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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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碗被陈桥用了些力气放在桌上,他看着蔺端,一字一句是难得地认真:“燕王殿下,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你要做一个听话的一个皇子或是一个争储的王爷都是您的事,但祁年她只有一条路,一条不能同你走的路。您若是要怪,就怪生在蔺家吧。”
蔺端抓住了他话中的漏洞:“不是帝王家?”
陈桥轻笑:“蔺家不是帝王家吗?”
蔺端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信息没被自己抓住。但他并不担心,李亦仁已经去调查陈桥了,这世上可从来不存在什么发现不了的秘密。
祁斯遇和蔺妍一同走在街上,中间却隔了些距离。蔺妍看着街上热闹的灯火,笑着对祁斯遇说:“在中都时姐姐听过许多八卦趣事,虽然都是胡说八道,但也颇有些意思。什么临阳侯世子其实喜欢小杨公子、吴王殿下有隐疾,最离谱的是还有许些人说你我心意相通,姑姑将我接回府就是做童养媳的。”
蔺妍停地恰到好处,祁斯遇看看她俩中间的距离,带着些不可置信问:“所以姐姐这是要同我避嫌?”
祁斯遇对此很是意外,她还以为乱点鸳鸯谱的只有皇帝一人。和意外一同来的还有难过,她没想到身在其中的姐姐也会在意这些。
“姐姐怕是日后都不会回这里了,可不知道你还要在中都待多久,避讳些总是好的。”
“可你是我亲姐姐啊。”祁斯遇想了想又反驳道:“况且宴行不也同姐姐亲近吗?”
蔺妍摇头:“那怎能相同。我同他是堂姐弟,同你是表姐弟,表亲可通婚,堂亲不可婚。”
“堂…堂亲不可婚?”这其实是祁斯遇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况且在蔺妍说此话之前她都未曾细想过,如今看来她与蔺端隔的不仅是仇恨,还有亲缘。
蔺妍笑着看她:“你说你,怎得对风俗一点不通。前些年我大缙同姓尚不可婚,还是祖父改了这个规矩。”
祁斯遇却没什么心思再研究这些,心不在焉地同蔺妍逛了逛便回了驿站。
“陈桥,去抱坛酒来。”她这话说得有气无力。
陈桥很快拿了两坛酒进来,将酒递给祁斯遇前还不忘问:“公子怎么了?”
却不想祁斯遇灵活地抢过酒坛,很是强横地说:“什么也别问了,若是想留下就静悄悄喝酒,要不就滚回房去。”
陈桥轻叹口气,还是坐在了祁斯遇身旁,同她靠在一起开坛饮酒。
“怎得散个步就这样了?”他问得很小声,也并没得到回答。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喝光了酒,祁斯遇终于开口:“你再去多拿一坛,今夜你我一醉方休。”
陈桥起身后想摸摸那个眼角都发着红的小孩,却还是胆怯收回了手,只轻声说:“好。”
祁斯遇还是不肯说话,只是同他喝了一坛又一坛的酒。祁斯遇今天酒量出奇得好,喝到后来陈桥都觉得自己有些醉了,再喝一会怕是要忍不住先说自己的心里话了。
好在祁斯遇先开口了:“陈桥你说,是不是命中注定才是最苦的?”
陈桥被她这话弄得反而有些清醒了,祁斯遇的问题深刻,他只得试探着回答:“怎么会这么想?命中注定是可遇不可求的啊。”
祁斯遇笑出了声:“可遇不可求,好一个可遇不可求。就这么一句宿命,就要剥夺我千辛万苦拥有的温暖和快乐,凭什么啊?”
一滴泪从她眼眶滑落,陈桥伸手蹭去了那滴泪,说得很是坚定:“不,没人能夺走你的东西。”
祁斯遇只是摇头:“原先我只觉得仇恨是世界上最无能无力的事,现在才发现,那竟还不是。”
她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却让陈桥觉得她根本不是在哭,只是眼泪自己止不住。陈桥掏出手帕擦净了她的泪水,想把她抱回床让她好好休息。
可他刚伸出手就听到了祁斯遇的话:“可为什么偏偏是我啊?为什么我不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呢?”
陈桥知道答案,可他不能回答祁斯遇。他还是把祁斯遇抱上了床,祁斯遇大概也是困了,闭着眼睛没再说什么。随后他又给她盖好被子,收拾好屋子才离开。
陈桥在门外散了散酒气才推开陈厌的屋门。
“你怎么来了?”陈厌正擦着剑,见到他很是疑惑。
陈桥很自觉地坐在了他旁边,“我从祁年那里来的,她今天不对劲,喝了好多酒。”
陈厌上下打量他一番,然后开口问:“你和她一起喝的?”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说了很多奇怪的话,什么命中注定的苦,什么宿命剥夺她的温暖快乐,甚至还抱怨了为什么是她。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她又不告诉我原因,所以我才来找你商讨。”
陈厌放下了手里的绒布,把剑也收进鞘。“许是憋了很久吧。你以前也会想为什么是你,不是吗?”
见陈桥没有立刻回答,陈厌又接着说:“她是一个正常的人,崩溃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而我们除了尽量给予陪伴,别的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我不想看她这样!”陈桥说得很是揪心,“我希望她快乐。”
“那你觉得国公府上下有谁会希望她不开心吗?”陈厌的语气也重了几分,“姑母不是不想选,她根本没得选。”
“你的忠诚是给姑母的,可我的忠诚是给祁年的。”陈桥扔下话离开了。他知道长公主的计划,知道他们都希望用祁斯遇的原罪把她变成伤人最痛的复仇机器,但他只是希望祁斯遇能好好活着,健康平安地活着。
可陈桥不知道的是,陈厌在心里反驳了他。
另一边的蔺端等了好些时候才等到李亦仁带来的消息。
“打听到了,陈桥是镐京陈家的长子。”在蔺端不耐烦之前他又补了一句:“不过陈厌有些意思,他是陈忠国府的遗子。”
“陈忠国府,姑母的母家。”蔺端慢吞吞地说着,脑中飞快地转着。陈厌是从小就跟在祁斯遇身旁的,大家先前并不知道他的来历,只当他是个武功不错的家生子。
李亦仁自己坐下,又很是自在地拿起杯子倒上了茶,然后嘴上还不忘感叹:“怪不得小郡王一直对这个侍卫这么好,原来人家也是表兄弟。”
蔺端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对李亦仁说:“想办法去查查二十年的旧案吧,我现在很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亦仁并不问原因,只应道:“我会让他们尽力的。但是宴行,你可不要在这种事上陷得深。不论前尘往事是什么,都同你无关,毕竟那年你甚至还未出生呢。”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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