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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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发生在淮安的事没有哪件是陆同知不知道的,小郡王前一天刚刚见了于历,陆同知次日一早就去拜访,顺便还要说说于历的小话。
杨子书知晓祁斯遇不爱应付陆知,便主动去了前厅。陆同知不放过一切先发制人的机会,一瞧见杨子书立刻开口卖惨:“听闻小郡王昨日去了于大人祠又中途离开了。陆某惶恐一整日,不知道是哪里不周到让大人改了心思,所以今日特来询问,望小杨公子能给下官一个明白。”
“陆大人多虑,您的招待并无不周之处。只是小郡王遇见了故人,难免要叙叙旧。”
“小杨公子莫要宽慰下官了。有些事小郡王不说下官也能猜测一二,是于历来告过状了吧?”
见杨子书沉默陆知又说:“并非下官爱背后说人不是,实在是于功曹此人问题实多。从前于大人还在时他就时常打着于大人的名号收受贿赂,仗着自己身有官职又是于大人的弟弟在淮安横行霸道。现在于大人病逝,他又来攀附小郡王,下官实在是不忍让小郡王受此奸臣蒙蔽啊……”
陆知话音刚落屏风后就响起了掌声,稀稀拉拉几下过后小郡王才懒着调子说:“陆大人说得挺精彩啊。”
小郡王是个变数,陆知琢磨了几天都完全猜不透的变数。眼下这话也如此,说是称赞语气不对,说是责骂表情又不太合适。陆知只好像从前一样顶着笑脸应承:“下官直言事实罢了,旁的愧不敢当。”
“不敢当啊,你对于家下手的时候不是挺利索的吗?”祁斯遇挑明的话让陆知更觉难堪,脸色都变青了些,但他依旧不认:“小郡王此言当真是令人惶恐,只是不知您是否有证据呢?”
祁斯遇却不急着回答,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前几日去陆大人家里觉得府上假山甚是不错,昨日我特地叫陈厌去了一趟,想着偷偷将假山摹个形回去建个相似的。想不到小小一个同知府,小小一个假山有这么多门道。”
祁斯遇吝啬地瞥了一眼陆知,又接着说:“金屋藏娇本郡王见过不少,假山藏娇倒还是第一次见。这几日本郡王总觉得奇怪,直到见到于历才想通。就算于大人不在了,于大人的家眷也不能陪葬去,怎得能都不见了。”
陆知的额头已布满了汗珠,但他还是嘴硬:“就算于随的妻女在我府中又怎样?你能证明是我下的毒吗?”
祁斯遇终于笑了:“可谁说于大人是被毒死的?明明是病逝,不是吗?陈厌,把陆大人压牢里去吧,会有人审他的。”
陆知看着祁斯遇,眼里满是怨毒:“祁斯遇!我背后的大人物你得罪不起!你会不得好死的!”
祁斯遇对着陈厌摇摇头,示意他自己不在乎。随即又叹了口气,这气却是为陆知叹的。“许方先生是我的故友,你说他会选一颗棋子还是一个主子?”
陆知被陈厌和杨子书带下去时陈桥端着碗核桃酪进了屋。“本来想用荔枝给你做碗甜羹的,但是厨娘不会,就只让她做了碗多加糖的核桃酪。”
祁斯遇接过碗喝了一口,满意地点评道:“这厨娘手艺不错,待会你将荔枝拿些给她吃吧。”
“公子就连赏赐都这么另类。不过陈厌他何时去陆府了,我怎么没瞧见?”
“就是昨夜咱们喝酒的时候吧。陆府就那么大一点,阿厌他转一圈很快的。”
“那许方的事是你编的?”
白瓷碗被搁在一旁,然后小郡王摇摇头:“没有,阿厌看见他了。哦对,那天你在陆府感觉到的偷听的高手也是他。大表哥的人都是聪明人,他可不会为了一颗废棋和我起冲突。”
“北派第一刀,我知道他。以前很长一段时间我的目标都是打败他,取代他。”
“何止北派,我没学祁家刀,他是这代的天下第一刀。”
祁斯遇嘴里含着甜羹,话说得含糊,但陈桥听来却很是刺耳。
大缙尚武,人才辈出。武学大体分成南北两派,北派最出名的是“青山不改也无期”。
分别指的是祁斯遇学的问青剑、镐京陈家的春山刀、许方的家传不改刀、陈氏无名剑还有武家的期归剑法。
北派的三剑两刀一直不相上下,很难比出个高低。相比之下南派就简单得多,“一刀一剑满天星辰”。祁家刀,乱花剑,以及那些大大小小的门派。只是近些年来南派凋零,北派却花开满园,众星闪烁。
这话着实不太好接,陈桥并不想夸许方,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好。祁斯遇则相反,欲言又止好是纠结。
沉默了好一会祁斯遇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能不能让厨娘再给我做两碗核桃酪啊,一碗也行。”
陈桥身量高,祁斯遇又坐着,他只能低着头看她。坐着的那个明明是带着英气高束发着劲装的小郡王,他却好像看见了梳着少女发髻大眼睛圆圆亮亮的祁娇娇。
见陈桥还不说话祁斯遇叹了口气:“想不到阿厌没忘记告诉你我一天只能吃一碗甜羹,算了算了,我在这儿吃荔枝也一样的。”
陈桥这才缓过神来,他没想到自己会看着祁斯遇出神。“那就明日再吃吧,实在不行我们走的时候把厨子也带上。公子,我先出去练剑了。”
那声公子被陈桥咬的很重,像是为了提醒谁。
刀被他舞得很乱,好在院子里没有旁人,给他留足了地方去掩埋秘密。陈桥知道,他对祁斯遇的感情不单纯了。
只是他说不出这变化是从何时起的。
或许是他们在安南把酒言欢的时候,又或许是瞧见她披散着发点绛唇的时候,也或许是他在逃亡途中靠想着她努力活着的时候,是她刚刚再要一碗核桃酪的时候。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手中的刀就被打落,陈厌冷着脸站在他面前问:“心不静,何苦为难刀?”
陈桥不急着拾刀,抹了额头上的汗反问起另一件事:“你们到底打算瞒她到什么时候?既然早晚要让她知道又何苦弄这一遭?”
“姑母自有姑母的安排。”
陈桥气的脸通红,却想不出什么话什么行为能让陈厌失态,攥紧的拳头也只得松开。
两个人站了片刻,陈桥脸色如常时才问:“为什么只能吃一碗?”
“什么?”没头没尾的话让陈厌这个寡言大师也很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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