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余欢(5)(2/2)
赵老师嚷着要给她做好吃的,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哼着京剧智取威虎山,又提醒她,“给你姑姑报个信,让她晚上来家吃饭。”
电话打过去,接的却是一道年轻男声,特别礼貌地说“赵总在洗澡,她让您有事儿就告诉我。”
赵西音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赵则天”女王玩转红尘,身无束缚,又在宠幸哪方小鲜肉了。她红着脸挂断,哪敢多说,只默默给赵伶夏发了条微信。
姑姑的回信是在两小时后,估摸着是办完了事,就回了一个字“嗯。”
赵西音捧着手机咧嘴傻笑,赵文春看得直叹气,真是邪了门,小丫头就怵姑姑,姑姑对她一分好,她一定还一百分乖顺,跟个没长大的小孩儿一样。
兴奋劲儿消退了,赵文春喝着茶水,壶盖磕着杯沿脆响,他试探问“你昨晚哭得那么伤心,就因为我回家晚了啊”
赵西音玩手机,没应。
赵老师想问也不敢问,默默咽下话茬,说起另一件,“昨儿我给启深送饭,他,他跟我说件事。”赵文春小心翼翼观察女儿的表情,掂量着,犹豫着。
“他是不是跟您说,我给他生了个儿子,您有个外孙,叫vivi,在美国长大”
赵老师连连点头,惊叹极了,“对对对,一字不差。”
赵西音眼皮都懒得抬,“他就一疯子。我上哪儿给他生孩子去他能不能有点智商”
“也是。”赵老师感慨,“他身体那样虚,小西,你以前怎么不跟爸爸说呢哎,中看不中用,以后只会越来越差的。”
赵西音低咳两声,下意识地偏过头,心里虚的很。
父女俩各怀心思,赵老师愁容满面,正安静,门铃响了。去开门,说什么来什么,周启深不请自来,手背在身后,穿得一身黑,表情客客气气。
赵文春让他进屋坐,笑眯眯地分享喜悦,小声告密“小西选上领舞了,整个团就她一个名额,是不是很厉害”
周启深随之附和,点头应“太厉害,是您教导有方。”
把赵老师高兴的哟,“你坐你坐,身体还没好,我去买点水果。”
赵西音白他一眼,道貌岸然的骗子,阿谀奉承也不脸红。
那么宽的沙发,周启深非得贴着她这边坐下,赵西音是伸着腿的,中间就留了不到十公分的距离,白皙小巧的脚指头挨近他大腿,周启深一眼看过来,目光停了几秒,故意的。
赵西音飞快把腿收回,盘坐着,背脊挺直,没好语气,“你上别人家来做客,什么表情这是跟上门要债似的。”
周启深寡言冷面,不苟言笑的模样挺压人,长腿长脚陷于沙发,像一座冰山。
赵西音站起身,“收脚,让路。”
没动静,西装裤笔挺,就是一拦路杆。
赵西音懒得跟他计较,准备跨过去,右脚才抬起,就被他伸手一拽,拽住手腕,“你昨天干吗去了”
简直莫名其妙,赵西音挣脱,“你有事没事”
前脚回卧室,周启深后脚跟过来,“打你电话你不接,回电话就把我一顿骂,我就不能知道是什么事”
赵西音似乎猜到了苗头,皱着眉,目光在他的注视里游离,愤愤道“周启深,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周启深也火了,“没毛病,我不替人当出气筒。”
赵西音嗤笑,拿出手机一通乱点,“行啊,你给我等着,我马上下单,还你一百个打气筒够不够”
周启深抽走她手机,往床上一丢。
赵西音怒目,伸手推他,“这是我的房间,不许你站在这里,出去出去。”
周启深跟木头桩子似的扎根在地,“你再使劲,伤口就又裂开了啊。我要残了死了,你就得负责一辈子啊。”
什么人啊,真是恬不知耻,赵西音说“就没见过你这么能碰瓷的。”
周启深脸皮厚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还得寸进尺了,干脆往赵西音床上一坐一躺,“你刚才推伤我了,伤口又在流血了。”
赵西音气的哟,“你别睡我的床”
周启深就撑起手肘,眼神特嚣张,“你以后拿不拿我撒气了”
赵西音捋衣袖,左右手两只都挽上去,“我爸昨天半夜才回家,他就是为了替你送饭,人从你那儿走的,我不找你找谁周启深我跟你说,我爸要是丢了,我跟你没完。”
