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佛慈悲(2/2)

严镜揉揉头发,偏头道:“谢哥,狐狸精和僵尸是一对儿,狐狸精还和僵尸有个小狐狸精儿子,僵尸又是赵娘子的亲爹,这这这……”

严镜也是惊了:“那不成了个僵尸出轨狐狸精,抛弃亲女赵娘子的故事了?总不至于赵娘子也是狐狸精生的,赵娘子其实是个狐狸精?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谢池不语,等下人被叫走了,才摸摸严镜的头:“别人家说什么你都信。”

严镜瞪了瞪眼,抬头问:“什么意思?”

陆闻也投来不解的眼光。

谢池单手支颐,沉静道:“片名叫《僵尸爱人》,狐狸精如果是小三的话,会用‘爱人’来形容么?这就要打个问号,毕竟僵尸片比较传统,一般来说不会歌颂小三;至于你第二个假设,待会儿我见到赵娘子,用八卦照一照她是人是妖就出来了,我有九成把握不是。”

谢池轻笑了声:“我更倾向于,这僵尸和赵家没一点关系。”

严镜和陆闻满脸难以置信。

“为什么?!”

谢池笑了:“赵娘子自小和家里失散,潜台词是——没人知道她亲爹亲娘是谁,不是么?她想认谁认谁。赵娘子这些年一直在寻亲,如果寻的不是亲,而是……尸呢?”

谢池道:“表面上寻的是活人,其实要的是……有尸变迹象的尸,借寻亲的名义,寻找合适的尸。”

严镜听得一愣一愣的。

谢池道:“我先假设,僵尸真的是赵娘子的亲爹,那么问题来了,下人说,赵娘子两年前就找到了她爹的棺木,以她的菩萨心肠,她会忍心让她爹在遥远的眠山呆整整两年才下定决心要迁坟吗?这内里本来就有点矛盾。”

“为什么要等两年呢,”谢池脸上的笑容在扩大,“我倒是有个合理的解释——栽树林。”

严镜蓦地瞪大了眼。

谢池道:“莲溪道长说,他前两三年来眠山时,还没看见那块败坏风水的树林,突然一下子就有了,谁栽的,为何而栽?嗯?”

他那声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耐人寻味。

严镜顺着谢池的思路想了想,一阵头皮发麻,那鬼树林不会是赵娘子喊人去栽的吧?

陆闻也面色凝重。

谢池继续道:“换一个思路,僵尸不是她亲爹,且和赵娘子没有半点关系,一切就说得通了。”

“假设赵娘子要的是有尸变迹象的强大的尸,那我觉得,可能再难找出比现在那具还合适的了,这具尸兼有三台案三气汇聚的极佳风水,又埋在灵力荟萃的眠山,还父子同棺,本身又怨气极重,简直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齐聚,更何况,赵娘子还特地令人破坏了风水。”

“她两年按兵不动,是在等有尸变迹象的尸,吸收庞大阴气,完全变成僵尸。”

“她最终要的,是强大的僵尸。”

“卧槽啊!!”严镜忍不住吼出声,“上赶着认爹!!”

陆闻也面色骤沉。

谢池努力绷紧嘴角:“是不是逻辑很严密?”

严镜浑身发毛,小鸡啄米般点头:“真相太恐怖了!”

谢池没忍住,噗嗤笑了:“别紧张,以上都是我胡扯的。”

严镜和陆闻:“……”

[哈哈哈哈是真相?不,是我胡扯的]

[哈哈我刚就在想,他们连门都还没进,果然是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前面错了,这个猜测,你不觉得有点无懈可击么,大佬否认是在逗小瞎子玩儿]

[咦其实细想逻辑挺严密的]

[那我们赌一赌大佬猜对了几分?说不定有惊喜啧。]

[这片是不是到后半段了,感觉真相很近了]

炮灰来叫他们,三人忙跟上,入了府。

谢池心不在焉,在脑海里和谢星阑唠嗑:

“哥,赵娘子真善假善,很容易能戳穿。”

“嗯?”谢星阑的声音懒懒的。

谢池忍笑,一本正经道:“毕竟论伪善,没人比得过我。”

谢星阑咳了声:“……小骗子。”

小池精通骗术,还是自学成才,骗人骗鬼骗僵尸,只要能交流的物种,都能被他欺骗利用。

谢池乖巧道:“对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谢星阑显然有被取悦到,笑声低沉悦耳:“真的?任何时候?”

“嗯,任何时候。”谢池有点急于表现的意思,一幅任君拷问的样。

谢星阑笑了声,满足他:“那回答我,喜不喜欢我?”

谢池脸猛地一僵:“……”

谢星阑戏谑催促:“记得说真话。”

谢池别过脸:“……不要。”

谢星阑笑了。没脸没皮地开黄腔谢池很在行,真逗他说正经话了,又臊得说不出来。

“谢哥,到了。”严镜见他走神,小声提醒他。

谢池回神,门房引他们到放棺材处,从袖口里掏出个钱袋塞给了玄诚道长:“辛苦道长了,这是报酬。”

玄诚道长掂了掂,震惊又慌张:“使不得使不得,没那么多!我不能收,这太不厚道了……”

他刚要打开钱袋还掉那部分多的,门房推回去:“少奶奶说这是你们应该的,她就是怕你不收,才只多给了一些,劳烦道长了。”

玄诚道长只好收下:“少奶奶当真菩萨心肠。”

门房道:“现在天色也晚了,少奶奶说,你们日夜兼程,定是劳累,她本该尽地主之谊,留你们住一晚,明早再启程回去,可她这些日子忙得不可开交,无暇顾及你们,又怕下人怠慢,是以特地在府外替你们定了安适住处,好让店家代为招待你们,我马上便带你们过去。”

玄诚道长道:“少奶奶考虑得如此周到,我等受之有愧。”

门房就要令诸人离去,谢池突然问:“我们到了府上,不该祭拜下令少爷,全了礼数么?”

