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节 行市武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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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阿鸟早知道他要找事,虽还不知道他为啥找事儿,却见他兴冲冲到了自己跟前,连忙一让身,用肩膀扛在他举起的胳膊的胳肢窝,就像是躲避,而邓平,却很难掌握自己从姐姐那儿挣脱出来,高举胳膊而失衡身体,“啪”一声,干脆利索地侧翻了个儿。
时下天气日寒,地上又滑又硬,邓平半截身,半张脸都与薄雪污泥板摔实在,疼得直叫。
樊英花知道他对狄阿鸟没有半点威胁,的确就像是个毛孩子,生怕狄阿鸟性起,给他一样,只是护在狄阿鸟身边呵叱他:“你别动,走。”
邓平不认为是被人打倒的,打滚而起,滚身泥,哑得向哭一样嚎嚎:“妈的尻。你别走。”
两个女人拉不住,狄阿鸟的人来拉架,带着威胁色彩地喝阻也没用。
他一个箭步蹿上去,趁着樊英花几乎是搂着狄阿鸟的前身,跳起来,朝狄阿鸟腰上蹬两脚。
狄阿鸟任樊英花推着往后退,邓平还是追击不舍,不停在阻挠拉架的人跟前绕行,一身泥水的衣裳,也不知被谁扯成几团,再后来,他走得热,把袄什么的都扔在雪地上,露出一身雪练,也没愧对将门。
转眼间,行市里头自有他家近人,再加上街头几个跟他的地痞,汹汹冲击拦截他们的人。
还不知谁跑到狄阿鸟的后面,飞踢一脚,被樊英花指着威胁退了。
马小宝看这情景,也不收什么马了,带一个用水晶放大镜照马屁股的博士赶过来,支援狄阿鸟。
他一来,来打架的人心都不在狄阿鸟身上,他们都知道狄阿鸟没有向邓平动手,是邓少爷追着人家不放,上去,打则可,不打也可,可马小宝几个不一样,他们是来抢生意的呀,抢了生意,上头还发话,不让跟他们对着干,这会一看,对方站在狄阿鸟那边,多好的一个借口,还不上呀。
顷刻间,十几个年轻人就围上他几个动手了。
看热闹的人越发地多,邓平也找不着狄阿鸟在哪儿,只见帮自己打架的从四面八方去打几个人,也喝一声,按住一个自认为是对方的人,使劲用胳膊肘往下砸。
狄阿鸟冷笑着在人后站定,才发觉樊英花抱扛自己,身上也有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儿,本想趁机占点儿便宜,却见眼前越打越厉害,不由想分开对方,谁知道,人越来越多,把自己围裹着,攘进了条巷子,而自己用手几拒樊英花,吆喝着上前,无心中伸去了要害位置,抓住一团软和。
有些女人出门在外,都是女扮男装,使劲在胸脯上缠白布。按这样的逻辑,樊英花也该是这样,而实际上,在她看来,像许小燕那样明明是女人,却要把该收的收了,该缠的缠了,是人妖所为,而自己,本来就是女人,不必多作掩饰,虽然后来因为要上战场,要在众多将士面前出现,誓师,激励士气,再后来,为了藏形匿迹,不得不扮作男人,可仍不刻意装扮,能用盔甲和面具掩饰,就用盔甲和面具,冬秋时节,就用衣物掩饰,穿些肥大、质厚带绒的衣物,臃肿富态。
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他举手投足,带有女人身上不可能有的东西,是因为她粘了胡须,怪气得让人感到害怕,许多的外人明知道他的胸脯有问题,明知道他有点人妖的味,也不会说,不敢说。
时间久了,也就是他一个人以为,自己不缠胸,胸口也不见鼓,照样装什么像什么。
但今天,她亏了。
狄阿鸟就在那一刻,捏上了,捏去了,随后感到一阵心跳加速,把什么都抛到脑后,轻重合宜地让它在自己掌中变形。樊英花脑袋中“轰隆”一声,只感到头上天旋地转,心说:坏了,这狗东西,趁机占上便宜了。
