上坐定,不一会儿便有宫人端来瓜果点心,另有人在一旁为她温酒、烹茶。
她招呼德喜和另外两个太监在对面坐定,嚼着糕点和他们推牌九,含糊不清地开口:“都别放水啊,谁放水我跟谁急。”
几个太监面面相觑,都看到对方眼里的为难,却只能应声点头。
几轮下来,洛明蓁赢得多输得少,那几个太监本还拘谨着,连摸牌手都在抖。
这会儿胆子也大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见着对面的富贵偷偷瞄旁边德喜的牌,洛明蓁把眼一瞪,够着身子给了他一脑瓜蹦。
她鼓着腮帮,气呼呼地道:“你脖子挺长啊!”
富贵捂着脑袋不敢出声,旁边的德喜揪住他耳朵:“好小子,原来你在偷看我的牌,再看,就扣你的银子!”
“老祖宗,奴才哪儿敢呐?”
富贵连忙求饶。
而洛明蓁见他们面红耳赤地吵起来,眼底闪过得意的笑,两根手指偷偷往前,眼瞅着要摸到牌,就感觉三道凌厉的目光射过来。
她立马抬手指着天空,讪笑两声:“看,好圆的太阳!”
她刚刚说完,手指便僵住,眼神呆滞了一会儿。
对面的三人疑惑地瞧着她,跟着她看去的方向扭过头,除了德喜,其他两个都是瞬间脸色一白。
只见得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年倚靠在柱子上,凤眼微挑,带着几分邪气。
怀里抱着一只白猫,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洛明蓁。
两个太监慌忙跪在地上:“奴才见过禹王殿下。”
德喜也站起身,不紧不慢地冲他行礼:“禹王殿下金安。”
萧渝看着洛明蓁,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皇嫂在玩什么,渝儿也想玩。”
他说话的时候语态天真,仿佛邻家弟弟,惹人疼爱。
尤其是那一双亮得像落了星星的眼睛,一颦一笑,活泼可爱。
不知为何,洛明蓁忽地觉得身上一寒,那样的感觉也只是一闪而过,快得她几乎抓不住。
而再细看的时候,面前的少年扬着笑脸,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让人没来由地想亲近他。
她疑惑地皱了皱眉,这人,她好像在哪儿见过。
她一时想不起,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是?”
萧渝笑容加深,抚摸着白猫的手指停住,吐气如兰:“皇嫂,我是萧渝,是皇帝哥哥的弟弟。”
他眯了眯眼,声音喑哑了几分,“也是他最疼爱的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