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2)

“你希望我有事没事?”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语气不经意间又有点冲了,我们之间的和平维持得总是不够长久。

“如果你要我从此消失,我可以帮你这个忙。”身子略倾向前盯着他“郑耀扬,你到底要不要留我?”

“陈硕,这还真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他眼中瞬间烧得似火“这是一道令人吃惊的选择题?”

“不管是什么,反正我已经说了我要说的。”

我们都沉默下来,时间也好象突然静止一样。直到郑耀扬开口道:“陈硕,其实我知道──你在法国。”

我微微怔住,随即又恢复常态讥诮道:“有句话我一直想说:张守辉再毒,对你还是好的。”我猛地站起来“什么都不用说了,算我陈硕不识相。”

三步并两步往外走,郑耀扬却在身后大声吼出来:“陈硕,你站住!”

整个咖啡厅的人都往这边看了,呵,他还是一样喜欢搞噱头。

我怒火中烧,回过头骂过去:“你少给我在那儿摆谱!我不吃这套。从今往后,我们各走各路!”

他冲过来,当众拽住我的手臂:“你根本不懂我的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意思!你他妈把我当什么人?”用力甩开他的手,我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搞得太难看。

大踏步走出去,他似乎也意识到在寻香闹有点不妥,默默跟上来。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过了三条街,这让我想起那天晚上,我们也这样在外头疯,最后还喝个烂醉和他郑耀扬一起,我就不那么对劲了,时常会失去冷静和自持,变得有些神经质。

终于我拐进一条街巷停下来,背靠墙壁看着他走近我:“说吧,尽管把要说的全给我说完,别剩下,我洗耳恭听。”

“陈硕,你这个人还是那么冲。”

“你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他上前来,伸出右手,用修长有力的手指拨了拨我的头发,我不自然地向旁边避了避。

“得知你人在法国在前一个星期的事,老头子向我保证你会安全无恙,我也决定趁此机会让自己冷静一下。”

我接上去:“然后你有了冷静后的结果:结婚。”

他轻轻一叹:“是。”

郑耀扬跟我太像了,无论事业、感情均能保持清晰的头脑,在意识到自己快要迷失的时候仍能审时度势、分析利弊,得出最佳结论之后付诸行动,我们都不充许因为自己的失误而酿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我们双方利己主义的特质在这场角逐中互相抵销折堕,不能再任其发展下去了,他跟我都清楚。

他转过身子与我并排靠在墙上,缓缓说:“我知道你对我不在乎,我郑耀扬不喜欢在不现实的事情上浪费过多感情。”

很久我才听见自己说:“不在乎,我也不会回来。”

他扭过头,目光突然紧紧锁住我,某种复杂的情绪在眼内游移不定。

我自嘲地一笑:“我结婚你飞美国,你结婚我飞香港,我们这到底是在干什么!”不禁用手捂住脸“就这样吧,郑耀扬,我们可以了。中途代价太大,你我承担不起。”我往前走。

郑耀扬上前几步用双臂一下从背后抱住我,力量很大,过会儿他一手抚上我的脸压上来,轻舔我的耳廓,转而激烈地吮吻,这引起了我身体内部的震颤,我回头与他的舌龈唇齿猛力地纠缠,我们都不自禁地响应对方。

这里随时会有人经过,我们都知道,就好象只是为了把近一个月的情绪在这一刻尽数发泄出来──

他停下来,边喘边咒:“你小子他妈都快把我弄疯了。”

我平复一下心情:“下一刻起我们就要保持距离,这个梦做得太长,不必再加场了,你同意么?”我们都在心里做了最明智的决定。

“那我要你加入宙风,你同意么?”

我看着他五钟秒,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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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耀扬把个冰凉的东西塞在我手掌心里:“这是丽月宫十楼套间的钥匙,你就暂住那儿吧。你那办公室──我还留着。”

“不用,你还是把张冀云调上去吧,我搬楼下去。”我走了两步又回头指着他“如果你不是存心想整我,就别再把我放隔壁。”

“喂,要不要去吃海鲜?”等我快要拐出巷口时,他在我身后嚷了声。

转身:“你就不怕东西脏?”

他走到我面前哼笑:“啧,还真把我当公子哥儿了。”

“你不是吗?呵,算了吧,改日再吃,我想回去休息一下。”

“行李呢?”这回轮到他问我这个问题。

“牙刷牙膏算不算?”

他无奈地看看墙壁又看看我,和我抬杠他显然也有些头疼:“走,我送你过去。”

“不用,我叫出租车。”

“别跟我耗。”我也不再争,跟着他穿过三条街又回了宙风的停车场,他问道“你把车卖了?”