周启深脑仁都快酸透了,“你是为你爸,还是为别人 ”
赵西音双手环搭在腰上,这会倒是冷静了下来,微扬下巴,“你走不走不走是吧,行。”
她走到书桌边,打开笔记本电脑,接上低音炮外带音箱。然后把窗帘一拉,灯一关,卧室陡然陷入黑暗。周启深的眼睛一瞬发亮,幽幽定在她身上。
赵西音淡定自若地把投影仪给打开了。她这房间别的没什么,回北京之后,自己在网上买了一套投影设备,花了小几千,当时可心疼。赵西音除了跳舞这项爱好,还有一项周启深可太知道了。
幕布缓缓滑下,房间虽小,但也相当于60寸的电视大小。
赵西音一阵捣鼓,从硬盘里挑了一部咒怨,还很体贴的快进到最经典的那幕剧情。
伽椰子从楼梯上面目狰狞地往下爬,披头散发,面色苍白,眼珠黑洞洞的只剩两个眶,边爬边伴着尖声嚎叫
赵西音多坏的心思啊,在女鬼鲜血淋淋的下巴从脸上掉下来的那一刻猛地把音响声音旋到最大
“啊”女鬼凄厉一声。
周启深差点没把尿吓出来
赵西音面不改色,背朝他,恐怖片看得津津有味。生活在一起久了,彼此身上的优缺软硬摸得一清二楚。耍无赖是吧,总有治你的办法。周老板很有男人味儿,那又怎样,还不是怕鬼。
电影里的人在尖声惊叫,周启深脑袋都要炸了。
赵西音回头瞄他一眼,在昏暗的灯影里狡黠一笑。周启深心里发毛,完了,丫头片子要使坏
三秒沉默,两人几乎同时间起身,周启深从她床上翻腾而立,但跑得再快也不及赵西音离门近。赵西音跑出卧室,拉着门把“咣”的一声巨响,把周启深给严严实实关在了里面。
“赵西音你给我开门”
卧室暗黑一片,只有连绵不断的惊悚鬼叫陪着周老板。
赵西音解了恨,快乐
“你不是挺喜欢我的床吗你睡吧,睡一晚上都没事儿,我手机上有a,恐怖片儿多的是,排着队给你放。你喜欢日韩还是欧美啊,下一部看解剖室惊魂好不好”
赵西音双手叉腰,哼的一声,“你就是欠收拾”
骂完了,门里悄然无声。
赵西音皱皱眉,刚想贴过耳朵去听听,嘭的声周启深直接把门锁给踹掉了。
门缝一开,男人的手就跟白骨爪似的把她往屋里拖。
赵西音誓死不从,拽着门把手不松,周启深就从后面把她托举起,直接将门把扶手给劈断。单手搂着赵西音的腰,把人给丢到了床上。
赵西音被震得头晕眼花,龇牙怒骂“周启深你混蛋”
“我就是个混蛋怎么了”周启深又去扯领带,把她的手定在头顶,“爷今天收拾不死你”
赵西音奋力挣扎,拳打脚踹,“你个老男人丑男人死男人你长得比鬼还丑”
两人折腾得气喘吁吁,终于都没了力气。
短暂安静,目光对对碰。一个心有怨恨,一个心怀不甘。对视里,像是潮汐过后有温泉水淌过。
没忍住,两人都笑了。
赵西音怒骂变笑骂,“周启深,你幼不幼稚啊”
周启深咬得牙痒痒,压着人,恨恨道“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赵西音眉眼松动,“我明白什么了”
周启深忽然低下头,在她脖颈上用力吸了一口,又恨又怨“知道我吃醋了,还这么整我。”
就像飞羽挠心尖,赵西音手指颤了颤,不自觉地放软语气,“那你想怎样啊”
“抱我。”周启深低声“他抱你几下,双倍还回来,一下都不许少。”
领间的淡淡香水味钻入肺腑,堵住气门,颤栗遍布四肢,最后直击心房。赵西音眼睛发热,抗拒之力收鞘,柔软的手轻轻搭在他肩上,瓮声要求“那你陪我看鬼片。”
周启深沉声应“看,什么片儿我都陪你看,就算现在真有个鬼拿枪在后面顶住我脑袋,我也绝不脱逃。”
语毕,“啪嗒”一声,白炽灯悉数亮起。
卧室灯火通明,刺得人眼睛睁不开。
周启深下意识地伸手盖在赵西音眼上方,先帮她遮挡光亮。自己还没适应呢,脑袋就挨了一记重敲。
赵文春拎着水果,掰了根香蕉,一下一下敲他的头,“看片你们要看什么片你肾虚到五分钟跑三趟厕所了还想看片虚不受补,阳气外泄,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赵老师痛心疾首道“启深,你太让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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