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东风引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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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心领神会,??喂完了小鸡,恭敬地捧了那本书进屋,备了笔墨,??去抄他的三百遍了。

当然,??太子殿下抄写的,??和书上的,自然又有几分不同。

“……男有四行,一曰男德,??二曰男言,??三曰男容,四曰男功……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男德……”

方楚楚凑过来看了一眼,??心满意足,当下惬意地倚靠在窗边,啃完了玉米棒子,开始磕松子,??一边看着贺成渊抄书,一边问他。

“你自己说说看,知道错在哪里吗?”

“不该骗你、不该吓你。”

“不对!你不该认为我笨,??我这么聪明伶俐的人,凭什么认为我就会当场露馅,你看不起我!”方楚楚气势汹汹地责备贺成渊。

“是,??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日后再不敢了。”贺成渊一边抄着,??一边还要分神出来哄他的女主人,这一心二用,稍不留神,就抄错了。

方楚楚更不依了:“看看你,分明没有诚心,这都能写错了,可见心里就是不服气的,不行,再加一百遍。”

她就是无理取闹,娇纵任性,仗着他宠她,简直要爬到他头上去做窝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还是那么喜欢她。

贺成渊神情温柔,目中带着笑意:“好,莫说一百遍,就是一万遍也使得,只要你高兴就成,不过,这里的墨没了,楚楚,过来,帮我磨墨。”

方楚楚吃吃地笑了起来,撒开了松子,趴到贺成渊的身边,挽起袖子,给他磨墨。便所谓红袖添香,就是多抄几遍也没什么。

……

抄到第二百九十九遍的时候,有属下在房门外轻声禀告:“殿下,西川有消息了。”

方楚楚端端正正地坐好了。

贺成渊执笔抄书,面上神色自若:“呈上来。”

属下进来,低着头、弓着腰,奉上了一纸信函,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贺成渊因着三百遍还没抄完,不敢停手。

方楚楚帮他拆开了信,念道:“酒已备,久候主人不至,不敢擅专,敢问主人,可如期开宴否?”

她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没什么大不了事情,不过我们歇得差不多了,明天就该启程了,客人都到齐了,就等我了。”

贺成渊笑了笑,在纸上落下了最后一笔,力透纸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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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九月,西川骚乱。

西川原为安庆节度使李广胜所管辖,高敬泽在彼处十年,处处打压李广胜,双方势同水火。

如今,高敬泽虽已回转长安,但其旧部仍在,势力庞大,兵权牢牢地握在高敬泽的副将陈武艺手中。陈武艺依旧尊奉高敬泽为主,不但与李广胜针锋相对,就连长安新派来的唐迟与朱三泰两位将军也不在他的眼里。

李广胜怀恨于心,于某日夜里暴起发难,率军突袭,与陈武艺所率的兵马大战了一场,双方两败俱伤。而后,李广胜先发制人,搜罗了一堆人证、物证奏报呈送长安,指高敬泽昔在西川开铜矿、铸钱币、私囤重兵,图谋不轨。

高敬泽自然在金銮殿上力陈清白。

李广胜与高敬泽宿怨已久,肃安帝对此不过一笑置之,下了诏书斥责李广胜,同时命唐迟和朱三泰速速平息此事。

岂料,西川之乱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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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冲天,映照在夜色下,漆黑中透出血红来,在半空中吞吐翻卷,如同诡异的凶兽。

节度使的府邸中已经可以清晰地听到喧嚣的喊杀声,李广胜赤着脚从房中冲出来,面色如土,厉声大叫:“来人!快来人!怎么回事,我的人马呢?都到哪里去了?”

一员心腹部将飞快地从外面跑进来,跪倒在李广胜的脚下:“大人,陈武艺打过来了,我们的兵马被唐迟将军阻在城外进不来,眼下,这里已经被包围了。”

“唐迟?”李广胜摇晃了两下,咬牙切齿,“这狗贼,前头撺掇我和陈武艺火并,果然别有用心,老子上了他的当了!”

他想起唐迟交给他的那些人证、物证,样样确凿,指证高敬泽狂妄僣越、图谋叛逆,他当日获此证据,大喜过望,不疑有它,马上就呈送长安御前告状,如今想来,居然是中了唐迟的借刀杀人之计了。

事已至此,李广胜也不及后悔,连家眷都不顾了,急急忙忙想从府中的暗道逃走,岂料,刚刚走了两步,就被那心腹部将一把拉住,他还未及训斥,一把刀子捅进了他的腹部。

“你……”李广胜目眦欲裂。

“大人恕罪。”那部将说得十分诚恳,“小人也是奉命行事,烦请大人先行一步了,大人还请放心,过些日子,高将军就下去陪您了,九泉之下好作伴,您请吧。”

