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收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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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尔哈齐、褚英其实也说不上有多少过错,但他们太强了,强到有可能威胁到其他人的权柄和利益,他们都不得不死。舒尔哈齐和褚英的死留下了一个教训,谁的权柄太大谁就没有好下场,大贝勒代善继任太子后吸取了这个教训,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同时千方百计想甩掉太子的头衔,他不敢欺负别人,但可以欺负自家人,劣待岳托、硕托哥俩,抢岳托的宅地,哭着喊着要杀硕托,其实就是自污其身,他的目的达到了,最终让大汗废掉他的太子之位,为此他还杀了他的继福晋,现在他一门心思地小心维护他的两红旗的利益,对汗位没有任何兴趣。而二贝勒阿敏是二王舒尔哈齐的次子,当年大汗幽禁二王时就想杀了他,幸亏有人为他说情,才留了一条性命,虽然后来也做了四大贝勒之一,但汗位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三贝勒莽古尔泰的母妃富察氏因私藏财物被废,这已经透露出一个信号,大汗希望莽古尔泰出局,否则用不着编这么一个荒唐的罪名休妻,对此莽古尔泰心知肚明,而且他只有二十一个牛录,实力也比较弱,所以他的心思也放在他的正蓝旗上。

另一个最有可能的汗位继承人就是四贝勒,其实大汗在大贝勒自废太子之位后就打算让四贝勒接班,四贝勒的额娘死得早,那时四贝勒才十一岁,几乎是大汗手把手教出来的,大汗对他也是寄予厚望,在但人算不如天算,接任富察氏为大妃的是阿巴亥,而这个女人太厉害了,她当然希望自己生的阿哥接任汗位,于是四贝勒与阿巴亥之间的斗争就开始了,这次争斗更加血腥,先是四贝勒联合其他贝勒,以大贝勒与大妃有私情,迫使大汗赶走大妃,但大妃走了之后,权柄之争更加剧了,四贝勒也出现了和舒尔哈齐、褚英一样的问题,他的权柄上升太快了,正白旗只有十八个牛录,仅强于镶白旗,但他的党羽遍布朝野,举国文武皆称他“智勇双全”,于是其他大贝勒们迫于形势迅速与大妃合流,大汗也很聪明地选择了平衡之术,隆重接回了大妃,改四大贝勒理政为八贝勒议政——实际是八旗议政,议政贝勒不止八个,将大妃的三位阿哥全塞进去,同时对四贝勒的势力则毫不留情地打压,实权在握的大都堂阿敦、才德兼备的巴克什额尔德尼这一文一武两个四贝勒的得力干将先后被杀,接着来自正白旗的扈尔汉稀里糊涂被赶回家暴病而亡,大都堂乌尔古岱这个四贝勒的姻亲很快也遭到同样下场。

大汗希望在他死后,实行八旗共和,各旗能相对保持平衡,曾放言“继我而为君者,勿令强梁之人为之,此等人一为国君,恐倚强自咨,获罪于天也。”不仅如此,大汗怕自己死后儿孙们相互残杀,在天命六年正月,带众贝勒对天地神祗,焚香设誓:“吾子孙中纵有不善者,天可灭之,勿令刑伤,以开杀戮之端。如有残忍之人,不待天诛,而兴操戈之念,天地岂不知之?若此者,亦当夺其算。昆弟中若有作乱者,明知之而不加害,俱怀礼仪之义,以导其愚顽。似此者,天地佑之,俾子孙百世延长。所祷者此也,自此之后,伏愿神祗,不咎既往,惟鉴将来。”

库尔缠看着满头冒汗的李榆说道:“你在大汗身边当差,切要记住,帝王家的事从来都是血淋淋的,一定不能卷进去,他们对你再好也是说翻脸就翻脸。”

李榆忍不住说:“那大汗为什么早点立个太子,省得大家胡思乱想、惹事生非。”

达海说道:“帝王的心思我们是猜不到的,我想大汗自己都拿不定主意,四大贝勒中大贝勒绝不会出这个头,阿敏、莽古尔泰早已出局,四贝勒是最有可能的,但大妃的三位阿哥实力强劲,阿济格掌镶黄旗,这可是八旗第一旗,大汗旗籍就在镶黄旗,不过大汗似乎并不喜欢阿济格,多尔衮到现在还没有执掌一旗——镶白旗的事还没最后确定,反倒是小小年纪的多铎最受恩宠,执掌四十五个牛录的正黄旗,如果大汗要他接班,那镶黄旗的二十个牛录也是他的,现在看来以后的大汗就是他,怕就怕时间来不及了,多铎贝勒年纪还是太小了。”

