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树欲静（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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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早晨五点半，陈冀生睁开了双眼，部队打造的生物钟依旧强大，看着上边彩纸糊的虚棚，知道自己还在，外边天已经亮了。

没有惊醒陈小宝，轻轻打开屋门，堂屋门口的一个小机关，让陈冀生的嘴角咧了咧。

“不错的小子，防人之心不可无。”

昨晚陈冀生睡得早，小弟睡得晚，门口被小弟设了一个连环小机关，谁要想偷摸进屋，很难避过这个连环套，杀伤力不大，无非栽个跟头，捎带着弄出一堆声响。

夏天太热晚上关门关窗，人在屋里受不了，还是得四门大开着，这样的小机关，许多人家都会弄，防患于未然。

陈冀生踩着门槛悄悄出屋，去厨房找了一个网兜四个饭盒，现在可没有塑料袋，想带外卖就得自己拿家伙，也不骑车子，就一路走着去买早点，大院的不少人家都起了炊烟。

城里不像农村，不会家家户户都有大锅灶，即便有也不会经常用，太费钱，城里的柴火是要花钱买的，去煤站买引柴还得要票，所以许多人家的馒头、窝头都是每顿现做，而且用蜂窝煤小灶相对省钱，还能吃着新鲜的，只是有些费人。

按着昨晚的印象，在街上找到早点铺子，已经开始排队了不过没几个人，买完了豆汁、焦圈、油条，又奔一家叫大兴居的炒肝店，买了包子、炒肝，拢共花了七毛五加八两粮票。

回家的路上，买早点的人开始多了起来，一路回家，大院里的熟面孔一个没看见。

“呦……小陈，你这早点买的可不老少，这一大包油条能吃完了？”

三大爷是个仔细且勤劳的主儿，一早儿就蒸上窝头了，正在看着火，锅上已经起了蒸汽。

见陈冀生从门外来，一个手里提着装饭盒的网兜，一个手里提着马粪纸包着、细麻绳系着的十几根油条，他不由的有些生气，自己四十多了吃窝头，小年轻吃油条，你说气人不气人！

“三大爷早，您来几根？”

买点早点还不至于偷偷摸摸放空间里，三大爷吃不着害气那也是没办法，刚刚的早点摊上，前面的大姨儿、一下买了二十张油饼，弄得陈冀生都没买着。

路上他也大体看过，自己买的这些不算太多，进巷子的时候，还看到有个货拎着水桶去早点铺子的，也不知要买什么。

“那不行！廉者不受嗟来之食。”

三大爷当然想要，又怕被陈家小子看轻，想要不能要真让人生气，张嘴就来了这么一句。

“也是，大丈夫不为五斗米折腰，一锅窝头也不成，三大爷您忙着。”

这老嘎嘣死的，闫老扣就是那种自己吃不到往你碗里吐痰的货，大清早的真特么晦气。

一路在心里骂骂咧咧还是不解气，陈冀生索性没进屋，将早点放在厨房，在树下摆好四六步找好发力点，对着三大爷家开始站桩，看这老货的窝头怎么起锅。

“呼……哈……”怕三大爷看不到自己，陈冀生还借着吐气发力，给了他点提醒，今天到要看看这人民教师的成色。

多少有点回过味的三大爷，听到陈冀生的提醒，老脸一耷拉，知道自己坐了蜡，咬紧牙关开始做起了广播体操。

两人一动一静，对峙了差不多二十分钟，陈冀生听到屋里有人开始起床，算了算时间，自己刚进门的时候，三大爷家的锅就冒大汽了，过了火那锅窝头不塌啦也得裂口子。

“让你老嘎嘣死的嘴贱，今早让你们划拉着吃窝头，嗟来的不吃就扒拉着吃。”

那边的三大爷也是有口难言，他家一向精打细算、分工明确，今天就轮到他做饭，不到饭口端饭的时节，一家人不会出来帮忙的。

陈冀生一句不折腰，坐在蜂窝煤炉上的锅可就拿不下来了，炉子太矮、锅太沉，不弯腰根本拿不起来。

“这陈家小子太不好惹，睚眦必报，以后可得注意点，就因为一句话，让我多费了一顿的火。”

对战的两人听不到对方的自言自语，陈冀生这边目的达到了，也不管三大爷服不服软，收了马步就回厨房给姐弟妹三人准备早点。

二姐陈宝红昨夜没睡踏实，起的有点晚，原本如玉的眼白多了些红丝儿，心情有些不太美丽，出屋看到圆桌上的早点，心里莫名踏实了许多。

十多根油条、七八个焦圈放在竹浅里，两个饭盒盖上放了八个包子，周围四个小碗，两碗豆汁、两碗炒肝，中间是一小碟拌着小葱、芝麻的辣疙瘩丝儿。

“小雪、小宝赶紧起床，你们三哥买的包子、油条、焦圈，起晚了就没了。”

食物是最好的闹钟，一会儿的功夫，天天起床困难症的小弟、小妹，就乖乖的围在了圆桌边。

“喝什么自己拿，二姐，今天我要去轧钢厂报道，中午你们就别回家吃了，这里有钱票，你和小雪拿着。”

一人二十块加五斤粮票，陈冀生分别推到她们面前，至于陈小宝，钱上面不能放松，男孩一样有钱就变坏。

中午做饭的事，陈冀生没敢大包大揽，让他炒个菜、下个面还成，窝窝头、馒头，他吃过、看过没做过，彼此还有些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