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方文礼的内心世界（2/2）
所谓的“牛棚”，并不是牛住的地方，而是看押“牛鬼蛇神”（被揪斗的地富反坏右）的地方。通常是学校几个破烂教室，或者废弃不用的房子，砌起高高的围墙，形成一个临时看守所，然后把“牛鬼蛇神”关进去，进行思想改造。
关押谁，关多久，不需要经过司法程序（司法体系早已瘫痪），全是“当权派”（掌权的那一方）说了算。
在牛棚期间，看管人员（无论哪一个）可以随时随地找个理由，把他揪出来，一顿耳光+皮带的伺候。每天活在屈辱和心惊胆颤之中，生不如死。
有一次，批斗的人骂着骂着，就拿起塑料板凳，砸在他右侧头部，偏头痛的毛病，就此落下。
两年后，又被下放到江西农村“劳动改造”。老婆跟着他一起。浩洋，就是在那里出生的。
小时候的方浩洋聪明帅气，粉妆玉琢，人见人爱。但并没有得到方文礼的温柔以待。多年的压抑、憋屈、耻辱、人不如狗的生活，早已扭曲了他的性格。
命运的不公，他全部发泄到幼小的浩洋身上。
他经常为一点点小小的淘气，打的方浩洋浑身是伤，多少次昏厥过去。清醒的时候，他也曾痛恨过自己。但下一次，他还是完全控制不住。
即使平反后回到城里，脾气收敛了些，但依旧经常打孩子。直到浩洋15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才让方文礼意识到问题。
那年是暑假前的考试阶段，方文礼觉得浩洋有点懒散，就恶狠狠骂了他几句。方浩洋忽然站起来，使劲踩了在桌边趴着的小花猫一脚。听到小花猫的惨叫，他毫不心软地揪住它，拎到厨房，狠狠地摔在水池中，然后拿起在炉灶上正烧着的开水，冲着小花猫兜头浇了下去.....嘴角还噙着一抹冷酷的微笑.......
但是，方文礼就是方文礼。
虽然意识到儿子的心理和性格出了问题，但他没有自我反省。而是把这一切，都推给了社会的不公。并且坚信，只要改变一个环境，去到一个更公平、更自由、更人性的社会，人自然会从善如流的。
所以，他才固执地要求方浩洋去美国。
可浩洋偏偏遇见了江皓月！还跟随她跑到深圳，从此彻底失控，也让他彻底失望。
可他毕竟只有这一个儿子......内心深处，是怕失去他的。
所以，虽然万般不情愿，但他已经准备接纳皓月了。特别是皓月勇敢承担了“救出”浩洋的责任后。没想到如今又发生这样的事！
归根到底，万恶之源只有一个，就是“江皓月”。
她就是方浩洋命中的毒药、孽障、扫把星！
如今，更是彻底断送了方浩洋的一生。
方文礼绝对相信，方浩洋抓进去，是江皓月的阴谋。
肯定是江皓月气不过被甩，设局诱骗浩洋回来，然后陷害了浩洋。否则，依浩洋的体魄，想强奸她，还能“未遂”吗？这简直可笑！当然是她引诱不成功，诬陷浩洋的！
不找她算账找谁？！
当然，他们也可以去派出所闹。但在那儿，他面对的不是某个人，而是一个体系！经验告诉他，和体系斗，不仅艰苦而漫长，还基本没有胜算。
选择和江皓月斗，要容易的多。
既如此，求也好，骂也好，斗也好，是必须要找江皓月了。
必须用尽一切办法，让江皓月出具一份谅解书。这事儿才能完。
闭着眼睛的方文礼，发出一声深长而沉重的叹息。
8点多，方文礼先起床了。
他拖着沉重的身躯来到卫生间，无力地拿起毛巾接水，然后抬头看向镜子，突然他愣住了！只见镜子中的男人，满头白发！
他方文礼，居然一夜白头。
他呆了半晌，机械地用毛巾擦了擦脸，丢下毛巾，又机械地走向马桶，跌坐在马桶盖上，老了老了，却开始为儿子操心劳累。
儿子，曾经那么乖的儿子......突然，他捂住了老脸，涕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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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d&d公司。
