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感应（1/2）

是夜，云啸熬药喝药，然后烧水，洗个痛快澡，睡个舒坦觉。

这是近一个月来，他的心第一次如此宁静。

在睡梦之中，他隐约感受到了万物的波动，好似一支优美的乐曲回荡在天地之间，时而浩浩渺渺，时而波澜壮阔，《夔龙乘风诀》所说的气在“乐曲”中涌动，柔弱细微，却绵绵无尽，这种感觉神奇、震撼、美妙，愣生生把云啸从梦中拽了出来。

云啸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床头的月光，回味着梦中的情形----这不就是《夔龙乘风诀》中所说的感应万物么？俺一直尝试着练，万物却一直躲着俺，如今俺武功费了，它们却自己找上门来，太白先生说俺不能练或许是因年岁未到，看来不是这个缘由，应当是百花神功阻碍了俺与万物交感，看来一山不容二虎，百花神功很厉害，故而不容许另外一门厉害的武功进来。

想到此处，云啸喜不自胜，他重新入定，随着内心陷入沉寂，那纵横天地的“乐曲”又回来了，与梦境中不同的是，“乐曲”笼罩下的万物，渐渐化作一簇簇的节律，这些节律的团块有大小，却没有形状，其中蕴含的气也有强有弱，这些团块皆跟随着“乐曲”翩翩起舞，舞姿大体一致，细“看”却各不相同，好似风中的尘埃。

人眼看来，万物互相独立，而在云啸的感应“看”来，万物的节律团块被“乐曲”编织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网，相互关联，相互感应，舞姿相协，气息相通，气在“网”上及各团块中生出、流转、波动、贮藏、消散，周而复始，延绵不绝。

一股强大到令人震撼的气，始终横亘在云啸的感应之中，他知道，那源自于身下的大地，只不过这感应中的世界令他“眼花缭乱”，他一直没有去“看”大地的节律团块是何等模样，而当他“低头看”时，吓得喊了一声：“俺娘啊！”出定了。

过了许久，云啸的心绪才平复下来，他深呼一口气，再次入定。

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大地节律团块扑面而来，压抑感惊心动魄，这再次唬住了云啸，但他心中有所准备，勉强坚持住没有出定。大地节律团块层层叠叠，由外到内逐渐密集，波动也越来越急剧，到中心部位时，节律已扭结成严严实实的圆坨坨，其中蕴含着开天辟地之气，这股气很不安分，如一头困兽，时刻想突破外围节律的屏障，云啸明知道自己离那圆坨坨很远，却依旧为这股气的暴虐强大感到心悸，他不敢感应其中的韵律，怕自己承受不住，脑瓜炸裂。尽管如此，大地节律团块展现出的那种浩瀚深邃且无穷无尽的谐和之美，仍令云啸流连忘返。

原来，大地也有一颗躁动不安的心。更令云啸惊奇的是，在这颗“心”斜下方、远在大地节律团块非常遥远的地方，还有一簇蕴含着无穷之气的节律团块，它似乎更加暴虐，一股股强烈的气从其中喷薄而出，在“乐曲”中汹涌激荡。很久以后，云啸才会意识到那其实是太阳的节律团块。

相比之下，月亮节律团块就温柔多了，其韵律舒缓，其气平和，在“乐曲”之中伴随着大地节律团块旋转舞动。

云啸还能感应到更加遥远的节律团块围绕着大地，这些团块非常小，但蕴含的气却不容小觑，它们或悬挂在天空中，或隐藏在大地之下，在“乐曲”深处舞动，与“乐曲”共鸣，云啸猜想那些悬挂在天空中的，应当源自星辰，而对于隐藏在大地之下的那些，云啸就猜不出其来源了。要等更久，他才会知道那也是星辰。

云啸神思缥缈，畅游于天地之间，逐渐习惯并喜欢上了一切，他喜欢这“乐曲”，喜欢“看”万物节律与“乐曲”共鸣，欣赏它们在乐曲中舞动，喜欢活跃灵动、无处不在的气，探索气周流涌动的奥秘。尽管无法听，无法看，无法嗅、无法品，无法接触，但仍无法阻碍云啸去感受这韵律世界的多姿多彩，他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应该感谢拥翠院的玉音儿、杨翠儿，当然，还有鱼文秋。

提起鱼文秋，他突然想到，感应万物如此有趣，为甚么之前文秋从未向俺提过？难道她感应到的跟俺感应到的大不相同？或者说，不怎么有趣？也许是因为俺正在苦练《百花剑谱》，她怕说出来引俺分心。

他的心隐隐作痛了片刻，再次入定。

这次，他又发觉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屋内的凳子、几子、柜子、卧榻之类的“死物”节律较缓，而树、人之类的“活物”节律较快，他能感应到附近有三个充满活力的节律，那应当源自高茹英和两个孩子。

畅游够了，他开始行纳气之法。

气如水，水从高处往下流，气从盈处往虚走，满则溢，纳气之法的关键之处在于将丹田之气散诸周身，丹田虚而后引万物之气入内，如此反反复复，一点一滴地搜集万物之气，同时用御气之法驱使万物之气在体内流转，直至其完全融入奇经八脉、十二经络、五脏六腑、三焦，运用收发自如，护体神效自然而生。

《夔龙乘风诀》说得明白，导引万物之气又两大戒律：其一，戒贪婪，修习者不能想导引多少就导引多少，应量力而为，否则不但有损自然之道，还会伤害己身，当然，对于初练者而言，想贪婪都不能够；其二，戒滥引，导引日月、星辰、大地之气方不违自然之道，倘若从人、畜生、物什身上取气，则于万物有损，大干天和，是盗窃，是邪术，为正道所不容，必遭天谴。

云啸是新手，承受不了大地之气的汹涌澎湃，只好尝试导引月亮、星辰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