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我欲穿花寻路(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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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直到这句话出口, 云摇才忽然意识到,原来她是怨慕寒渊的。

经历了三百年前那场犹如亲身体历的回忆后, 对她来说,身周这一切早已不再是话本了。

他们是有血有肉,会呼吸,会关慰,会玩笑取乐的活生生的人。而她便是云摇,流血会痛, 伤心会难受,亲眼见自己从魔域步步血路带回来的少年,在来日与她分崩离析、反目成仇,更叫她难以接受。

醒来后她始终逃避去想。

他们曾生死与共, 她将他护在身后,他也为她砥砺拼死, 他是唯一一人,陪伴她走过作为云摇的人生里最无望黑暗的那段岁月。

那为什么会是那样的结局呢。

你就如此恨我吗

后来宗门戮尽, 仙域血流成河,而我死在你面前,当真叫你快意余生

可这些问不出口。

只是在听见慕寒渊那句“赴死”之言后,满腔质问不由化作这一句。

还算平静, 假若忽略她话尾那一点颤音。

而慕寒渊滞停原地,半晌,他才醒神抬眸

“什么”

云摇垂眸望着指尖下,雕花木案上刻着的那只孤雀, 她默然未语。

这是慕寒渊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失礼。

他一步踏出,握住了红衣女子搁在桌案侧的手腕,将人从圈椅里蓦地拉起身。

动作之剧, 叫那顶清冷的银丝莲花冠都颤晃难已。

四目相对。

青年俊美面庞上眼尾沁透了血色的艳红,黑眸濯濯,情绪逼人。

他一字一句声低且哑“师尊此言,究竟何意”

云摇仰起颈,安静望着他。

三百年过去了,昔日孱弱任人鱼肉的少年,如今早已长成比她还要高许多的青年。

他这样俯身迫下,气度竟也压得住她了。

近在咫尺的那双漆眸里落尽了霜雪色,如月流烟渚,一星在水,剔透人心。

云摇看清了。

她说了这句话,他震怒,栗然,比她更难过。

云摇忽然就有点释然。

也对。

将乾门满门屠戮的,是话本里的那个慕寒渊,而不是眼前为她一句话便匡扶乾门三百年的青年。

此刻的慕寒渊对未来将会发生的一切都毫不知情,他就像三百年前被钉在刑架上的少年“恶鬼”,不该为自己未做过的任何事负罪。

话本里曾发生过的一切,从她在乾元界醒来开始,就全部都不一样了。

她一定可以改变结局的吧

“没什么,”云摇从他指间抽手,“我只是说,我总会死在你前面的毕竟我是师尊嘛。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事太惨了,就这一点上,我才不要像太一老头那样凄凉收场。”

一两句话间,红衣女子神色恢复如常,又是那副懒散倦怠的模样了。

可方才字句如锥,分明作不得假。

慕寒渊还欲再问。

“笃笃。”

房门叩响。

丁筱小心翼翼的声音探进来“寒渊尊,云师叔,弟子们准备好了,何时出发”

“现在,立刻,刻不容缓。”

云摇一偏身,避过了慕寒渊的衣袂,她没再给他留任何的追问机会,朝门外走去。

与上回不过间隔数日,云摇等人再一次来到了藏龙山附近。

只不过不同于之前的荒凉萧瑟,如今藏龙山周遭是大变了模样。

仙域内数得上名号的仙门基本都派了弟子前来,其中浮玉宫最是贵气,竟在藏龙山外围搬来了一整座临时行宫,供众仙盟所有弟子宿用。

只见碧阶玉瓦,宝气萦绕,隔着三百里都能见得到行宫顶上仙鹤盘旋、祥云升腾的景象。

相比之下

“我们乾门是一直如此寒酸吗”云摇真诚地问黏在她身旁的丁筱。

“哎诶师叔,话不是这样说的,”丁筱摆手,“修行之人本就是苦修,这样作威作福的,多不利修行啊。”

云摇点了点头“你要不是这么小声得生怕人家听见,我可能也就信了。”

“”

丁筱凑到云摇耳旁“浮玉宫背靠众仙盟嘛,家大业大,财大气粗,我们乾门哪能跟人家比”

云摇垂眸,拨着金铃手串,语意微凉“哦,原来众仙盟还是它一宗靠山。难怪三百年里都笼络得住天下修者,坐稳了天下第一仙门的位置。”

“师叔您都拜到小师叔祖门下了,可不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叛出师门啊”丁筱慌忙抱住云摇胳膊,似乎生怕这便宜师叔见钱眼开跑了路。

云摇回神,抬眸淡哂“怎么会。”

