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西域社稷四民的分析(2/2)

意思是有钱人会炫富,穷人则显得寒碜,与其炫富然后被番婆子盯上抄家,不如装孙子,显出寒碜的样子。

可是欧罗巴的日子这么苦,谁能抵挡江浙湖汉北香辛料的诱惑?

民以食为天,故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吃香辛料,用来麻痹平日的苦闷,而且香辛料还能治病驱魔,稳定神魂,诸多丹药都要加入香辛料作为佐使之药,譬如战士序列的药剂都要加入肉桂。

穷人吃不起香辛料,富户以食大黄、胡椒为贵,好比穷人终年麻棉,富人锦帽貂裘,此物是用来分贵贱的,只要世上还不能均贫富,这香辛料就不愁没销路。

何况香料确实好吃,西方没有炒菜,也没有蒸制的手法,糖、酒极贵,盐也不便宜,中原寻常的调料此处甚少,田中物产亦不甚丰富,要满足口腹之欲,就只能往胡萝卜煮野猪肉里加点胡椒,勉强下咽这样子。

要不是朕亲自抄起锤子,给番婆子打了口铁锅,平日炒两个菜改善伙食,她今年冬天就只能啃生猪腿,师父也真是,把持朝政几十年也不建个御膳房,看把孩子饿的。

所以越来越多的人吃起了胡椒,以至于很多人主动勾结威尼斯、热那亚商帮,两伙商人全家老小带家丁长工加起来也不到十万人,干不得零售这一行,只能走大宗贸易,地头的牙行坐贾与商帮行商联手瓜分了这块肉。

对于坐贾而言,这叫以贩养吸。

香辛料生意每年给威尼斯官府带来几十万两的岁入,哪怕这两年年景不佳,也能养着一支庞大的水师,外加各地雇佣的数万营兵,还能有结余在四方开战,不仅在地中海和热那亚人相互破交,在拂菻和鄂图曼人争霸,在义大利本土也常年与米兰等国连番血战。

这么说来还是教廷的生意做得精细,正如每年都有一帮士子去山东孔府烧香,以求考个功名,教廷把持着欧罗巴的香火,每年聚敛的十一税不计其数,只是前两年弄出南孔北孔之争,以至公教会各分舵混乱不堪,至今尚未匡乱反正,诸多教区近乎瘫痪,但根据番婆子估算下来,一年也有个小十万弗洛林。

教廷不用在各个教区花钱修水力,维护驿路,开办科举,修城练兵,却能在各国收取奉献,贩售赎罪券,买卖圣职,展出圣髑,办水陆道场,红白喜事都要向各地的教会交钱,以至于穷人从摇篮到坟墓都被教会安排得明明白白,生不起,死不起,稍有余粮,都被教士横征暴敛而去。

要不是朕不好童子这一口,兴许早就把持不住,在洋庙出家了。

相比起威尼斯人喊打喊杀,一手持剑,一手持金,豁出性命在各地经商,还要年年修造大船,雇佣兵士,保卫自家遍布四海的商站,所得的钱十有七八都花在了再生产上,教廷的手段可就高明多了。

这笔钱不需要什么投入,只要是公教正朔,躺着都能收到这笔钱。

就像衍圣公不需要读四书五经,只要躺着,哪怕连字都不认识,也能保送曲阜县令。

这次告御状显然是告不赢的,这点朕心知肚明,此去罗马只是表明一下朕的态度,以示对宗人亲亲之谊——朕不是不想替亲戚主持公道,实在是力有未逮。

毕竟罗马教廷显然不会为了拂菻人出头,出于所谓公义去得罪米兰国的高门大姓,谁在曲阜和孔家能打官司打得赢呢。

除非,朕塞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