玄诚道长一拍脑袋:“是啊!我真是老糊涂了!竟然连礼数都忘了,幸亏你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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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诚道长表情有些尴尬:“我领着我弟子去祭拜一下吧?”

众人纷纷看向门房。

门房眸光躲闪,眨眼间赔笑道:“不了不劳烦道长了,少奶奶早就说了,这大半夜的,礼数倒是没什么要紧的,诸位道长好好休息方是正事,你们心意到了,她便会记着。”

玄诚道长虽心有不安,却也没再强求,毕竟赵娘子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再执着就有点不给人面子了。

谢池将门房的神情尽收眼底,眉梢微挑。不让见么?是赵娘子见不得人,还是其他什么见不得人?

有点意思。

谢池正盘算着怎么去见赵娘子一探究竟,众人的手机却响了——

[剧情进度已更新,演员跟随门房前往仕女楼休憩,该剧情必须执行。]

谢池无奈,app既然了发话,他的打算只能暂时搁置到一边。

只是这仕女楼一行……

边上陆闻趁机问门房:“为何叫仕女楼?”

门房表情神秘:“那可是个好去处,你们到了便知道了,我先说了,你们便少了诸多乐趣和新奇,我家少奶奶精心准备的,定不会叫你们失望。”

一行人跟着门房出府,在黑夜里朝仕女楼去。

谢池回头望了眼静谧的赵家。

……

同一时间,赵家少奶奶的卧房内。

烛火摇曳,装饰富丽的室内,红木的躺椅上躺着个男人。

男人偏头朝里,紧合着眼,长相看不真切,脸颊凹陷,颧骨高耸,肤色偏黄,瘦得皮包骨,宽大的锦衣空空落落地挂在他瘦骨嶙峋的身上,滑稽又瘆人。

相比男人的丑陋干瘦,他对面坐着的女人则肤白温婉,她穿着件漂亮的淡蓝色衣裳,身姿曼妙窈窕。

她显然是瘦了不少,依旧是美人胚子,只是眼神里透着兽般的癫狂,亮得骇人。

“相公,明儿就是你头七,这具壳子,明儿就彻底用不到了,这是你以这个样子陪我的……最后一晚了。”女人哽咽,握住男人的手。

男人的手冰冷,手上涂着厚厚一层蜡,摸上去光滑又油腻。

天这般炎热,这蜡是用来防腐的。

女人替男人整理了下稍显凌乱的头发,又替他理了理衣襟,才满意地笑了笑:“明天头七啊,你的魂,就回来看我了,七天了呢,你都离开我七天了,我从嫁过来,就天天陪在你身边,七天太难熬了。”

“其实啊,只要是你的魂,是人壳还是僵尸壳,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分别呢,我爱的是你的人,与躯壳无关,只是见惯了你这幅样子,要去适应其他样子,多少是有些舍不得的。”

女人略过男人稀疏的眉,鼻头一阵发酸:“你看,你死的那样心满意足,一点尸变迹象都没有,你那么善良,死了都不愿意祸害别人,可老天何其不公,为什么那些坏人可以长命百岁,像你这样的,却要……却要忍受痨病的折磨?”

女人眼底怨恨一闪而过,她揩去泪水,努力勾勒个笑:“不哭了不哭了,怕你心疼,不哭了,我知道你之前每天都很难受,你每天都背着我咳血,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是不说罢了,你很讨厌自己病弱,你再等等,就等几天,你就不用再呆在这副躯壳里了。”

“那具躯壳我为你挑了整整两年,再找不到比他更强更合适的了,你以后再也不用经受病魔的折磨,可以永远的陪着我了,甚至可以……可以……”

女人脸上闪过红晕:“可以做那些之前做不了的事情。”

“你活的的时候,总说你死了后我一定要改嫁,那时我笑着答应,心里想得却是,反正你到时候也死了,也管不了我了,我才不要改嫁,生还是死啊,我都陪着你。”

女人在男人怀里静静依偎了会儿,感受不到男人心脏处熟悉的跳动,她眼里逐渐空洞:“你总说配不上我,可我这条烂命是你救的,荣华富贵是你给的,你教我读书识字,为我梳发画眉,摘星星摘月亮地宠着我,这世界上再也没人比你对我更好了,我哪儿也不去,我就赖在你身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女人明眸里泪水萦纡,痛苦地合上眼:“你以前总说我心慈,我原本也这么以为,后来才明白,爱上一个人,又怎么忍心他死?忍心他遭受痛苦,走向既定的结局?这爱得越深啊,心就越狠,不留余地给别人,才能留余地给自己。”

“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女人渐渐魔怔,表情有几分狰狞:“不原谅我也没关系,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我一定能成功,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