丁筱面露喜色“我就知道师叔您一定不是那种会为财帛所动的人”

云摇施施然道“毕竟未来的乾元道子还是我徒师兄,只待来日他登了那无上尊位,区区一个浮玉宫算什么,我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对吧”

丁筱“”

丁筱“”

不知是不是这一句惹得慕寒渊注意,在一队弟子最前,他正与浮玉宫临时行宫外的众仙盟执事说着什么,此时却忽然回眸,淡淡扫过云摇身畔。

丁筱后背莫名一凉。

她怎么觉着,寒渊尊虽气度端方雅润如常,但眼神却格外在她抱着云幺九师叔的手上,多停留了一息

应该是错觉吧

好在那道清霁身影很快便被一人挡住了

“今日入秘境名额已满,还请乾门道友在行宫内休整一夜。为诸位安排的行宫宿处已备好,请道友们随我来。”一名浮玉宫弟子模样的青年笑容可掬地拦在乾门弟子前,向行宫一侧抬手示意。

弟子中有人问“那寒渊尊他”

“寒渊尊贵为乾元道子继任者,自然是居行宫十三楼之首的凌霄阁,”那名弟子微微昂首,“也当是我浮玉宫第一上宾。”

周遭弟子或是艳羡不已,或是与有荣焉,唯独云摇松了口气。

不在一起便是最好。

一方面,她忧慕寒渊再问起她之前失言。

另一方面,自离七情之海后邪焰忽然发作,使她走火入魔差点酿成大祸不说,眉心封禁似乎也有日渐松动的征兆。如今已然得知这师徒之契的本质,解契是难了,保险起见,她得先离慕寒渊越远越好

然而云摇还未想完,就觉眉心焰力忽动。

她眼皮轻跳了下,抬眸,果然

慕寒渊已经近前了。

仙界的寻踪蝶都没这么好用。

“云幺九。”慕寒渊在一丈外停住,只站在那儿,便是一派玄默渊懿气度。

浮玉宫弟子闻声,立即转身作揖“给寒渊尊见礼。”

“免礼。”

慕寒渊抬手一拂,将人托起,眼神转向云摇“请师妹移步,随我赴凌霄阁。”

“”云摇反手牵住丁筱要松开她的手,“我刚刚答应丁筱师侄,待会陪她练剑。”

丁筱“”

谁能告诉她骗寒渊尊和忤逆师叔哪个死法更惨

慕寒渊却并未质询,只淡淡望了云摇一眼“所为非私,陈见雪此刻在行宫内,一位化神境的散修道友不久前为救她而神魂受创,请师妹出手,配合我为他诊治。”

云摇哽住。

她倒是想再找借口,可神魂创伤非高境修者不能疗愈,人命关天,推脱都难。

须臾后。

云摇走在此处行宫最高的楼阁间。

隔着丈余,身前那人莲花冠清束着如缎墨发,宽袍广袖,长身玉挺,又由廊阁两边云雾仙山映衬着,更像是哪位仙界神君行于此间了。

云摇想了半路,这会才得出结论“所以你如此急切地来藏龙山,是为了替你的陈见雪小师妹,救她的救命恩人”

“”

在前领路的众仙盟执事好险没回过头来。

他只礼节性地竖起了耳尖。

慕寒渊淡声道“我说过,师妹只有一人。”

云摇当没听见,捏了捏垂在肩发下的发带小花“而且,她和她的救命恩人,现在还住在你的行宫宿处的厢楼里”

“”

云摇“今晚她不会还要照顾他吧”

“”

云摇“这你能忍”

“”

慕寒渊能忍,但走在前面的众仙盟执事大概是快忍不住了,那人几度频频作回头状,却又在转到一半时生生给自己克制着薅了回去。

于是在云摇再次开口前,慕寒渊终归停身。

他冷淡回眸。

云摇笑吟吟地仰脸对上去

不耐烦了是吧不耐烦了就放了她然后换一个人嘛。

反正以寒渊尊的身份,在众仙盟分裂他和乾门意图如此明显的态势下,他在浮玉宫一呼百应是可以预见的事情找个化神境以上的修者为人疗伤,绝非难事。

所谓君子可欺之以方,云摇料定如此行事,慕寒渊也拿她没什么办法。

红衣少女正得意着,却见慕寒渊垂眸,他修长指节微曲起,在束腰玉带下一拂,便勾起了那柄悯生所化的玉琴佩饰。

“师妹之前所赠白绸,便替作它的流苏,如何”

白绸

不可遏止地,云摇想起了自己不久前刚用这白绸犯下的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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