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无心休(2/2)
他这顿棍棒来得又快又狠,木端翔没来得及躲开,自然结结实实地挨了几棍子,他暴跳起来,指着汤臣的鼻子骂:“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来管这档子闲事!信不信我找人抽死你!”他的身板子和汤臣差不多,都属于文弱型,两个人吼着叫着扑在一起,一点威胁都没有。姚琅实在看不下去,扒开两个人,一人给了一巴掌才消停。
可是随着巴掌声响起,丁漠染的恐惧也到了极点,她捂着耳朵,不管不顾地大叫起来:“别过来,我们已经分手了,别过来!我求求你,别过来!陈之……”
陈之?
严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姚琅也一时怔住,汤臣扭头看了端木翔一眼,端木翔忽然像是开了窍似地,举着手,把个中原由说了个一清二楚:“我和丁小姐在C城见了面,还见到几个熟人,没错,就是那个叫陈之的人的妈妈,我们在一起吃饭,但吃得并不愉快,后来我无意中听到一些东西,就想录下来,给丁小姐一个惊喜……”他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了姚琅,又咬咬牙,“你们听听录音……都在里边。丁小姐听到这段录音之后就吐了,我好心要送她回来,没想到刚系上安全带,她就不对劲了……”
安全带?陈之?
结合林修远给出来的报告,严笑什么都明白了。他回头看了姚琅一眼。
姚琅会意,立即推了汤臣一下:“去我房间拿医药箱,里边还有两只镇定剂,快去!”
汤臣正是束手无策,听见姚琅指挥,立即跳起来往屋里跑,或许是他转身的背影给了丁漠染一丝启发,她挣扎的力度小了一点,严笑借着这个机会,用最快的速度将安全带解了,然后将丁漠染连哄带抱地劫了出来。端木翔在一旁看着,莫明其妙地出了一身冷汗,摸一摸背心,发现衬衫都湿透了。
丁漠染叫着陈之的名字,在严笑身上又抓又咬,状若癫狂,严笑紧紧地抱着她,一刻也不曾松懈。直到汤臣拿来了镇定剂。
丁漠染力气大,发起疯来力气更是惊人,四个大男人制服一个小女人,竟用尽了全部力气,严笑把丁漠染抱进房间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姚琅上去看了一眼,竟没有勇气再多说一个字。严笑坐在床边,背对着房门,姚琅进去的时候,只看见一个枯瘦而疲惫的背影。那背影落寞,一如当年不被理解的清秀少年。
姚琅轻声唤道:“笑笑?”
严笑没有回头,只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答道:“你先去休息吧,我想好好在这儿陪着她一会。”
姚琅定了定神:“看她的情况,应该是记起什么了,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有什么事情,记得叫我。”
严笑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半晌才憋出一个鼻音:“嗯。”
姚琅喉间一苦,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知道,严笑他哭了,带着浓浓的鼻音,压抑着少年时期丢弃的心事,默默地哭了。以前在医院里他也是这样哭,没有声音,只是对着墙壁流泪,头也不回。他到底是做错了,同样的错误,他在这短短的职业生涯里就犯了两次,也许……离开医院是他最正确地选择。
他确实不适合当医生,他连最起码的客观都做不到,就糊里糊涂地混上了主任医师的位置,结果又如何?六年前他救不了严笑,现在他救不了丁漠染,他还是一个废物。
他出门打了个电话,幽暗的走廊上,他的声音格外清晰:“林修远,再帮我做一件事,不只是为了我,也是为了笑笑……你查查三年前S市和C市各医院的入院资料,我要知道三年前,究竟是谁把丁漠染送进医院的?”
良知,在有些人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陈之生活的地方,像极了香港的九龙寨,那地方是极恶的催生地,又怎么可能生出像他这样翩翩如玉的善良少年?
电话录音在大厅里一遍一遍地回响,汤臣和端木翔盯着茶几上的手机,掌心一阵阵发凉,陈妈妈的话像一道道长鞭甩在心尖上:“我要是真把她当儿媳妇,会由着自己的儿子去装死吗?你心疼那六十万,我更心疼……”。
陈之装死,装了三年,为了区区六十万不被丁漠染分走,他不工作,也不回家,这些年,他依靠着什么来生活?
既然他与丁漠染无心继续,又为什么要伤害她?
汤臣抱着一个枕头在怀里,可是听着那冷幽幽地录音,禁不住全身发冷,明明天气回暖,他却还在发抖,抖得上下牙关都打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