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何欢(2/2)

现在的孩子不吃东西,大人吃不上东西,槐雪年事已高,让年龄偏低的小大姐去管,小大姐也是中年人,秀柏要活着得多老?

槐雪帮忙收拾废墟,负责人抢走她的重担说:“钟老所长!你省点劲吧!我知道你也在气头上!听说他们去拆你家了?”

槐雪搓搓手说:

“我本来是想安身立命的!这事一出,我都不敢用了!你说他们这么欺负咱!苦头到此为止了?”

“你别恭维附和了!都是你想的那样!你好歹是过来人!去跟他们交流交流!现在这么困难,卖力气谁都赔不起!”负责人带她去一个文静的厅堂,关起门来不让她出这个世界。

宋秀柏之墓,小大姐献上雪水,大敌当前的不敢送上他想要的槐花,他没给槐雪应得的幸福,自己这一星半点不算什么。

槐雪艰难地撬开秀柏的本子,边角上的开头就见他说喜欢她,充满自责和罪恶感,宋家三个少奶奶是小,对于槐雪是最重要的,写满了心里话。这本子是洋货,如果让外国人和小覃看见了,他们一定更会在一起,幸亏是在回上海的路上写的,这要在学校写就活不了了。

“婶婶婶婶婶!”小大姐沙哑急躁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说!”槐雪殚精竭虑地给孩子们做青稞浆吃。

“三妹怀孕了!”小大姐说完下唇往上翘,槐雪惊得倒勺子贴碗,装满了分不开。

副官跟槐雪边走边说:“如果将来打起来,孩子就是开战的方向!”

槐雪的心底防线消灭了,羁绊牵挂的残渣碎屑全无,彻头彻尾的放下这段人生,真真正正的一往如初。

一转眼一干就是好几年,工作人员填饱肚子,给孩子吃好喝好,槐雪哪能放下,度日如年的饥寒交迫了好久。

“把孩子带来见爹!”槐雪撬开盖子,做不到不仁不义和仁至义尽,有小嫂子撑腰,孩子是无辜的,必满足他们父子情深的愿望。

小覃的孩子成天吃硬面干稀,小覃不以为然地翻身让孩子出去拉肚子,因为她吃过糟糠糊粕,靠名师当面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如今她心里难免有道坎子,就是槐雪所管的敌人的孩子,他们不仅出路没有也没有活路,真背着老公和老师跟她找死,从先生到大夫以及父母都不答应。

“好重的烟灰味,还是好痛!”孩子捂着肚子一闭眼跑错了路,闯进了钟家院。

“不好意思!我走错路了!”孩子看见这里没有家里的摆设,只有一堵墙和半边办公处,两个女人正在写大字,仓皇往后摔跤伸手爬出门外。

“等一下!”小大姐拿来一瓶药,摸了摸孩子的肚脐,一指定住肚脐眼,一手给孩子喂药,孩子疼得不行,攥紧瓶口咕噔咕噔。

“谢谢!”孩子吃着嘴里难受,肚子没那么难受了,拍一下肚子也不疼了。

“休息一下吧!”小大姐这就带表弟去看表叔,槐雪苦一辈子才没怀上孩子,让小覃渔翁得利怀上了,最怕的和更大的恩将仇报就在后面。

“好!”孩子想不能白吃人家的药,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药,留下来休息观察一段时间,走进秀柏的卧室,赫然有一个大棺子横放在窗前。孩子懂事的宁遭罪孝敬,睡在了棺子的旁边。

小大姐转身关门,这里素然成了孩子的房间,他懂事的不动这个棺材,睡在上面就好了,槐雪想他不能开棺也可能不会开,悄然走进来设计带他看爸爸。

此时幽邃的反光映得孩子脸上凉凉的,闪身挪动转脚睡到死沉死沉的,为不掉下去睁开眼睛,手心底下浮现出一张可望而不可及的画容。

“爸爸!我肚子好痛!我想吃饭!听说钟家院的最好吃了!现在为了外国人,哪都没有好吃的了!他们想杀光我们!拿废铁欺负我们!我是不是有个表姐当我大娘!”