部将将刀子抽出,李广胜的肚肠流了一地。

李广胜仰面倒下,死不瞑目。

片刻之后,陈武艺率部打进了节度使府邸,节度使府中的亲兵穷途末路,反而激起了血勇之气,蜂拥着扑了过来,双方厮杀成一处。

火光不停地跃动着,雕梁画栋在熊熊的火焰中慢慢倾倒,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哀嚎,两方的人马在混成了一团。

正在争斗中,突然,地面震动了起来,先是轻微的,而后慢慢地变得剧烈,燃烧中的屋宇簌簌地掉下带着火的砖瓦木梁。

两方的人马都惊诧了,渐渐停下了手,互相看看,莫名所以。

节度使府邸的围墙在晃动,越来越厉害,

轰然一声,围墙坍塌,砖石四溅,尘烟飞扬。

围墙外,一群扛着滚木的士兵收手后退,在那之后,居然是黑压压的骑兵战士,铁马重甲,强盾长戈,如同鬼魅。

骑兵们冲了进来,没有任何言语,战马直接踏过人的身体,金戈挥舞,血肉横飞,对在场的人开展了无差别的屠杀。

是的,并不是搏斗,只是一场屠杀,这群骑兵骁勇强悍,纵马行凶,砍人头颅如同割下韭菜,残忍而无情。

不到一柱香的工夫,这场中已然肃清干净,只留下陈武艺一人孤零零地立在正当中。

陈武艺瑟瑟发抖,他尚有十万兵马驻守城外,此时却毫无动静,甚而至于,连这一座城都仿佛沉睡了一般,周围空空落落,不闻人声,哪怕这火焰已经燃烧过了这一条长街。

烈火中,那群骑兵分开两侧,他们的金戈还在滴血,而他们在马上恭敬地弯下腰去。

一匹黑马缓缓行来,马上一人,身形英挺高大、容貌隽永刚毅,在夜色中、在火光下,脸上有一层似明非明的亮光。

陈武艺多年前跟随高敬泽在长安,彼时,高敬泽与姬扬霆尚是挚友,他见过那位振武王世子,勇猛无双、俊美无双,有人言其为梵天、亦有人言其为修罗,就如同眼前这人。

“姬扬霆!”陈武艺脱口而出,倒退了两步,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马上那人笑了一下,连那笑容都是那么相似,冰冷而残酷。

“不、不!”陈武艺喃喃地道,“姬扬霆已经死了十年了,你不是他,你是……你是、贺成渊!”

他大声吼叫,“不对,你也死了!你们明明都死了!”

“陈武艺。”那个面貌酷似姬扬霆的男人望着他,如同看着一只蝼蚁,连那声音也是没有什么温度的,“我这人没什么耐性,我只问你一句话,要死?还是要活?”

陈武艺茫然地看了看周围,他已经认不出他的下属了,所有的人倒在一起,他们的头颅在地上滚成一团,尸身被马蹄踏成稀烂,已经看不出人形。

陈武艺打了个哆嗦,他是见识过这般手段的,无论是姬长河还是姬扬霆,他们的杀戮都是这般冷酷暴戾,连全尸都不给人留下。

他的腿越来越软,终于“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愿乞命,求太子殿下恩典。”

火焰越来越大,卷上了云端,把夜空照得如同血色一般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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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多事之秋,一切都陷入了动荡流离之中。

高敬泽旧部陈武艺公然谋反,安庆节度使李广胜匡扶正义,却被其所害,西川大乱。

危急时,世人皆以为故去的前太子贺成渊忽至,以凶神之姿临于战场,铁甲银枪,率骁骑十万,大破陈武艺军马。

是役,大火焚烧了战场三天三夜,高氏军部悉数化为烟灰。

雷霆气势,铁血手段,一如既往。

陈武艺乞降,被押解至城楼上,当众痛哭流涕,自言受高敬泽所指使,才犯下如此大错,有负圣恩,忏悔不已。情之切切、言之凿凿,西川当地属官和百姓在城楼之下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

又有李广胜的部将现身,将高敬泽所铸私币及违制物器一一呈于众人之前,高敬泽僣越之处,令人瞠目结舌,当地的属官都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料到高敬泽素日以忠君自表,竟是如此奸佞,令人震惊。

幸而天佑大周,太子未死,阻此祸端,抚百姓安生,实属西川之福祉。

贺成渊,以太子之尊征战四方,封狼居胥居、登临瀚海,为大周立下不世之功,百姓敬畏至深,对太子之言深信不疑。

至于西川各地的官员,此情此景,保命要紧,唯诺诺而已。

而此时,高敬泽身在长安,为大将军、亦为太子太保,位高权重,深受肃安帝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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