“又没想过还会回来。”

他不出声,先开了车门,我坐上副座,彼此一路上也没再开口。

郑耀扬娴熟地将这辆灰黑色的阿斯顿。马丁跑车停入丽月宫的专用车位,一下车他就把车钥匙丢过来:“这车给你开。”

从空中接过钥匙:“君子不夺人所好,你留着吧,我用不着这么好的车。”又把车钥匙扔回去。

“你有病啊,还君子小人呢,我看法国郊区的空气可以把人薰傻。”他又丢回来“少废话,我的就是你的。”一出口,他又意识到这话讲得过分亲昵,也有些尴尬,掩示似地抬脚先走了,我看了眼他心爱的座骑摇摇头跟上去。

上电梯前我用右手挡住他:“你最好别上去。”

他好笑地看着我:“那──可是我的房间。”

“不,现在不是了,没记错的话,半小时前你把它给了我,噢对啦,连同你的车。”

“以前我说你专会过河拆桥,还真没说错。”他不大高兴了“我有备用钥匙。”

“劝你最好不要用。”

这时电梯门开,有三个人从里面出来。其中一个是宙风保全部的经理黄令申,他看见我和郑耀扬堵在电梯口非常吃惊。

黄令申跟老板打个招呼,然后转过头有些兴奋地看着我:“陈哥你终于回来啦,听说芳姐找你找得很急,你玩失踪啊?连个消息都没有。”他是个老好粗人,说话也有点不经大脑。

“我知道,我会跟她联络。”是有些内疚,居然到现在还没有想过联系秀芳。

“阿申。”郑耀扬打住他的问话。

“郑哥,有事尽管吩咐。”

“把车开过来,现在送我去风运酒廊,我有事找波地。”

“三分锺后我开过来。”黄令申最后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走了。

我脚踩进电梯,两钞后,郑耀扬一手隔开快合拢的门,迅速抬右手看了看表:“晚上九点,你来风运。”

“干嘛?叙旧?”

他的嘴角邪气地上扬,冷笑了一下,退了出去。电梯门终于合上,眼中留下郑耀扬一个潇洒的背影。

回305套间,一种极其陌生的熟悉感扑面而来,跟我的心情倒吻合,这地方曾让我感到窘迫,但现在,我在此卸下一身疲惫。躺进大浴缸里,全身筋骨似乎得到解放,升腾的热气到处飘浮着郑耀扬的气息,我甩甩头抛开这些错觉,昏沈间进入睡眠状态。

直到有些转凉的水漫过耳鼻眼,我才豁一下从水里坐起来抹把脸,游戏健将差一点淹死在浴缸里,我可不想制造此类可笑到极点的新闻。

回到卧室,到那个我喜欢的阳台上干坐了会儿,再到床上睡过去中途醒来看看时间已经是十点半,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又起身穿戴起来,下楼取车上路,刚跨进风运酒廊就看见郑耀扬正好迎面出来,我们俩同时一怔。

“你整整迟到一小时又四十五分锺。”

“我有说过一定会来吗?”侧过身子从他旁边经过。

风运的人气还是那么旺,我坐上吧台一角。上次那个叫阿明的调酒师看见我,主动上前来:“陈硕吧?好久不见你了。”

郑耀扬这时坐到我身边,彼此都好像不认识似的,我也自顾自跟阿明瞎扯:“是啊,很久没来──出了趟公差。”

“郑哥。”阿明有些敬畏地推过来一杯红酒。

郑耀扬转了转酒杯并没有喝,而是侧头问我:“怎么想想又出来了?”

“睡醒就来啦,并没有想。”

一阵低沈的笑声传入我耳膜,他还随手摸了摸我的后脑,我伸手压了压自己不服贴的头发,洗过头睡过觉一定有会几根翘起来。

突然感觉到阿明朝这儿投过来的惊异眼神,我立即意识到郑耀扬和我的举动有些不成熟,于是站起来走开。

突然,一个温热的身体撞进我怀里:“陈硕陈硕,你让我好找!”

“会不会怪我?”我笑着拥抱秀芳。

“不不,你重现江湖就好,我就是担心你出什么事,如今看你完好无损,自然不再追究你的责任。”她对我左看右看“耀扬刚跟我说过你回来了,我正等着你呢。”

“你整整通缉我一个多礼拜哪。”

她轻抚我的脸:“小意思小意思。你好像瘦了,在哪儿受苦受难哪?”她豪爽地拍拍我的胸膛“不过身材还是这么棒,正好,做伴郎最合适,物尽其用。宙风大批未婚女想要结识你,陈硕,你会因此成为万众瞩目的黄金单身汉。”

“多谢抬举。”

我回头,正好与郑耀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随即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