秀柏推开孩子,出关推倒槐雪,且不说孩子是意外,小覃要叛变,别说他了,全看错人了。

槐雪难得的也睡死了过去,秀柏强硬地挤旋她的下巴扭过正脸,堵嘴吻下来,起身敞开槐雪的链缝,就算不能动也要爱她,冷落搁置孩子跟槐雪睡,让他过好就够了,小覃却冒天下世道之大不韪不让千千万万的孩子好过。

孩子一觉醒来睡在自家门外,当昨晚只是爸爸显灵的一个梦,迅速爬起来找妈妈,太阳晒到正中了,两顿饭的时间该过了,真是难受的要死。

“小雪!现在这孩子有事没事跑你这蹭吃的!要不你把这做大吧!如今国难当头!”

槐雪一手剁大面稞麦,负责粮食的老乡双手挽进袖子里说。

“我从不伸手的!不得不说犹记当年先生忍着病痛把钱全撒出去!我一分钱都不敢取!北方的钱却被吞了!”

福德院基地,小覃一刀插进自己亲生孩子的心胸处,孩子不屈不倒地挡在所有千奇百怪的孩子面前,小覃追悔莫及地拿起贴十字爱心的医药箱,孩子把所有设备都同手同脚的一触即溃。

“对不起!你不会死的!”小覃上前要抱自己的孩子,孩子往后退对她最后说几句:“让我跟他们一起死吧!钟二娘才是我妈!你不是!表姐也不是!我完成使命了!”

小覃像棵枯木一样定定地看着孩子倒下,他本有挣扎复生抢救过来的机会,却咽气作痛加速自尽,倒进孩子们的人群中。

“你连自己的孩子都杀!那可是表叔的孩子!我的亲表弟!”小大姐没等车停就飞身跳进远门,横脚踹翻小覃仰倒进零碎的医用推车。

“他从小就是太懂事了!”小覃弯曲胳膊翻身爬起来,要哭竟不想哭,干润着脸挺起腰杆都行。

“别以为我怕你!乌鸦站在煤堆上!滚出去!你这个叛徒!咱家绝不姑息你!”

一轮激战后,小覃被赶出门,小大姐疼惜的跪下来,数着死活人数,俯首察看表弟。

“表姐!”孩子奄奄一息地给表姐争一口气。

“你怎么样?”小大姐五指沾血,拿棉纱吸沚他浓腥的鲜血。

“我妈下死手!没得活了!我没想到她会反叛!她和爸爸的老师都不答应!二娘没对不起他们自己的老师!”

孩子说着一呛一口血泼洒出嘴角,小大姐念及骨血的亲情和舐犊情深,一手一刀摩擦,确实的感觉到一尖穿心没救了,紧张崩溃地喤道:“你还小!你还年轻!”

孩子赶着力气翻身搭上她肩头说:

“表姐!我死了!一切该结束了!可惜我爸不在,他不该信大汉奸也不该娶我妈!委屈二娘了!我妈以上那些人不就是想要这样吗?害死大叔和我爸还有哥哥!他们和二娘护住了未来!前有老师后有他们!我的存在就是奇耻大辱!有你和二娘就够了!到了那边,我没脸见他们!”

小大姐不再冲撞地抢救他,而是减轻他的痛苦,轻放在地,带上大家为他默哀后,火速离开这里。

小覃满胡同乱撞,一脑袋撞上浆糊纸漆,感觉额头又热又焦,找棵树降温消解一下,明明赢了一半,断子绝孙的自找败局。

小大姐一把火往死难孩子们柴堆上烧,熊熊烈火一化而尽槐雪在忙着孩子们的饮食质量和见识智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