今天，在全体中高层开了一个重要会议。1997年，将是持续重申“诚实”的公司价值观的一年，形式有文化宣传、观念培训、以及针对性的制度推动（正反激励）。
这件事的根源，当然起自上海hR部门调查问卷的造假事件。
那次事件，听取了皓月的反馈后，阿曼达上报给了相关高层。
在12月份，hR香港公司总经理亨利发文，以轮岗培训为名，把上海hR经理，临时调到北京公司hR工作一个月。北京公司的hR经理，则秘密受命，到上海hR部门工作。
在这个月里，北京hR经理，配合丽莎邓，复核了上海hR二年的工作，发现除了这一批问卷造假外，还有其他的一些问题。
一个月后，上海hR经理回到岗位后，公司立刻辞退了她。当天宣布辞退决定，当即打包走人，绝不耽搁！
而阿曼达，慷慨地向hR高层，表扬了皓月在工作上的严谨和细致。所以，12月份，皓月从副经理晋升经理的考核非常顺利。
而她的工资，从1997年2月26日起，加上奖金就是\/月。
绝对算得上是深圳的高收入人群。
深圳市区当时的房价，是4000左右\/平方，如果以后皓月掌握房产理财的话，那将是另外一条成功之路，一条可以和职场完美并行的成功之路！
当然，上海事件的余波，就是在d&d发起了一场持续很久的“诚信”运动。所有中高层以上管理人员，全部要签署“诚信”承诺书。
11点，会议结束了。
皓月刚回到办公室，前台老周就进来了：“赛琳娜，前台有两个人找你，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
是方文礼和方妈妈。
虽然早有准备，但真听到这个消息，皓月的心情还是立刻烦乱起来。
她该怎么办？
把他们让进会议室，在公司里谈？万一他们不讲理，叫骂起来呢？万一方妈妈情绪激动，真的生急病呢？万一方文礼暴怒起来，拉拉扯扯呢？同事们会怎么看？
那么去外面谈？去哪儿呢？咖啡厅？饭馆？她是受害者，凭什么还要请他们吃吃喝喝？哪怕请一杯咖啡都不愿意！实在不愿意！事实上，现在的方家人，她一个都不喜欢！一个都不想见！
见她脸色难看，皱着眉头，踌躇不语，老周忍不住问：“我怎么答复他们？让他们进来吗？”
皓月犹豫了一下，说：“先告诉他们，我还没开完会。我想好了，给你打（内线）电话。”
老周走后，皓月忍住烦乱，把手头的工作，和部门的人交代了下。然后，她出门去找欧阳璨。
苏向南啊，有困难我不是不想找你，而是你实在离我太远了！
欧阳璨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欧阳璨不在办公室。他在开另外一个会议。信息事业部的战略会议。
1997年，信息网络这块，集团公司也有大动作。特别是十几本商业广告杂志，将从线下往线上，逐渐转型。包括广告营销模式。然后是网络信息安全。
说说简单，动起来却是一场牵扯广泛的变革。
从10月份起，欧阳璨就带着团队，做系统规划、一揽子解决方案。晚上还经常加班。年前，就要完成具体的战略规划。
现在是最忙的时候。
等到11点45分，欧阳璨的会议还没结束。老周则跑皓月办公室好几趟了。
他说：“赛琳娜，我看你还是赶紧出去和他们谈谈吧。那个男的，在门口乱说呢。”
“他说什么？”
“他遇见人就问，你们的人事经理是江皓月对吧，这个人的人品怎么样？男女关系上有没有问题？诚实不诚实？.......\"
皓月面红耳赤，冷汗直下！
人性之恶，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此时如果再不出去，江皓月的名声就快毁了。
皓月咬了咬牙：豁出去了！勇敢去面对！
压抑着怦怦直跳的心，皓月硬着头皮跟着老周，往前台走去。
走出大门，一抬头，正撞上方文礼刀子一样，锐利而阴沉的眼神。皓月的心猛的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