她双手搂了狄阿鸟往后推,空门大开,又不能让人看到狄阿鸟无意中把手插进了自己衣服里,无可奈何之计,只好使劲地搂,妄想用两只紧箍的胳膊让狄阿鸟清醒,让他知道自己在干一件后果是多么严重的事儿,让他知道自己会怎么着他,但事与愿违,狄阿鸟用另外一只手反过来扳紧她的腰肢,把她收在自己怀里,亲昵在她耳边厮摩。樊英花想让他住手,却觉得自己一旦把话说出来,就是在求饶,便不肯说话,只是感到自己不该被碰到的地方跟狄阿鸟浑身紧密地接触在一起,摩擦出许多的快感,而自己体温越来越高,满脸火烧一般,身上,也越来越没力气。
随着人潮的涌动,他们进到一所半截窄巷,里外都是人。
樊英花更觉得自己整个儿被人家托在双手上,他那张滚烫的嘴唇,稍时碰到自己的嘴唇,好像是碰到自己的心尖尖上,自己想反抗,也反抗不了,干脆遂了人愿,闭目由他。四周嘶喝,喊打,人你挤我,我踩你,她却突然感到自己投入地来到一个天旋地转的静谧的空间中,就像一滴蜂蜜进了茶水,慢慢融化,就像一朵花儿,一分分舒展,那托着自己的手那么地稳固,将自己包围得滴水不露,那别人挤扛而稳丝不动的身躯,就像是雄鹰在山崖上的窝穴,虽然处得高,却不被风雪,让自己躲藏。
她自小就身负家族命运的女人,此刻却感到自己的幸庆,自己很容易遇到了一个让自己信赖,让自己倾心的少年,自己虽没有从他身上看到足够的壮举,但这之后,自己便不需要那么累,那么多疑,不需要示人以威狠,完完全全变回一个女人。
虽然人说女人多凄苦,然而被人抱着,被人遮挡着,疼惜着,何曾又不是一种幸福。这一刻,她陶醉了,轻轻地呼道:“阿鸟,我再也不让你……”
狄阿鸟虽是色心大发,却始终关注着形势,轻声在她耳边打断说:“你不会睡觉了吧,这你都能睡着,醒来,睁眼,我挤到后面,把你递到墙上,你去告官,晚了,邓家的人越来越多,不光马小宝他们几个有危险,就是我,也要在这儿出事。”
樊英花睁开眼向四周看去,发觉许多不认识的人纷纷给邓平这些人作对,簇拥着他们,努力让两边持平,一边为自己刚才的意乱情迷羞恼,一边惊讶地问:“那些人,你都认识?!”
狄阿鸟摇了摇头,在她耳边说:“本地民风彪悍,恩仇之心很重,人嘛,有的是来卖马的,有的是看不惯的,还有的,是穆二虎的乡党。你想,来了家高于邓家价格收马的商人,却就要挨打,送命,这些卖马会甘心一直被当地地头蛇压榨而什么都不做?!他们看得过去?!不趁机踢腾,搅乱。人上来得多了,那些本来就对这些坏水不满的人也跟了进来,当然,还有一些是穆二虎的乡党。北乡穷,又大多是屯户,本来该受姓邓的管辖,却不满邓家的管辖。他们和姓邓的早结下了冤仇,只因为一边是民,一边是官,才平静无事,今天,他们看着拉架,却也在向对方的人动手呢,光看他们的脸色,我就觉得他们是真想打起来,在里头伤个把人。你去告官,赶快去告官,他们正动起手,肯定往大架上打了,械斗起来,官府出面,也制止不了。”
樊英花顺着他的劲儿,上了垛墙,回头突然记得什么,大声说:“阿鸟,你媳妇。”
狄阿鸟一抬头,只见人到处挤扛,这才醒悟到自己把李思晴丢了。他拔着人跃了两跃,听到有女人在那哭,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这些人往这儿拉架,本意还是为了隔开己方和邓平,让当事的人不见面,最后双双消气,就算了,哪知道这邓平不肯罢休,纠集人追打,追到后来,只要看着不顺眼的就打,造成那些拉架的,本来就心存不满的,站有阵营的,眼见乡党遭殃的,都先后来到这半条巷子中,有的是存心对着干,有的还在问怎么回事儿。邓平儿越来越多的人一向横行无忌,等后援赶来,又追过来打,把人堵在巷子里对峙,站了个水泄不通。
狄阿鸟在巷子里看不到李思晴,知道她没进巷子,可回过神,觉得知道巷子外更危险,当即就急了头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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