“其实谁想当大汗关键是我们两红旗的态度,正红旗有二十五个牛录,镶红旗有二十六个牛录,大贝勒非常聪明,先把自己摘出来置身事外,然后以两红旗五十一个牛录镇住各方势力不出乱子,大贝勒委曲求全是为了我八旗能稳固求存,这才是谋国以忠啊!”库尔缠接着达海的话说,“额鲁,大汗打你什么主意我们都不知道,四贝勒和大妃对你都很好,你与豪格、多铎也有了几分兄弟情义,但师傅告诉你,一旦涉及权柄之争,没人会对你讲情义,所以不管谁拉你,你也不要陷进去。”

李榆的脑子全乱了,他还得回去好好想明白,这时阿哈喊大家去吃饭,李榆昏昏沉沉跟着库尔缠、达海进了正堂,萨哈廉和刘兴祚已经在等候了。

萨哈廉看着埋头吃饭的李榆,抿嘴一笑递给他一张黄纸:“这是硕托送来的,你看看吧,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大家伸头一看,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萨哈廉指着他们说:“你们别笑,回家后人手一份,我那硕托哥哥说了,他们瞎画了好几百份,谁也躲不过去,连大汗、大妃都得掏钱。”

库尔缠马上把李榆被二妞吓得不敢回家的事告诉大家,然后笑着说道:“这肯定是二妞那财迷丫头的主意,硕托喜欢凑热闹,也一定掺和进去了。”

刘兴祚说道:“其实,额鲁搬进新家,咱们这些做师傅、兄长的也应该帮一把,不过这场面恐怕太大了,恐怕有人会告状,我们都别露面,免得招惹是非,明天都派阿哈送份礼就行了。”

萨哈廉点点头:“只有这样了,额鲁年纪不大,可隐隐约约有了些势力,这样下去真不知对他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榆臊得脸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恨不得找条缝转到地底下去。

李榆回家时,天已经很晚了,二妞早就折腾够回家了,哈达里也已经睡着了,孟克见他总算回来了,得意洋洋地把白天的事说了一遍,而且对二妞赞不绝口,这可比他当贼强多了,只要脸皮够厚,轻轻松松就可以大把捞钱,一想到明天就可以数钱玩了,他就高兴的睡不着。

李榆没理他,自己躺在炕上想心事,今天库尔缠、达海的话把他脑子搅得很乱,看来自己不能在这儿留下去了,是到了该走的时候了。看着孟克眉飞色舞的样子,李榆冷冷地问道:“如果我想离开这里,你愿意吗?想好再说,你想留下也可以。”

孟克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说的当真,这日子才好起来你就想走?这宅子还有拖克索都不要了?”

“不要了,他们只是把我当刀用,我杀的人越多他们越高兴,他们给我的财物哪样没有血腥味,我不勉强你,你自己想怎么办都由得你,先不要和哈达里讲,以后再告诉他。”

“那我们到哪去?”

“不知道,哪不打仗就去哪。”

孟克笑了:“我当多大的事呢,不就是离开这个贼窝吗,咱们是兄弟,要走就一块走,你以为我喜欢这儿,这帮家伙杀人抢劫比我们这帮做贼的都心黑,还假正经,我不就是卖点烟叶赌几把牌嘛,总有人盯着我,要不是碍着你的面子,早就把我关起来了,你说我们怎么走吧。”

“我怎么知道,只有见机行事了,而且一点风声都不能透出去。”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孟克打算这些天出城先探探路,再偷偷准备些粮食、马料,时机一到说走就走。李榆又把今天在萨哈廉府上听到的话跟孟克讲了一遍,吓得孟克直吐舌头,这地方可太凶险了,还是早点走得好,免得白丢了性命。

第二天一大早,二妞又跑来了,李榆知道今天躲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上,接着鳌拜这帮小兄弟,还有孟克那帮讲义气的狐朋狗友来帮忙了,院子里立刻热闹起来,二妞昨天就指挥老王、老赵两家人把院子和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又想办法弄来一些肉和粮食,该准备的都备齐了,二妞一声令下,全家上上下下就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一边生火做饭,一边准备招待客人。

二妞今天穿了件镶红的绸面袍子,头发辫子也梳理的整整齐齐,鬓角还插了朵花,人显得格外秀气,在院子忙乎个不停,李榆看她就头晕,这丫头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心里暗骂阿巴泰这两口子也不管管,看来自己要走就得早走,要不这丫头就是个麻烦事。

客人陆续到了,硕托和斋桑古来得最早,他俩就喜欢到处掺和,今天还带了一帮阿哈,一到门口就吹起唢呐,有几个人不知从哪弄来几枝三眼铳就对着天乱放,李榆家门外立即就是乌烟瘴气,这可把李榆吓坏了,这帮家伙从来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今天打算害我了,好在豪格带着祁充格带了,好说歹说把硕托、斋桑古这两个浑人的闹剧制止了。

让李榆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一大帮女人也凑热闹,这些女人身份还不一般,尽是些各府的福晋、格格,领头的是老汗的三格格莽古济,她们一来就先围着李榆品头论足一番,等把李榆折腾够了,又拉着二妞问长问短,眼睛使劲地盯着她肚子,失望之后才肯离去,她们才不会留下吃李榆家的这顿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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